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十五只剩下不到三日了。
為了迎接女主人的到來,榆錢胡同的下人們都憋著一口氣。
樂伯歡喜地指揮著下人們做好準備。
雖是勞累,但樂伯可是對這門婚事很是滿意。
心里更覺得怪道人人都會說一句緣分,在樂伯看來這一樁婚事可正是代表了緣分的意思。
柳含煙作為顧夫人的佷女,雖說不得顧文柏的喜歡,但在榆錢胡同到底也是有自己的一處院子。
顧文柏也不是小氣的人,給得自然也是一座好院子,只盼著柳含煙能為此少給他惹了一些麻煩事情出來。
柳含煙自從顧府跟著一起搬到了榆錢胡同之後,著實安靜了好一會兒。
丫鬟紫雪推開門進了屋子,突然飛快地反手關上房門。
「姑娘,你可別做傻事啊。」
紫雪撲到柳含煙面前。
柳含煙放下手中的剪子,冷聲說道︰「我做什麼傻事,難道剪紙也是不成?」
紫雪瞥了一眼。
果真見柳含煙手里拿著一張紅紙,若說剪紙也是說得過去。
可紫雪根本沒辦法讓自己去相信。
「前面怎麼樣了?」柳含煙問道。
「在忙著呢……」紫雪不知道該說什麼,怕說了讓姑娘生氣,不說的話也會生氣。如此一來,只能含含糊糊地回著話。
柳含煙目光微冷︰「是夠忙的。」
紫雪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府里的男主人娶妻,哪一個下人敢在這個時候放水啊。再加上又有樂伯一路看著。做得好的,賞錢一大把。
就為了這些賞錢,府里的下人對那未過門的女主人喜歡不已。
只是這些話,紫雪卻是不敢在柳含煙面前說出來。
柳含煙起身往門口走去。
紫雪大驚︰「姑娘,你這是要去哪里啊?」
倘若是這個時候,柳含煙做了什麼事情。紫雪知道自己作為貼身的丫鬟必然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可主子做事,她又能怎麼辦。她的賣身契可都是捏在柳含煙的手里,更別說自己的家里人還在柳府做事。
柳含煙轉過身,神情微動,半晌後說道︰「去顧府。」
顧府。
紫雪悄悄松了一口氣。
樂伯正在正院里。看著下人們搬運家具。
小丫鬟走到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樂伯神色淡淡地說道︰「柳姨娘即是要去,就去吧。讓人備了馬車過去,也好為主子給老爺夫人敬敬孝心。」
小丫鬟低聲應是。
柳含煙坐在馬車里頭去了顧府。
「姑母……」柳含煙不經下人的稟報,直接闖到屋子里。
顧夫人臉色一沉。飛快地蓋好手中的匣子。
「怎麼回事?表姑娘來了。也不知道通傳一聲?」顧夫人朝追趕著柳含煙進來的丫鬟斥責道。
丫鬟諾諾地不敢回話。
從前在顧府的時候。柳含煙一直是如此。
為了表示對這個佷女的疼愛,顧夫人還特意吩咐過下人,倘若是表姑娘來了。直接讓她進來便是。
哪知道……
丫鬟的目光閃了閃。
「你先下去吧。」柳含煙冷聲吩咐道。
顧夫人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下變了變,點了點頭︰「沒听到表姑娘的話嗎?還不滾下去,在這里干什麼。」
紫雪也跟著退了出去。
顧夫人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沒一會兒,在門外的紫雪就听到里面主子的哭喊聲。
紫雪垂眼。
等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里面傳來顧夫人的聲音︰「進來。」
紫雪左右看了看,顧夫人的丫鬟都不在這,只好推門進去。
顧夫人微蹙著眉頭,很快想起什麼似地松了開來,淡淡地吩咐道︰「去打了水過來,你家姑娘被沙子迷了眼楮了。」
紫雪應聲離去,方才轉身的那一剎那,余光看到柳含煙一雙淚目似喜非喜的模樣。
柳含煙哽咽一聲︰「姑母,我……」
「就這樣吧。」顧夫人輕聲說道︰「你是我的佷女,哪能不看著你好呢。日後……你放心,少不了你的。」
柳含煙嘴角慢慢揚起一絲笑意。
……
十五出閣,十四送嫁妝。
顧文柏離開東城兵馬司前,同僚笑嘻嘻地說道︰「新郎官,到時候可是不要吝嗇酒水啊。」
顧文柏大笑︰「酒水足夠。」
他們能來參加自己的婚禮,顧文柏心中只有樂意,他眼下在兵馬司尚未站穩腳跟,像這種事情,也是拉近關系的一種。
雖說有舅舅的扶持,背後更有……
但一切還是要靠顧文柏自己,比如那些日子。
顧文柏沒有直接回了榆錢胡同,先是縱馬去了棗子胡同。
王天在晌午的時候去了一趟兵馬司,帶來了趙氏的話。
顧文柏被引到宴息挺就坐。
丫鬟們奉茶之後,就站到一旁去。
顧文柏听著她們小聲地議論著自己和薛寧,眼里浮現一絲笑意,只覺得心情好得很,就連等待也絲毫不覺得有不耐煩地地方。
趙氏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顧文柏臉上的表情很是柔和,正端著茶似乎要品茗的樣子。
「嬸嬸。」顧文柏听到腳步聲,忙恭敬地起身站好。
