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中元元年末,由于連年大豐收,為了避免谷賤傷農,景帝頒發了一系列詔令,並通過皇室實業集團的默契呼應,登時造成大漢帝國朝野震動。
詔令著太農令于三輔(今陝西中部)、弘農、河東、上黨、太原等地設常平倉,廣蓄糴谷以供京師。常平源于戰國時李悝在魏所行的平糴,即政府于豐年購進糧食儲存,以免谷賤傷農,歉年賣出所儲糧食以穩定糧價。同時,長安太倉大量購入糧食,依仗少府掌握的大量錢帛物資,在京師賤收貴賣以平抑物價。
由于諸位皇子已經用各自封國的田地租賦作為抵押,其中江都王劉非的封國有兩郡之地,河間王劉德又被軟禁在長安王府中,所以皇室實業集團旗下實質掌控了八郡的田畝租賦。董事長劉非大筆一揮,各郡留下一半租賦設置常平倉,剩余一半盡數運往長安,充實新設的「皇室儲備總署」,囤積了數百萬石的糧草。
更為讓人震撼的是,諸位皇子共同上表,請求景帝將各自封國田租盡數減半,並保證來年上繳國庫的租賦不會降低,若出現差額,將由諸皇子自行填補。需知漢朝權貴們的封地實質上屬于國有土地,是不容許私下買賣的,而經過吳楚之亂,各地諸侯王更僅僅能享受封國的部分租賦,卻不能參與地方吏治。
漢初薄徭輕賦,與民生息,某些地方的田租甚至降到了三十稅一,如今諸皇子要求封國田租減半,將生生達到六十稅一,簡直就相當于免除田地租賦了。消息一經傳出,各大權貴們目瞪口呆,皇子們作為大漢帝國最大的幾個地主,竟然生生放棄了最根本的土地收益,實在讓人咂舌不已。
然而諸位皇子此時正齊聚皇室實業集團的總部大樓,滿心雀躍的坐地分贓。作為掌控集團的大股東團體,他們第一時間拿到了集團成立至今的年度財務報表。根據太子劉徹制定的各項章程,集團的賬目清清楚楚,即使是整日游手好閑,飛鷹走狗的劉余和劉勝也能根據這勞什子年度財務報表中,算出自己應得的分紅。
由于太子劉徹的巨額股份不宜曝光,董事長劉非作為明面上的最大私人股東,將獲得超過兩億錢的巨額紅利,相當于他以往封國所分租賦的十倍有余。一向自恃高雅斯文的劉非,也不由咧著嘴爆髒話︰「女乃女乃的熊,有了這分紅,還要那點田租做毛?!」
沒有人回應他,其余皇子們早已迷失在那龐大的數字中,滿眼閃耀著金光。試想一下吧,以往大漢帝國每年收歸國庫的租賦不過五六十億錢,而他們六個的紅利總和已經接近十億錢了。換算在後世的新中國,2013年全國財政收入為十五萬億,五分之一是三萬億,他們相當于一年掙回個全球市值第一的隻果公司。不要懷疑,漢朝在當時全球絕對是最富裕的國度,沒有之一。
「父皇,如今北方各郡倉稟充足,明年足以供應數十萬大軍進兵河南之地了。」劉徹將張騫匯總上來的奏報輕輕放到桌案上,微笑道。
景帝捋了捋胡須,臉上滿是笑意,贊賞道︰「皇兒做得不錯,到時僅是各郡的常平倉,就足以供應大軍糧草。竇嬰也已上奏,十五萬新軍盡數編練齊備,可以一戰。屆時命其從隴西沿秦長城內側,直出安定,掠北地郡西北,便可直插河朔之南。郅都可從雁門奇襲雲中,奪黃河北面,斷河南之地的匈奴後路。京師大軍出上郡,直逼西河,定可將匈奴騎兵盡數驅趕至朔方。屆時,三路大軍合圍,朕要將他們盡數趕下黃河去。」
「兒臣不敢居功,當日兒臣原只打算將竇嬰調離京畿,守備隴西,防御西羌。卻不知父皇竟順勢而為,將其變為征伐河南之地的奇兵,以天下為棋盤的魄力,兒臣遠不及矣!」劉徹由衷的贊嘆道,自己憑著穿越的優勢,前瞻性雖高于景帝,但處理實際問題的細膩程度和計算精準度,遠遠不如這位心思縝密的帝皇。
「哈哈哈……」景帝顯然很受用,起身大笑,能得到這個生而知之的兒子由衷的佩服,實在很有成就感。隨即,他抽出架子上的赤霄劍,默然擦拭了片刻,肅穆道︰「當年高祖憑此劍斬白蛇,成就漢室偉業,如今朕定要憑此劍,洗去匈奴人數十年來對我漢庭之辱!」
「父皇定可一戰建功,將匈奴人盡數驅趕出長城之外,盡復中原!」劉徹朗聲應道,眼中熠熠生輝,「未來我大漢將士,還要牧馬狼山,馳騁草原與大漠!」
景帝眼中滿是期盼之色,感嘆道︰「自打當年重病數月,朕的身子大不如前,也不知還能否親眼看到那一日。」
