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好像被注入了低溫,讓處于空氣中的我們都不可遏制的開始凝固。她驚訝的看著我們,最後因為相信而悲傷,無助的跌坐在地上,「媽!你一早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也同樣在詫異她突然間的到來,「我能來做什麼?就是在想就算你選擇跟什麼人在一起,偶爾是不是也回家看看我?」她的語氣喑啞卻輕柔,挺直的背也終于被歲月跟閱歷壓彎,「但我沒想到是你們!從小在我眼皮底下長大,竟然是你們」她開始語無倫次,坐在地上無聲的哭泣。
這些話重新給空氣注入了流動的因子,不安著,抱歉著,因為這些話他也紅了眼眶。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我一眼,一舉一動都寫滿了拒絕,突然有些害怕,如果這就是結果,那麼昨天發生的一切算什麼?
我去拉他的手,想要解釋,跟他解釋,也跟她解釋,他毫不留情的推開我,讓喉嚨像是被哽住了什麼一樣,沒有勇氣開口。如果開口,也只是得到了拒絕呢?
「于瀟,別再吵下去了。」用商量的語氣跟他說話,他只是听而不聞的試圖將她從地面上拉起來,這種態度又讓剛剛消失的憤怒重新涌上心頭,可他沒有讓它有助長的機會。
「別吵?那你想說什麼?我們又他媽能談什麼?不過是你敷衍我的說辭!」他終于放棄逃避我的眼楮,指著門口罵道,「當我他媽的是瘋了,才會沒有大腦一樣的跟你攪在一起!現在你給我滾!」
他們或憤怒或失望的眼神都讓我心慌,不是因為憤怒,只是不敢面對自己還有他們,幾乎就是奪門而出。
在這一刻,我想到了許純,每次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我們都廝混在一起,很快,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浮現在了腦子里。在混沌不知中到底失去了什麼?是友情,愛情?或者從來都沒有擁有?
突然對這一切,包括這個城市,都有一種厭惡感,荒謬的想要逃離這一切。可生活永遠都現實的令人心酸,我依舊要收拾一下,然後去上班。
在單位,所有人都竊竊私語我狼狽的樣子,就連領導也佯作關心的詢問,雖然那一雙雙眼楮下面都閃爍著幸災樂禍或者想要挖出什麼內幕的冷光。
曾經讓我引以為傲的地方也非常的難熬,終于到了下班的時間,同事又嚷嚷著聚餐,去他媽的,隨便他們做什麼。心里把他們罵了一個遍,面上還要無奈的推月兌,因為錯過這次聚會有多麼遺憾。
想不起從什麼時候開始,曾厭惡的狀態就是我現在生活的狀態。臉上的面具沒有辦法摘下,那會讓我失去一切。
才不到五點多,天色就狠狠地暗了下來,深藍色的霧氣罩著整個城市,因為習慣,所以厭倦。
開車漫無目的的在馬路上亂逛著,腦子里甚至意外的都沒有他,空落落的。這多像是一次毫無牽絆的***?這種事我做過了太多遍,卻不想,也不習慣跟他做。
是不是我們也只能這樣了,不是情人,連朋友也做不成?
臉上火辣辣的疼,一直牽引到了心里,不知不覺間,車已經停在了單行的門口。想要找個人一起坐一會,哪怕不說話,不喝酒。曾經這個人也只能是許純一個選擇,現在,連選擇都沒有了。
華燈初上,燈火闌珊的夜再次掀開,給人一種永不停歇的錯覺。每次,這樣的夜色都會令我興奮,今天,不過就是又多了幾分孤獨感。玩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樣了?睡了,散了,就這麼循環。
猛然間好像有些理解他的想法了,想要找到一個人定下來的想法。
單行的牌匾還是不停地閃爍著,時不時出出進進勾肩搭背的人,好像是另一個相同又不同的我。可能是想的太出神了,有人猛敲車窗的時候嚇了我一身的冷汗。
抬頭的時候發現竟然是許純,他的眼眶還青著,不耐煩的敲著車窗的樣子十分可笑。立刻打開了車窗,冷風也讓人清醒,心里多了一份釋然。這就是我跟許純,也會吵,也會鬧,轉了身就像沒事發生過一樣。
誰知道要不做朋友的話到底說了多少遍?
「在這里坐著干什麼?」他穿著單衣服在寒風里不停地發抖,「約了人在這里車震?」一邊說還一邊踢車 轆,十分幼稚。
「約了你,要不要來?」
他听了探著頭往車里瞄,「有空調就好。」
剛想答應,他就又扯著嗓門喊了起來,「蘇晨,你是不是人?我穿的這麼少,你還站在這里跟我扯些有的沒的!」說完噌的一下站在我身後,整個人掛在我身上,「背我回去。」
就算我拒絕,他也一定不會從我身上下來,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我硬是沒甩開他,半拖半背的把他拽回了單行。他冰冷的體溫從後背傳來,也很暖。
「蘇人渣。」他把頭埋在我頭里悶悶的叫。
「許小純。」我也同樣回應他。
好像感覺到了他埋在後背上揚的嘴角,還好,‘我們’都還在。
我們並肩躺在幾乎所有人都不能沾的他的床上,只是躺著,突然想起大學時候的一次郊游,也是這樣躺在草坪上。
眼前又浮現出當天的樣子,藍天,綠草,好像天地再大也只有我們。現在少了于瀟,也少了楊胖。
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于瀟起碼還在這個城市,而不是像楊胖那樣,一畢業就消失不見。
「最近我總是覺得很累,不停的想上學時候發生的每件事。」他低嘆著說,那張好像從來沒心沒肺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惆悵,「也不知道當時放棄的是不是最不該放棄的,現在堅持的又到底該不該堅持。」
「這話說的繞口,堅持怎麼樣,放棄怎麼樣?都已經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他在床上磨蹭,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才又躺好,「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該不該讓現在也成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