趙氏微微笑,指了指他身下的椅子︰「坐吧。」
顧文柏立刻坐了下來,身子挺得直直地,雙手放在膝蓋上。
好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趙氏臉上的笑意深了一些,輕聲說道︰「今個日過來。是和你說說寧姐兒嫁妝的事情。」
顧文柏一听欲要在起身。
「你還是坐著吧。」趙氏說來也有些不習慣顧文柏如今的樣子。
顧文柏嘿嘿笑了一聲,自己也覺得有些不自然。
趙氏道︰「明日是擺嫁妝,不過……我不打算全拜了出來……」說道這,頓了一頓,看向顧文柏。
顧文柏正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養家戶口是責任,這女子私房的東西,理該有她自己處理。」
顧文柏從來就沒有想去算計自己妻子的嫁妝。
他是不恥這種行為的。
趙氏笑著說道︰「可不是這般說的,男子有男子的責任。女子也有作為女子的責任,嫁妝是姑娘家的私房沒錯。但也是為了夫妻二人小家的準備……」
趙氏在小家兩字上用了重音。
顧文柏頷首點頭︰「嬸嬸說得是。」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讓別人算計到自己妻子的嫁妝。包括那些顧家人。其實這些事情。趙氏不說,他自己心底也早就有了想法。
趙氏見狀朝王媽媽點了點頭。
王媽媽遞了一本冊子過去。
顧文柏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不由得一怔。
冊子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
繞是顧文柏曾經還暗地里去抄家過,也不由得咋舌。薛家四房的手筆。以及自己未來妻子四房之豐盛。
趙氏淡淡地說道︰「這是老爺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意。」
顧文柏目光一閃。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了幾分凝重。
……
十四日這一天,薛和安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袍子。
薛笑也穿了一身紫紅色的衣裳。
兄弟二人今個日要做的事情就是運送嫁妝到榆錢胡同。
顧家派了人來相迎。
實在不是顧文柏多急切,而是看了冊子之後。雖說明白今日的嫁妝是少了一小半,但也知道財帛動人心的道理。
四房跟了王天和田七過去,二人帶著下人守候在左右,又有僕人跟著馬車。
如此浩浩蕩蕩地,一路去了榆錢胡他那個那里。
薛嘉看了一眼,也是忍不住羨慕。
喬悅咋呼道︰「可不得了了,如今你們兩個人都是富婆了。日後可要幫襯幫襯我這個小窮鬼才是。」
薛寧笑道︰「日後?」
喬悅傻乎乎地帶你頭。
薛嘉忍不住想要去捂住雙眼。
薛寧笑眯眯地說道︰「放心,等你定下婚事後。我一定去和表姐說一聲,讓她這個做嫂子的大方一些,給你這個小姑子多準備一些家裝。可別去當了窮鬼。」
「哎呀,你……」喬悅刷地一下子紅了一片。
「別鬧了。」薛嘉忍不住說道︰「寧姐兒,你明日就要嫁人了呢。」
薛寧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停住了,半晌後輕笑著說道︰「是啊,明日我也要嫁人了呢。」所以那個一門三寡的事情,不會成了吧。
「怎麼樣?怎麼樣?」胡老夫人知道林氏從棗子胡同看完嫁妝回來後,忙讓人去把她叫了過來。
林氏微微一怔,一會兒才道︰「五弟妹就寧姐兒這麼一個女兒不免會多疼愛一些。四嬸嬸也是如此……」
胡老夫人微蹙著眉頭。
「四房還有這麼大的……」
心里隱隱覺得可惜了。
林氏點了點頭,反正這種事情等一下估計就要傳開了。縱使她不說,胡老夫人有的是地方知道這個消息。
想到這,林氏語帶羨慕地說道︰「可不是,原先一直以為四房也就是過得去,今個日一看這排場,就連我們長……」
林氏未完的話,在胡老夫人突然的瞪目中漸漸收了回去。
「你說?」
林氏不解地看向胡老夫人。
只見她臉色變了又變,很是難看,一下子紅一下子白。
胡老夫人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半晌後才問道︰「會不會是把私房都給了寧姐兒,畢竟那安哥兒可不是趙氏所出。」
林氏直覺得不可能。
只是看胡老夫人的表情隱隱有些猙獰的樣子,只輕聲說道︰「許是吧,也就這麼一個姑娘家。」
「可不是嘛。」胡老夫人臉上露出笑意點了點頭。
林氏怎麼看怎麼覺得她在自欺欺人。
但最後還是陪笑著,心里卻是為明日的事情隱隱發愁。(未完待續……)
ps︰今個日就一更。感冒打了點滴吃了藥,昏昏沉沉的,熬不住……睡了一覺,然後就遲了。明日補,這個月想著雙更的。盡量吧,一直生病,感冒是好是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