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顧霖驚訝的瞪大眼楮，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氣成這樣:「你能不能先冷靜點！」
「冷靜什麼？」顧辛甩開他的手，走到李冀面前一把拽起他的衣領:「李冀，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從顧霖身邊離開，滾得越遠越好！」
「呵……」李冀冷笑出聲，嘴角還有殷紅的血跡:「顧辛，小霖生日的那天你沒有來對不對。」
顧辛皺緊眉頭，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李冀！」似乎是知道他想說什麼，顧霖臉色蒼白的大聲打斷他:「你不要說了！」
李冀看他一眼，繼續開口:「你為了你的事業就可以把顧霖拋在一邊，兩個男人的愛情的確是見不得光，可你有沒有想過，就這麼被你忽略的顧霖到底是什麼感受，生日時你可以放他鴿子，可等到出櫃的時候呢？你是不是還要讓他自己一個人去面對？」
「遠在千里的你根本就顧不得他身邊發生的任何大大小小的事，可還是自私的想把他牢牢的束縛在自己身邊，顧辛，這是我從很早以前就想跟你說的一句話，你絕對不是能給顧霖帶來幸福的男人。」
「你說夠了沒有！」顧辛冷著臉色看他:「我們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多嘴。」
「在以前我或許是沒有這個資格。」李冀笑了笑，抬頭看著後面的顧霖，因為他剛才的一番話，顧霖一直垂著頭不去打斷他們，白色的燈光打在同樣蒼白的臉色上，讓人只是看著就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抹掉嘴角的血跡站起身，李冀慢慢走到顧霖身邊:「顧霖，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
顧霖愣了一下，抬頭驚訝的看著他，神色也恐慌的厲害:「李，李冀，不要……」
李冀搖搖頭，忽然伸手揉揉他的頭發:「我們做了，是真的。」
顧霖瞪大眼楮，只覺得大腦中「轟隆」一聲巨響，下意識的抬頭去找顧辛，卻看到他同樣不可置信的神情。
「哥……」
喉嚨里酸澀的快要說不出話來，顧辛伸出手，卻怎麼也踫不到那個人的身體，哪怕只是衣角……
哥，哥你說話啊，不要這樣看著我，你說些什麼啊！你說你不相信，你過來打我，罵我都行，不要這樣看著我，求求你……
不是沒有看到他脆弱恐慌的神色，也不是感覺不到他的不安和懼意，顧辛站在原地，想過去像以前一樣把他擁在懷里安慰，可雙腳卻沉重的一步都抬不起來。
李冀在旁邊看著，忽然伸手把顧霖攬在了懷里，用沒受傷的手臂慢慢安撫的順著他的脊背。
顧霖一動不動的被他抱著，乖順的態度竟和在顧辛身邊時沒什麼區別，顧辛握緊拳頭，用力砸在旁邊的牆壁上。
……
冷，真的很冷，渾身都冰冷的厲害。
顧霖窩在沙發上，身上裹了一床厚被子可身體還是止不住一陣陣的發抖。
李冀給他煮了碗姜茶，看他抱著兩口全給喝完，臉色這才紅潤了一點，伸手模了模還滾燙著的額頭:「顧霖，燒還是沒退，真的不要去醫院？」
「不去。」顧霖搖搖頭，把自己更深的裹在被子里。
顧辛早就已經離開了，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怕看到他表現出冰冷厭惡的神色，顧霖一直逃避的躲在李冀懷里，直到听見輕微的關門聲。
腦子里亂的厲害，看到什麼都想狠狠的發泄，顧霖把自己關進浴室里，對著冰涼的水柱沖了快有三個小時。
最後李冀把門撞開的時候，看到就是他渾身蜷縮的躺在滿是冷水的浴缸里，接下來就是發燒，燒得渾身滾燙但卻一直冷得發抖，李冀在旁邊看著，心疼的厲害。
最後還是意識模糊的睡了過去，裹著被子歪倒在沙發上，臉頰還是緋紅的，李冀把他抱起來送到臥室，看著他即使是在睡夢中卻仍然緊皺著的眉心。
再說顧辛，從顧霖那里出來後直接就去找了慕青，慕青正在家無聊的看著碟，打開門看到是他時也並沒有太過驚訝。
兩個人雖然也好久不見了，但發生了這樣的事也實在是沒什麼心情慶祝，慕青拿出兩罐啤酒扔給他:「見到李冀了？」
顧辛沒說話，仰頭一口氣灌完:「慕青，你什麼都知道對不對。」
「差不多。」慕青坐在他對面:「當時李冀出車禍的時候還挺嚇人的，不過現在沒什麼大礙就是了。」
「車禍？」顧辛皺起眉頭:「什麼車禍？」
「你不知道？」慕青驚訝的看他:「什麼都不知道你跑來我這干嘛！」
「我……」顧辛煩躁的踢了一下桌角:「我現在腦子很亂，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小霖。」
慕青沉吟一會，低頭抿了口啤酒:「顧辛，老實說，你很在意他們做了的事對不對？」