劉徹聞言,心中也是頗為感慨。按照歷史的軌跡,皇帝老爹的壽命已不足八年,再除去陳痾病榻的時日,他能真正理政的時間其實所剩不多了。雖然劉徹也很想上位,但畢竟前世的他從小父母雙亡,不免對景帝有較深的孺慕之情,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英年早逝吧,即使讓他多做幾年太上皇也是好的。
劉徹沉默片刻,勸慰道︰「父皇也莫須擔心,醫官曾言,父皇的病情,乃是風寒入肺,只需慢慢調理,想來無甚大礙。」
景帝搖搖頭,朗聲笑道︰「臭小子!莫要勸慰朕,朕心中有數。那些醫官,整日里捧著你賜給他們的醫書,還不時找你宮中的御醫討教,哪及得上你的那些奇妙本事?既然你都無計可施,朕也指望不上他們了。朕身為大漢朝的帝皇,難道還會畏懼生死之事,學那小兒女之態,整日愁眉不展不成?!」
劉徹撓撓頭,跟著傻笑起來。他對漢初的幾位帝皇最佩服的一點,就是他們沒學秦始皇費盡心思去找那勞什子長生不老藥,頂多找些道士練練丹,倒是頗有順其自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味道。反倒是前世的漢武帝劉徹,愣是和秦始皇學了個十足,耗費民力不說,還把自己整得心理扭曲,見到年輕人就不爽,連親生兒子都恨得不行。
「兒臣倒是沒有虛言,平日里送的藥膳,父皇按時按量服用就是了。如今兒臣命人盡速制作新藥,相信能定保父皇龍體康健。」劉徹想了想,還是勸慰一番,經過劉徹的長期觀察,景帝患的不是肺結核,而是慢性肺炎。雖然沒有手頭沒有抗生素用以治療,但通過後世的其他手段,降低死亡的風險,還是可以做到的。
慢性肺炎的特點是周期性的復發和惡化,呈波浪型經過。在靜止期體溫正常,無明顯體征,幾乎沒有咳嗽,但在跑步和上樓時容易氣喘。在惡化期常伴有肺功能不全,出現發紺和呼吸困難,並由于肺活量和呼吸儲備減少及屏氣時間縮短等,引起過度通氣的外呼吸功能障礙。惡化後好轉很緩慢,經常咳痰,甚至出現面部浮腫、發紺、胸廓變形和杵狀指、趾。
如今,通過藥膳,供給富有營養及維生素的飲食,再加上蠟燭替換了油燈,室內空氣好了不少。劉徹還派專人每日為景帝按摩,敷藥膏,泡藥浴,倒是讓景帝今年冬天沒再犯病。雖無法徹底治愈,但想來比史上多活幾年,還是沒問題的。
景帝微微一笑,顯然對劉徹的孝順很是欣慰,畢竟很多儲君可都希望自己的皇帝老爹早點死,好早日登基為帝。他將赤霄劍入鞘,淡淡道︰「朕知道皇兒孝順,但為社稷考慮,待到某日朕纏綿病榻,難免荒廢政務,還是要盡早將皇位傳于你的。只是如今你還年幼,怕是斗不過朝堂上的老狐狸們啊。也罷,今後上朝,你也列席旁听吧。記得少說多看,凡事細細思量,若朕無法上朝,你就代為監國!」
劉徹聞言,沒有裝出驚駭的表情,更沒有故作推辭,因為他知道自己再怎麼裝,都逃不出景帝體察入微的眼楮,而是認真的點點頭道︰「只是于理不合,怕御史們又要多話了。」
景帝眉毛一揚,朗聲道︰「無妨!只要你皇祖母也應承下來,如今的大漢朝堂,沒有人敢廢話!」
劉徹點點頭,示意明白景帝的意思,太後那邊,還是要劉徹去搞定的。不過倒也不是難事,自打太後息了立梁王為儲君的心思,對劉徹參與政務倒是一直很支持。即使是上次劉徹把匈奴使臣中行氣得吐血,也不過只是不痛不癢的數落了幾句。畢竟是自己最寵溺的親孫子,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的政治走向,還是很好說話的。
事實也不出所料,在許諾給竇氏及保守派權貴們大量的紅利分成後,竇太後欣然應允了劉徹的請求。顯然,劉徹將大漢權貴們都綁上皇室實業集團馬車的計劃,隱隱顯露出了成效。畢竟竇太後也只是保守派的領頭人,若是不能為他們爭取到最大利益,說啥都是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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