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處看,五千人的先遣部隊在深林大道上走得威勢赫赫,旗幟招展,光鮮亮麗。請使用訪問本站。
但是站在其中的奎因子爵可看得清楚,威勢赫赫是因為騎士老爺們大呼小叫,跑調的軍歌此起彼伏。旗幟招展是因為五千人由2個公爵領和十多個伯爵領的上百小家族組成,一家一個旗幟,晃的人眼暈。來自各個莊園的騎士們也許先祖戰功彪悍,但是傳了五六代,那些不肖的子孫還是頭一次著甲遠行,大腿磨破了皮疼得嗷嗷叫。
再一聲嘆息,奎因子爵算是對他們絕望了。美麗的伊狄摩絲信守了承諾,奎因子爵接到比爾森的調令,歡天喜地離開讓他戰戰栗栗的拳鋒關,而且被任命為討伐大軍的先遣部隊指揮官。他簡直感激涕零,但是軍營里一看……
唉,這幫幾十年沒打過仗卻對戰功和戰利品紅了眼的莊園主們,把農夫和礦工強征過來,套上皮甲和武器訓練兩個月就興沖沖來了,比民兵還不如。有些騎士的部隊看上去彪悍雄壯,滿身殺氣,但是行軍的時候各種偷殲耍滑。這是從深紅聯邦雇來的戰爭佣兵,成分極其復雜,鬼知道里面有多少盜賊、逃犯、間諜。
五千人的隊伍硬是拖到10薩里長,好在斥候是奎因子爵從拳鋒關帶來的老兵,盡職盡責偵查,否則隨便一個伏擊,他就可以橫劍自刎了。
當看到血竭堡的巨木圍牆時,他算是松口氣。血竭堡的圍牆是用提雅森林的上等喬木圍成,木質堅實緊密,外皮被燒的漆黑卻大致完好。堡內已經被斥候搜索過,除了雜草和野生動物沒有任何人出沒,里面的房子基本垮塌。
奎因子爵和一大幫「副官」「榮耀騎士」登上圍牆瞭望,拳鋒關的老戍衛長對這里很滿意,此時是初春,草長得很低根本藏不住人,而且視野開闊,只要一點月光就能防備偷襲。遠處有條水流平緩的小河注入森林,雖然取水要走幾步,也免去泛濫和水下潛入的風險。視線盡頭即是森林,精靈們想要攻打肯定困難,這是很不錯的落腳點。
看見指揮官微笑點頭,副官們紛紛唱和圍牆如何如何堅實,視野怎樣怎樣好,以為猜中了奎因子爵的心思。
但是子爵只是說了句︰「開作戰會議!」
一處被清掃出來的空地,軍官和各家的家主圍坐,為了排位還折騰了好一會。沒參加過戰爭的老爺們把這里當成了茶話會,這個說要搶上20個精靈妞回去氣死家里的黃臉婆,那個說誰他媽和我搶第一個就嘗嘗我的斧子,話題越跑越偏,連比較矜持的人也攙和進來。
奎因子爵仰天望著廢棄高塔上好奇張望的小鳥,心想如果我也這麼無憂無慮就好了。
「諸位打算把部署和私兵都葬送在這里嗎!」子爵站起來一聲咆哮,把眾人都嚇住了,不明所以看著指揮官。
「動動腦子諸位,想想為什麼正規軍都留在後面,卻主動把第一波搶掠的位置然給我們。」他問道。
「因為埃辛戰無不勝!」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跳起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繼承人。他轉頭四望,卻收獲一堆「你是白痴」的眼神。
另一個家伙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是探路的石子,正規軍背後的高層利用我們來試探精靈?」這些人也許不懂軍事,但是沾到政治個個有本經。
「沒錯!」
眾人嘩然,討論聲又起。「我就知道是首相一黨的陰謀,因為親王的關系,他討厭南方人很久了。」
「不對,我听說是皇室擔憂各個公國的勢力太大,也許是借此剪除。」
「也可能……」
「好了!」奎因喝止,「如果我們遭受了大的損失,後面的主將就會以作戰不利損傷國威為名,撤銷我這個指揮,而諸位別說發財了,可能連自己的部隊都會被接管。」
