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騙我的時候,你就沒有想過我知道真-相後會怎麼樣嗎?」
听著她撕心裂肺的哭喊,面對她的恨意和不諒解,子謙心如刀絞。
他想過,他當然想過,只是他顧不了那麼多啊,如果他不這樣做,她也許早就垮了啊!
其實這個主意也不是他想到的,是上次顧明瑞來看了九兒之後向他提議的,說是以防萬一。當時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听從了顧明瑞的建議,讓他去做一個一模一樣的玉鎖。
紫迪在新西蘭的五年里顧明瑞經常會去看望她們,當初紫迪定做這個玉鎖時顧明瑞就在場,所以他有這個玉鎖的圖案,也因此能以假亂真。
不過顧明瑞這次的辦事效率讓他有些意外,居然能在短短幾天就找到合適的玉質並且雕刻好,而且還能騙得過九兒的眼楮……不!也許還是有破綻吧,不然九兒現在也不會發現這玉鎖不是嘟嘟的了,不是嗎?
怎麼辦呢?她好像更恨他了,可是他不是故意要騙她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眼睜睜地看著她哭得肝腸寸斷,眼睜睜地看著她徹夜不眠,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天比一天痛苦,他痛徹心扉心急如焚,恨不得能代替她痛,可是這樣的傷痛,不是他想代替就能代替得了的。
她怎麼就不願听他解釋呢?他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才會選擇欺騙她的,善意的謊言難道就真的有那麼罪無可恕嗎?也時心著。
「九兒,對不起,我……」子謙狠狠擰著眉頭,雙眼泛紅,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手。
「走開!」她避如蛇蠍般狠狠揮開他的手,流著淚情緒激動地叫著,「走開,離我遠點,離我遠點……」
「九兒……」
「別逼我!子謙你別再逼我!」她一步步地往後退,狠狠瞪著他,渾身散發著一股狠絕的氣息。
子謙的心,猶如刀割,頓時僵立在原地不敢動彈,也不敢向她靠近。而紫迪在吼完之後,轉身就朝著樓上跑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狠狠攥緊雙手,子謙強忍著想要追上去的沖動。他知道,此時此刻的她最不願意看見的人就是他,他知道……
紫迪的哭喊聲引來了整棟屋子里的人,包括大太太和顧伊雪。而嵐媽在第一時間就抱著圓寶回到房間,不讓圓寶看到父母爭吵的畫面。
嘟嘟的死對大太太來說也是沉重的打擊,因此身體一落千丈。她杵著拐杖由顧伊雪攙扶著,整個人巍顫顫的像是隨時會暈倒一般虛弱。她的臉色蒼白,眼中有淚,遠遠看著痛苦不堪的兒子,沒有上前。
半晌後,大太太緩緩轉頭看了顧伊雪一眼,顧伊雪會意,小心翼翼地扶著大太太回房。
回到房間,顧伊雪攙扶著大太太坐在搖椅上,然後轉身為大太太倒了一杯水,遞到她的面前,「媽媽,喝點水吧。」
大太太臉色蒼白,沒有接顧伊雪為她倒的水,而是紅著雙眼默默地看著窗外,腦海里全是孫子可愛的小模樣,想著好不容易認祖歸宗的孫子就這樣沒了,難過至極。
「媽媽,別難過了。」顧伊雪隨手將水杯擱在茶幾上,然後蹲在大太太的身邊,擔憂地看著她輕輕勸道。
「怎麼能不難過呢?那是我的寶貝孫子啊。」大太太忍不住哽咽,雙眼更紅了一分,眼底的水霧也越來越多。
「子謙還那麼年輕,以後一定可以讓您老再抱上孫子的。」顧伊雪一邊柔聲說著,一邊體貼地用薄毯蓋在大太太的雙-腿上。
大太太抬手拭掉眼角急欲滑落的淚,難過地哽咽,「可我就喜歡嘟嘟,他那麼可愛……」
「媽媽,別這樣,您這麼難過我會擔心的。」顧伊雪紅著雙眼看著大太太,一副焦急擔憂的模樣。
聞言,大太太不想讓顧伊雪擔心,只能掩飾著內心的悲傷,將臉撇向一邊看著窗外,重重地嘆息一聲,「哎……」
顧伊雪輕輕站起來,唇角若有似無地勾了勾,眼底劃過一絲陰險的寒光。然後她用力抿了抿紅唇,佯裝漫不經心地說︰「真不知道小九怎麼想的,發那麼大脾氣,居然還打了子謙。子謙雖然騙了她,可說到底也都是為她好,她怎麼就那麼不知好歹——」
「雪兒!」大太太倏地一聲冷喝,轉回頭來目光嚴厲地看著她。