顧辛愣了一下，無從反駁。
「你又沒有听顧霖解釋什麼，就這樣直接跑了出來，你知道他心里會有什麼想法嗎？」
「是，這次的事顧霖做的是不對，可源頭是誰造成的你又想過沒有，你們之間的愛情本來就有時間和距離的阻隔，顧霖他從小被你保護的太好，會遇到這種事他一定比誰都會驚慌失措，他瞞著你，不敢告訴你，那是因為他怕你會難過會自責，可是你呢，你給他的回應是逃避，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把他拱手推給別人，顧辛，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私了？」
「我不知道！我他媽什麼都不知道！」接二連三受到李冀和慕青的指責，顧辛已經完全弄不清到底是誰對誰錯，一個晚上積蓄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
「我他媽是自私！自私的想讓他只屬于我一個人，如果有可能我巴不得直接把他囚禁起來！慕青，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我們之間的阻礙太多了，我想給他一個安穩舒適的生活，我想讓他永遠生活在我的羽翼下不受到任何傷害，可是現在的我根本就沒有這個力量，我做不到我承諾的一切，做不到讓他永遠只看著我一個！你知道嗎，當我看到別人抱著他時，當我想到他曾經被別人抱過時，你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殺了那個人嗎！！」
多久沒看到他這麼情緒失控的樣子了？慕青已經記不太清了，只知道四個人中性格最沉穩冷靜的就是顧辛，做任何事都要給自己定下一個極其挑剔難以達到的限度，有分寸到到別人根本就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半輩子少有的幾次沖動全都給了他最愛的親弟弟。
只是再純粹濃烈的感情也經不起時間無情的摧殘，顧辛這幾年一直在國外發展，離得最遠的是他，變化最多的也是他，他自己或許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只是悶著頭一個勁得朝著自己的目標奔跑。
作為一個旁觀者，慕青真的挺想為顧霖打抱不平，但想想還是算了，點到為止，他們自己結下的結，當然還得需要他們自己去解。
慕青伸了個懶腰，靠在沙發上看著他:「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孩子，他把自己最喜歡的寵物圈養在美麗的牢籠里，等他跋山涉水的帶回來夠寵物一生都吃不完的食物時，他的小寵物早就已經餓死在籠子里了，渾身僵硬，和那個華麗的牢籠一樣冰冷，他抱著寵物淚流滿面，直到那個時候才開始後悔，為什麼當時沒有帶著它一起出去尋找，哪怕是沿途彼此一起經歷更多的痛苦。」
慕青的故事講完了，整個客廳冷寂的沒有一點聲響。
顧辛悶著腦袋，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僵硬的坐著，慕青打了個哈欠，也不打算再陪著他郁悶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想通點。
「我話就說到這里，顧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自私嗎？錯了嗎？
顧辛抬起頭，第一次對自己毫不動搖的決心感到了迷茫，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兩個人的距離一點點拉大，不僅僅是身體，或許心與心之間的縫隙才是最大的隔閡。
顧霖，顧霖，顧霖，顧霖……
腦海里浮現的全是顧霖的面孔，小時候天真純淨的眼神，賴皮時軟著嗓音的撒嬌，對自己說著喜歡時臉上微微泛紅的羞澀，還有，被別人擁在懷里時瘦弱單薄的身體……
顧辛捂住眼楮，好像只要這樣做就能阻止住眼眶里酸澀到發疼的感覺。
好喜歡，喜歡到不知該怎樣維持住這份情感，喜歡到只是看著心里就忍不住一陣陣的抽痛，顧霖，顧霖，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
修長的身體別扭的蜷縮在沙發上，因為沙發太小，整個人都扭曲成一個非常難受的姿勢，腳下的地板滾得到處都是啤酒瓶子，整個客廳里都彌漫著一股異常濃烈的酒臭味。
慕青皺著眉頭看著睡死在沙發上的顧辛，走到窗前用力推開窗戶，這個酸臭的味道，再聞下去他真的會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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