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大街某個路邊停車位上,一輛豪華私家車沒熄火地停了已經不止一個小時了。
開著空調、涼爽的車內,嚴嘉振不止一次地看向腕表,心下直犯嘀咕︰這都去了一個多小時了,怎麼還不回來?弄清楚對方家住哪里,有這麼難嗎?
正想著,司機老陳欣喜地低呼︰「根叔回來了!」
嚴嘉振連忙抬頭,循著老陳手指的方向看出去,可不是嘛!不止嚴根回來了,那個小姑娘也跟來了,像!真像!和冰妹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嚴嘉振心下嘆著,炙熱的視線一刻未離逐步走近自己的鳳七,對于鳳七身側的雷霆和烈陽,則完全當成了透明,壓根沒在眼里。
不等鳳七幾人走近,嚴嘉振已經急切地推開車門下了車,強忍著內心的激動,視線灼灼地看著鳳七。
「老爺!」嚴根見嚴嘉振下車,拿衣袖抹了抹額上的熱汗,迎上前,湊到嚴嘉振耳邊說了句︰「他們發現了我,我就好說歹說把她勸來了。」
「嗯。」嚴嘉振點點頭,表示明了,這時才發現,除了她,還有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此刻正雙目清迥地盯著自己。
不由松了松神,壓下內心的激動和迫切,和藹一笑,指指附近一座規模尚可的中式茶樓,邀請道︰「我有點事想請教這位小姑娘,不會耽誤三位很長時間,可否請三位隨我上茶樓坐坐?」
鳳七和烈陽、雷霆交換了個眼神,也沒答「好」或「不好」,率先往茶樓走去。
嚴嘉振頗為無奈地搖頭笑笑,不過也沒說什麼,示意老陳留在車上,嚴根陪自己進去,既然他要找她談談,勢必得有個閑人陪另兩個少年。
進了茶樓,嚴根很識主人心地問服務員要了兩間包廂,當然是相鄰的。莫說那兩個少年不放心那個小姑娘,他也怕老爺出什麼事呢。
鳳七見狀,秀眉輕挑,倒也沒說什麼,雙手插在褲兜里,閑適地跟著嚴嘉振進了其中一間包廂。
烈陽和雷霆雖不知鳳七和這個年過中年的老男人有什麼瓜葛,不過見鳳七一臉平靜的模樣,心知她必定另有計較,也就沒多話,跟著嚴根進了隔壁包廂,邊吃點心,邊注意隔壁的情況。
************
「別怕,我沒有惡意,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嚴嘉振見鳳七落座後,什麼都沒吃,只背靠著沙發椅,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看,以為她心有戒備,遂微笑地安撫道。
「問吧。」鳳七下巴一昂,示意他廢話少說。
嚴嘉振听她如是直接,也就不再轉彎抹角。
「是這樣的,小姑娘和我一個故人長得非常像,可以說和她年少時一模一樣」
「你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她女兒?」鳳七直接道破嚴嘉振話里的意思。
嚴嘉振臉色微囧,點點頭,喟嘆一聲︰「沒錯,她當年離開的時候,肚里正懷著孩子,算起來,若是平安出生,也和你一般大了」
「說實話,我是個孤兒,……母親生下我就離世了,還真不知她是不是就是你想找的故人。我甚至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自有印象起就在孤兒院了。」鳳七撈起桌上的杯盞,輕抿了一口,緩緩說道。
「離世了?怎麼會???」嚴嘉振驀地心頭一痛。怪不得這麼多年來,他派人找遍大江南北,都不曾獲知她的任何消息,原來是
「她必定是帶著恨意走的吧?當年,若是我再果斷一點,她也不會」嚴嘉振抹了把臉,頹然地嘆道。
「你就這麼肯定我母親就是你要找的故人?」鳳七見他如此自責,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就算靈魂來自異世,可這世的身世,如果有人能替自己解答,她也是想知道的。
「八成不會錯」嚴嘉振抿了抿唇,望著鳳七,懇切地征詢道︰「若是我央求你去醫院和我做個親子鑒定你願意嗎?」
鳳七眉頭一跳,不會吧?之前還說是故人,轉眼就成情人了,這世道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嚴嘉振輕嘆一聲,繼而對鳳七解釋起當年的事︰「如果你母親真是冰妹,那麼,你就是我的女兒,嚴家三房的七小姐了。冰妹她,是嚴家大管事的女兒,自小和我青梅竹馬,十六歲那年,沈叔,也就是冰妹的父親,病逝了。那之後有一段時間,她非常依賴我咳咳,那會兒,都是年輕人,私下相處難免會,咳因為有了孩子,我就找父親商量,決定娶冰妹為妻,可父親他一直不同意這樁婚事,覺得冰妹她配不上我,難登嚴家三房長媳的位子。于是,我和冰妹的事,就這麼擱了下來……」
「我原想,父親總有一天會心軟,會同意冰妹進門,畢竟,寰兒一天天長大,遲早要認祖歸宗。沒想到這一等就過了七年,直到寰兒上小學,父親要把他接回老宅,那時,冰妹又診出了二胎,我以為父親終于肯點頭了,喜滋滋地帶著寰兒先回老宅認祖歸宗,再找父親談婚事。沒想到,父親不僅沒同意,還說讓我娶王家的女兒,並對我下了迷藥,那晚,我沒能離開老宅,父親還把我迷離之際的糊涂照片送去給冰妹看,並給了她一張支票,逼她離開等我第二天清醒了趕回去時,冰妹已經離開了」
鳳七靜靜听著,沒打斷嚴嘉振講述這樁陳年往事。
直到嚴嘉振意識到自己不經意間竟然已經老淚縱橫,不禁停下了話,帶著囧意抹去淚痕後,無比自責又悔恨地嘆道︰「如果時光可以倒回,我絕不會讓冰妹離開我身邊半步,無論去哪里,我都會帶著她,告訴她這十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後悔當年沒有當著她的面,讓父親同意我們的婚事,不同意,我就帶她遠走高飛,不回嚴家,也好過如今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