眾人的臉色變得很那看,有的相信有的懷疑。「奎因大人,這座城寨的外牆很堅實,精靈打不進來的。」
「你們以為圍牆黑漆漆是因為好看嗎?兩年之前,血竭堡被精靈燒過一次,他們就能再來第二次!」
眾人又動搖了,馬上有人抱怨怎麼不早說。
奎因子爵撇撇嘴,要是早說了,你們跑光我指揮誰去。「諸位大人,目前沒有其他選擇,除非你們打算當逃兵然後被抄沒家產。」大家都不說話了,等著奎因的命令,把包袱丟給他。「要想接著做發財夢,就必須按照我的軍令行事,否則一團散沙的先鋒連林子外圍都打不進去!今晚要外松內緊,嚴防偷襲……」
兩個小時的爭論,奎因子爵威逼利誘,苦口婆心,總算拿下所有私兵的暫時指揮權。
塔頂看了兩小時戲的小鳥張翅飛起,朝向森林而去。
……
「怎麼樣。」黑羽的首領游俠問德魯伊。
「我听了半天,叫奎因的指揮官是個有真本事的人類,今晚會防備我們。而且五千人的部隊只有三千進駐堡內,兩千人在堡外。」
游俠皺眉點頭︰「兩千人還在接受範圍內。」
「可氣的是,這些人類擔心來自身後的政治傾軋勝過提雅的弓箭,太瞧不起我們了!」德魯伊憤憤地說。
「這不正是優勢嗎。」
當天夜里,先遣部隊被篩了一遍,奎因認為比較精銳靠得住的三千人被留在堡內,枕戈待旦,隨時預備偷襲。而堡外的兩千人都是過于業余,或者來源不清的,沒有下達什麼命令,弄出一副松懈的樣子。
奎因的多年戰爭直覺告訴他,精靈要是有反戈一擊的打算,一定會趁軍隊遠行疲憊的第一夜偷襲。他準備一大壺不加糖的苦咖啡準備徹夜警戒,坐在帳篷里大腦運轉如飛,如果敵方出擊就會被外面的部隊糾纏住,圍牆內有足夠的時間整備、撲殺,如果對方只是搔擾作戰,他就……
想著想著,思維陷入迷蒙。
在所有人都忽視的地方,一朵一朵奇特的藍色小花生長出來,它太不起眼了,從根到花只有一指長,兩片葉子,卻成片成片的綻放。不但是泥土里,就連垮塌房屋、水井圍牆都長出花來,如同約定好了,一起散出淡淡的香味。
一個圍牆上放哨的衛兵瞪大眼楮看著腳底鑽出的花朵,不知道這算靈異現象還是自然現象,他湊近了聞了一下,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然後咕咚翻倒。
類似的場景在血竭堡內隨著花海的盛開四處上演,圍牆確保敵人不能隨意進來,卻也擋住春季的晚風,讓有睡眠效果的花香凝聚不散。而在堡外,同樣花海盛開,但是很快就被風吹散,效果寥寥。
黑暗的天空中一聲夜梟鳴叫,從森林邊緣竄出幾十道影子,馬上融化在黑夜里,只剩下一道道大型生物碾過草叢的痕跡。
拉美西萊坐在他起名「冷幽默」的夜刃豹伙伴背上,他每次喊這個名字,其它精靈都覺得拉美西萊貫徹了冷笑話路線。夜刃部隊很快來到外牆低下,黑豹們甩出匕首般的爪子,帶著騎者垂直攀援。
突然嘩啦一聲,拉美西萊和他的冷幽默掉了下來,隱身效果也破解了,好在附近哨兵睡得很熟。
「爬呀!」游俠對著大貓發火。
他的動物伙伴也扭過頭瞪眼呲牙,拉美西萊和它吵吵鬧鬧大半年,一看就知道它在說︰你太重了混蛋!
夜刃部隊翻過圍牆,悄無聲息落地,而在一堆熟睡的衛兵中間,嘉蘭諾德的女王佇立許久。冷幽默一抖把它的伙伴扔下來,屁顛顛湊過去讓德魯希麗雅撫模腦袋。拉美西萊沒好氣起身,打個手勢,夜刃騎士們立刻散開。
「陛下,故地重游的感覺如何?」
「明明就是短短兩年的時間,我卻感覺和上輩子一樣。」德魯希麗雅幽幽嘆口氣。「那些熱血、莽撞的歲月,仿佛是另一個人活出來的,陌生又熟悉。」
夜刃騎士大部分是游俠,他們走到圍牆大門附近的衛兵身邊,捂住熟睡者的嘴巴,干脆利落刺進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