深秋北方的晚風已經有些刺骨,在下車的時候一股冷風就灌了進來,忍不住抿緊了身上呢絨風衣。單行牌匾的燈光也似乎格外的閃,除了門口停業一天的牌子,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我們都沒有見過,如果沒錯,他今天也會出席。
被壓抑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因為可能再見到他而開始騷動,在不斷深呼吸後,才走進單行。一群人圍在吧台中央,在那一群人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
好像也剛剛才到,身上的外衣還沒有月兌下,手指不自覺的收緊,他身上的米色風衣跟我身上的同款。就像是一種多年來難以擺月兌的默契。
「蘇晨!你來晚了,罰酒!」許純的大嗓門又開始發揮作用,所有人都轉過身來,分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他,在看到我之後迅速的轉移了視線,並月兌掉了外套。
許純整個人站在吧台里面對我笑著招手,齊晟沒什麼表情的站在他身邊玩手機。司文坐在最邊上的吧椅上,淡淡的看著于瀟說笑些什麼。最不自然的可能就是楊溢,因為我的到來,他不明顯卻還是被我發現的繞到了于瀟的身後,看來他還記得上次的事。
「還沒到時間。」我告訴他來晚了純屬扯淡,距離他規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說著就坐在了司文身邊。
「可你最後一個來。」他總有這麼多理由,說著還像流氓一樣湊到我跟前。
這就是神邏輯,更神的是看了一圈,發現他們的表情都一致的寫著‘許純說得對’。只有齊晟終于放下手機抬起頭說了句,「你來了啊,喝酒吧。」
然後就從身邊拿出早就擺好的啤酒,順著吧台在人前擺了好幾排。
說是為了給許純慶祝生日,可我們都沒有互相送生日禮物的習慣,每次都是聚在一起大喝特喝才算了事。
這也是我們的規矩,去年最晚的于瀟,今年是我。
「老規矩?」我問。
司文和楊溢不知道,所以許純解釋了一下,「事情是這樣,我的生日聚會最晚來的人,要先喝一個。」
「這有什麼難?」楊溢有些乖張的問。
許純神秘的笑笑,又從吧台下面拿出秒表,「有時限,根據多年的總結跟提升,今年的時限是七秒一。」
他們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卻也都躍躍欲試,我們這些人還真沒誰不喝酒。不過這種感覺有點怪,關系並不好的我跟齊晟,不熟絡的司文跟于瀟,還有互相並不太欣賞的司文跟楊溢,都坐在一起喝酒。
因為我們之間不同的關系樞紐,心平氣和的坐在這里,像是曾經的矛盾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了一眼許純準備的啤酒,不算難,畢竟是精裝啤酒,如果是一斤一瓶的酒有難度了。
「開始。」對許純說完,我就開始挑戰七秒一的記錄。他們的情緒也瞬間高漲起來,拍著桌子數。
「三、四、五、六」
在他們數到六的時候,我喝光了最後一口啤酒,順利完成第一樣所謂的遲來考驗。
「六秒三,新紀錄!」許純大聲宣布,我還真有點驕傲。
「有點能耐啊。」司文看了眼一滴不剩的酒瓶評價,臉上的表情因為熱鬧的氣氛不再那麼冷淡,多天來不見卻又奇怪的讓我沒有一點陌生的感覺。
「有沒有你心里最清楚不是?」我笑著回答他,並用余光掃了一眼沒往這邊看的于瀟。他又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太好,像是剛大病一場一樣。我真有點替他擔心,這些人喝起酒來是不要命的。
多天來的距離甚至讓我忘了前一段時間的憤怒,對他,我沒有辦法硬下心來。
「當然啊,我們蘇晨是誰啊。」許純驕傲的呲牙,那語氣好像我是他家養的哈巴狗,「怎麼樣?來之前是不是都有吃東西墊胃,這里可不提供食物。」
「」這種規矩雖然已經經歷了太多遍,可還是讓人覺得無語,頓時就有種又是九死一生的錯覺。
所有人都點頭說是,都躍躍欲試,想要放肆一場。
很快,大家就都圍成一圈,基本就是一口半瓶到一瓶。
三瓶啤酒下肚楊溢跟許純就開始走樣,氣氛也以最快的速度熱鬧到頂點。
「恭喜許純迎來自己的二十六歲!」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大家又集體舉杯,不對是舉瓶透了一個。
許純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學著電視里土匪頭子的樣子模了一下嘴,一只腿放在吧椅上充大爺的說,「楊溢不是音樂系的?來點什麼吧?」
他也明顯喝多了,白皙的臉開始泛紅,拍著桌子同樣豪爽的站起來,「當然!」
說著就走到了舞池中央,拿起了一邊放著的電吉他,他們連伴奏都提前備好了,看來是打算痛痛快快的玩一次。
楊溢有些晃的拿著麥,「很高興認識你們大家!當然最重要的是于瀟。」他笑嘻嘻的說,看起來還有點靦腆,許純配合著在下面吹口哨,「許純生日快樂,也希望我們大家都找到自己想要的。我也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楮 亮的看著我們,是興奮,是期待,獨屬于青春的朝氣和無所畏懼。
「我徹底月兌離了我家!準備去找我要的全新的生活!我是個gay,不想畏懼任何目光和評論。」
他的話好像觸動了什麼,就連對什麼都淡然的司文也露出什麼期待過的目光,于瀟也始終看著舞池中間的楊溢,這種情感是我第一次見過。我想,他們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疲倦,是不甘夢已擱淺,快樂,嘴角渴望的知覺,昨天像今天一樣沒變。用力流完矜持的血,讓身體進入純淨的世界。要淪陷,陌生比幻滅完美,要淪陷,謊言比真實甜美,帶我走,離開掙扎疲憊
燈光下跳躍的線條,甩動的栗色頭發。我想自己第一次認識了楊溢,一個雖然還沒有完全成長,卻光彩肆意的人。
于瀟喜歡的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