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冀醒來的時候床上已經沒有人了，掀開的被子還能感覺到微熱的體溫，疑惑的向四周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洗手間里有那麼一點聲響。
李冀愣了一下，透過毛玻璃能模糊的看到搖搖晃晃的人影，試探的敲了幾下門，立刻就听到里面傳來一聲驚呼。
「是，是李冀嗎！」
顧霖的聲音慌慌張張的，听著還有點發抖。
「是我。」李冀收回手:「怎麼自己進去了，水掛完了？」
「……還沒有。」
「那快開門。」李冀皺緊眉頭，又抬手敲了幾下:「你單手不方便，我來幫你。」
「！」廁所里的顧霖一頭黑線，這個，上個小解什麼的，還是不用幫了吧……
「我自己行的，一會就可以了，你，能不能先過去等一下。」
李冀無奈，看他的確是不好意思，也只好退到一邊坐著。
五分鐘過去了，可廁所里還是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李冀換了個姿勢翹起腿，終于還是沒忍住大聲喊了一句。
「顧霖，你好了嗎？」
沒有人回話，就這樣又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鐘左右，顧霖把門打開，滿臉通紅的看著外面的人:「要不，你還是幫我一把吧。」
李冀樂了，走過去幫他扶著吊水架:「快點吧，憋久了對身體也不好。」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完顧霖的臉立刻就變得更紅了，顫微微的背對著他拉下褲子，挨到內褲時卻又怎麼也下不了手，李冀側眼瞥了一下，忽然伸出手一把給他拽了下來。
顧霖愣住了，還來不及驚呼李冀就自覺的轉過了身子:「好了，該看的那天晚上全都給看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我……」我了半天也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別的話，顧霖垂下腦袋，抱著赴死的決心的拿起了自家小兄弟……
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響過後，李冀又特別紳士的幫他把褲子給拉起來整理好，這些小事顧霖也不是不能做，只不過燒了一夜的身子多少也還是太虛了點，尷尬也不是沒有的，可人家都表現的這麼自然了，自己要是還婆婆媽媽的豈不是太不像個男人……
顧霖嘆口氣，躺回床上繼續盯著天花板發呆，李冀也在旁邊坐下來，本來是想削個隻果的，奈何左手還傷著，只好拿著帶皮啃了。
顧霖側過身，看他一副狼吞虎咽的樣子笑了笑:「餓了就出去吃掉東西吧，我自己待著也可以。」
「不用。」李冀搖搖頭，兩三口啃完把隻果核給扔了:「你先睡會，等你睡著了我再出去。」
「睡了這麼半天了哪還能睡得著。」顧霖眨眨眼楮，忽然拉過枕頭坐了起來，看樣子興致還挺大:「要不我們聊聊天吧，反正閑著也無聊。」
「行。」李冀有求必應，听他這麼說立刻就擺出一副聆听者的姿勢:「要聊什麼？」
「嗯……」顧霖沉吟了一會，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的眼楮:「就聊，你是不是，喜歡我的事。」
終于還是問出來了……顧霖呼出一口氣，從李冀出車禍到現在，他心里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很不對勁，他們做了的事可以歸咎在醉酒上，平時多多少少的親密動作也可以理解為大家口中所說的「哥倆好」，跟顧辛的敵對雖然也有那麼一點讓人費解，但照當時的情況來看，換個其他人應該也會站在明顯處在弱勢的他這一方。
那麼今天小護士說的那些話呢？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一個人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守著你，時時刻刻為你著想，只是看著生了一點小病的你便會不自覺的流露出脆弱的姿態。
所謂旁觀者清，如果不是真的很有感觸，那個小姑娘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告訴他這些，顧霖看著對面的人，雙手下意識的緊抓著身下的床單。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很久，久到顧霖以為這個話題根本就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李冀抬頭看著他，忽然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怎，怎麼了？」顧霖嚇了一跳，這個問題有這麼好笑嗎？還是說，這一切全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對自己好純屬就是想把他當兄弟，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今天還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李冀還在一邊止不住的放聲大笑，情緒也激動的太過頭了，顧霖僵硬的扯了下嘴角，還是抬手打斷了他:「李冀，如果是我誤會了什麼的話，那還是先跟你說聲對不起了。」
畢竟誰也不想無緣無故的就被人誤會成同性戀了。
「不是，你不用道歉。」李冀這才停了下來，抬手抹掉眼角的水滴:「顧霖，你真的是太遲鈍了。」
「……」
顧霖無奈，他腦子一向就不怎麼好使，從小學到大學的成績單上就能明顯的總結出來。
「我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李冀也不再逗他，坐直身體一臉正經的看著他:「我到底喜不喜歡你，你真的很想知道？」
「額……」顧霖猶豫了一下，其實也並不是很想知道，他和顧辛那邊還有一堆鬧心事沒解決呢，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攬一樁有的沒的爛桃花。
看他這幅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李冀嘆口氣，抬手揉揉他的腦袋:「別瞎想了，你喜歡的是顧辛，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得出來，事實就這麼擺在眼前，我到底是不是喜歡你，對你來說真的還那麼重要嗎。」
顧霖說不出話了，悶悶的垂下腦袋，話挑得這麼明白，再說下去他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李冀是個明白人，做事有分有寸，不到最後關頭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陷入兩難的地步，該收的時候就得收，得寸進尺的最後的下場只能是自掘墳墓，這是他一向的做人原則。
一時興起挑起來的談話最終還是以沉默尷尬的收了尾，顧霖扭頭看向窗外，被過于明媚的陽光刺到睜不開眼楮，李冀站起來，「嘩啦」一聲拉上了窗簾。
「睡吧。」他轉過身，眉眼間都是溫柔的笑意:「一覺醒來就什麼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