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葉白薇扶著宋景辰的胳膊站穩了身體,忍過了那一瞬間的眩暈,「辛苦你了表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陪著爸爸!」
听著葉白薇帶上了鼻音依然佯裝堅強的模樣,宋景辰搖搖頭,「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你這個樣子我真的不放心……」
葉白薇搖頭,「你回去吧回去吧,爸爸已經睡著了,我自己陪著他就可以了。明天你再過來!」
宋景辰離開之後,葉白薇回到病房中,看著病床上沉睡中的父親被病痛折磨的陰暗灰沉,蠟黃憔悴,她忍不住鼻子一陣發酸。
媽媽已經神志不清,病情嚴重的時候,甚至連她都不認識,五年來,爸爸雖然一直纏綿病榻,但卻是葉白薇最大的依靠,如果……如果連爸爸都失去了,那、那她還剩下什麼?
葉白薇忍不住緊緊的捂住嘴巴,無聲的痛哭起來……
輕微的敲門聲驚動了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的葉白薇,她慌亂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轉頭向門口看去。
病房門沒有關嚴,周嚴一身深灰色西裝,正靜靜的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她。長身玉立,目光幽深。散發著不容忽視的高雅尊貴。
葉白薇這才猛地想起他來,連忙站起來走出去,看了看他已經包扎好的手,略帶歉意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說不盡的苦澀勉強。
「不想笑,就不要笑。」周嚴目光沉然的看著她通紅泛著淚光的眼楮,聲音謙和沉穩,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麼?」
葉白薇搖搖頭,「不用了,我已經給你填了很多麻煩,而且……」葉白薇回頭看了一眼,剛才表哥已經說的很清楚,爸爸的病……已經不能控制了!
葉白薇眼楮里重新涌出了淚水,哽咽著說不下去。
周嚴看了她兩秒,她哭的這樣無助,單薄的雙肩瑟瑟發抖的樣子讓他不由得心疼,終于,他單手將她擁在了懷里,撫模著她柔軟帶著香氣的頭發,無聲的安慰。
許久,葉白薇心中的悲傷才稍稍好了些,她抬起頭,看著周嚴西裝上的淚漬,不由得紅了紅臉頰,「抱歉,我……」
「沒事。」周嚴輕輕的說道,正想再說什麼安慰的話,忽然看到病床上的葉靖安動了動,已經醒了過來,「薇薇?」
葉白薇听到聲音忙轉身跑回去,握住父親的手,柔聲問道,「爸爸,你感覺怎麼樣?」
周嚴在門口沉靜的看了一會兒,沒有出生打擾病房中的父女,輕輕的離開了。
「薇薇,你什麼時候來的,吃晚飯了沒有?」葉靖安看到一向讓自己自豪的女兒,女兒容顏明艷照人,但此時,眉宇之間卻充溢著藏掖藏不住的疲倦和擔憂,怎麼可能不心疼。
「吃過了爸爸,你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葉白薇的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在父親面前,她嬌俏的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兒。
葉靖安欣慰的搖搖頭,閉了閉眼楮存儲力氣,「薇薇,爸爸有一件事——」
女兒的眼楮通紅,聲音還帶著沒有消散的鼻音,葉靖安怎麼能察覺不到她哭過了。
「爸爸您說!」
「唉,我姑娘也不小了,工作也穩定下來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什麼時候結婚了?」
葉白薇怔了怔,頓時明白了爸爸是希望自己早點結婚了,想起已經相愛兩年的戀人,葉白薇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甜蜜的嬌羞,「爸爸,我和雲哲工作都挺忙的,還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呢!」
「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彼此也了解,還是早些把事辦了的好。女孩子家總歸是要找個人依靠的。」葉靖安慈愛的看著女兒,忽然笑了一下,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這樣,我也能放心了……」
葉白薇猛然察覺到父親是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打算在臨終前看到自己結婚嫁人。她的心頭猛地一酸,差點又一次落下淚來,望著父親殷切的目光,葉白薇重重的點頭,保證一般的說道,「嗯!等過幾天雲哲從德國回來,我們就商量一下,找個合適的日子!」
听到女兒這麼說,葉靖安欣慰的笑了,自豪的說道,「呵……,我姑娘這麼好,真是便宜冀雲哲那小子了!」
「哎呀爸!」葉白薇羞惱的叫了一聲,輕輕的伏在床沿上,臉頰摩挲著父親粗糙的手掌,嘆息一般的說道,「爸爸,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和媽媽。」
「嗯?」
「在我的記憶中,你和媽媽的感情從來都是那麼好,我一次也沒有看見你們不愉快過……」
「丫頭,」葉靖安打斷她,微笑道「你這算是婚前恐懼癥麼?婚姻這回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和你媽媽這三十年來的確很幸福,爸爸也相信,你的婚姻一定也會很幸福!」
葉白薇搖了搖頭,「我很確定我們不可能像你和媽媽一樣,因為……」說著,葉白薇笑了起來,「我們已經吵過兩次架了!」
話雖如此,但葉白薇的臉上依然帶著愉悅的笑容,顯然她並沒有將吵架放在心上。
「哦?」葉靖安稍稍詫異了一下,「雲哲那麼個冷傲的性子,還會和你吵架?」
「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啦!」想到冀雲哲冷淡的幾乎沒有表情的臉,葉白薇不由得覺得好笑,同時,將這樣一個冰塊臉惹得勃然大怒,她也感到很有成就感。
葉白薇一邊和父親說著話,突然覺得有些冷,站起來想去關上窗戶,走到窗前才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一陣清冷之氣迎面撲來。
葉白薇關上窗戶走回病床前,又給爸爸掖了掖被角,「下雨了,夜里可能會冷,我給你多加一床被子吧?」
「不用了,」葉靖安搖搖頭,「我不冷。時間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得上班麼?」
葉白薇卻任性的搖搖頭,「我不要,我就要在這里陪著你!」說著,葉白薇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在葉靖安的床邊趴了下來。
雖然她嘴上說著不去睡覺,但是忙碌了一天,她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困,沒有多長時間,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葉靖安撫模著女兒的頭發,眼中一面濃郁的不舍,他寶貝一樣疼愛呵護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現在就要完完全全的交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上,身為父親,他既驕傲又酸楚。「薇薇,你是爸爸的驕傲,你一定能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