「……」顧伊雪被喝得一怔,驚愕地看著突然對她疾言厲色的大太太,啞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i的聲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媽媽。」
「別這樣說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母親!」大太太冷著臉,語氣放得很重。
顧伊雪有些懵,十幾年來這是大太太第一次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呵斥她,還真是讓她……無法適應啊!13605551v5qn。
「呃,我……」顧伊雪的臉上泛起一絲尷尬,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難堪又怨憤。
有沒有搞錯?這死老太婆居然為了紫迪而責斥她?她伺候了她十五年,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大太太冷冷看著顧伊雪,很嚴肅地說道︰「你沒做過媽媽,不會明白此時此刻她內心有多麼的痛苦,所以別用那樣尖銳的話去評價她!」
她不是在幫紫迪,她只是站在一個母親角度說話,因為她太了解孩子對母親的重要性。就好比她這一生,這麼艱辛這麼痛苦她都努力地堅持著,那全都是為了兩個兒子。
為人妻,她不幸福,因為她的丈夫花心又濫情。會選擇隱忍一是為了家族,二是為了當時不足兩歲的兒子子謙。在有了孩子之後,她將所有的愛都轉移到兒子的身上,對丈夫完全死心。而之所以會生子翊,是因為想讓他們兄弟倆在這個復雜的大家庭里相互扶持,不至于孤軍奮戰。
當她遭遇綁架的時候,大兒子子謙還不到二十歲,小兒子子翊才十五歲。在那了無人煙的孤島上,她瘋狂的想念他們,好幾次因為太痛苦而熬不下去想死的時候,她都是因為放心不下自己的兒子才咬牙硬撐過來的。
她這一生,都是為了兩個孩子而活,孩子就是她的一切。
所以她太了解紫迪的痛苦和絕望,她不敢想象,若是當年她也是紫迪這般的年紀失去其中一個孩子,那她只怕比紫迪更加脆弱無助吧。
「媽媽,我……」顧伊雪的臉色微微蒼白,有些受傷地看著大太太,委屈得雙眼泛紅。
看到顧伊雪一副泫然若滴的模樣,大太太猛然驚覺自己的語氣太重了點,抿了抿唇放低語氣,悲傷地微微哽咽道︰「只有做過母親的人才會知道,孩子對自己而言是有多麼的重要。」
顧伊雪暗暗咬牙,心里極度不是滋味。這老家伙是在暗諷她嫁不出去生不出孩子嗎?也不想想她會變成這樣沒人要都是誰害的!
若不是她承諾會讓她做家的大少女乃女乃,她會變得這麼狼狽嗎?現在居然還敢諷刺她?
顧伊雪在心里狠狠痛罵著大太太,可是臉上卻一如既往的溫柔,她舌忝舌忝紅唇委屈又無辜地小聲吶吶,「我只是心疼子謙。」
「他不值得心疼,他這樣的做法本就欠缺考慮,小九那一巴掌沒冤他!」站在「母親」的角度上,大太太幫理不幫親,淡淡說道。
雖然她也心疼兒子被打,可若今天換做她是小九,只怕她比小九更偏激更瘋狂。
兒子的出發點雖然是好,但同樣也是極其殘忍的行為,這樣等于讓小九承受兩次喪子之痛,所以只是打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媽媽,您……」顧伊雪狠狠蹙眉,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月復誹,這死老太婆今天是瘋了嗎?為什麼字字句句都在幫著紫迪說話?
大太太心里難過,實在無暇顧及顧伊雪的感受,抬手抹掉快要掉下來的眼淚,狠狠哽咽,「我跟嘟嘟才相處一個月不到,他不在了我都這麼痛苦,而身為母親的小九,只怕……」
只怕難過得想死了吧。
………………
是的,紫迪的確難過得想死了。
「小九,堅強點。」
「你別這樣,你這樣嘟嘟會走得不安心的……」
「你還有圓寶,還有我,你這樣讓我們怎麼辦?」
「小九啊,算媽求你了,別嚇我行嗎?」
……
嵐媽淚流滿面,擔憂又焦急地看著僵坐在床頭不言不語只是不停流淚的紫迪,一聲聲近乎哀求地勸著。
嵐媽苦口婆心地勸了很久,紫迪卻始終像個木偶一般目光呆滯地盯著地面,不肯開口說話。
突然,她緊緊捂住嘴,猛地站起來就朝著衛生間跑去。
「嘔……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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