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接受議和?
第一個提出反對的是勞雷爾騎士長,這讓凱伊有點意外。在他印象里,這位騎士並非食古不化,懂得變通,這樣才艱辛地帶領宗會在埃辛的土地上生存下去,直至今日國教領袖的地位。面對一場侵略戰,以他的道德觀為什麼會反對?
「騎士宗會的起源就是反抗異族的入侵,雖然經過百年的磨洗,還是留下了當時的核心理念——對精靈和矮人的排斥,我雖然身為騎士長,也不能強行扭轉觀念。還有,在我們眼里,死去的大部分是前任首相的私兵,但在外界眼里都是埃辛的子民。幾萬人埋骨叢林,我們卻一聲不響接受議和,這恐怕不合適。」勞雷爾說。
卡爾頓公爵反駁︰「但這是最好的解決手段,可能有大量俘虜還在精靈手里,不贖買回來更不合適。換個角度說,這對埃辛的國內形勢有好處,政治就是分糖果的游戲,我們把前任首相踢掉了,傳統利益鏈條破裂,導致許多舊貴族分不到糖,醞釀了許多不滿,甚至導致政變兵變。」
親王,啊不,埃辛皇帝阿舍沃爾挪了挪身子,好像突然明白過來說︰「卡洛斯,你說的傳統利益鏈條指什麼?」
凱伊插話︰「捕奴。」
卡爾頓公爵點點頭,皇帝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本質上是極為反對奴隸制的。卡洛斯.卡爾頓接著說︰「所以呀,雖然清洗了一批,但是還是有一批人不滿,我們就要制造新的糖果來分配。」
凱伊腦筋轉了轉,復習對提雅森林的歷史資料,「是……香料貿易?」
卡洛斯抹著小胡子稱贊︰「夜磷大師真是博學。香料,奢侈品中消耗量相當巨大的一類,不管是用來烹制食物,還是制造香薰……」
勞雷爾打斷︰「那也是奢侈品。會腐蝕騎士精神的東西。如果為了這些和談,更說不過去。」
「還有木材,埃辛多山少林,大型的木料比較罕見,另外皮毛、藥材都是能帶來巨額利潤的進口品,我們也能輸出紙張、金器,這些可以讓那些對陛下不滿的貴族高唱忠誠。哪怕是買來的忠誠。」
「那庫瑪拉呢,你和鷹首戰王比鄰而居,知道他們的作風。兩國聯軍吃了虧,我們先和談,不怕引起外交紛爭?」
「真奇怪,你才是騎士我是政客吧?听上去你畏懼打仗似的。」
「無畏的戰爭才是最可恥的。把子民的血流到水溝里……」
凱伊看著私交很好的兩人針鋒相對,一點插話的打算都沒有。阿舍沃爾頭上帶著王冠,但是眉頭緊皺,看上去更加煩惱了,現在他要對整個國家負責,難以決斷。白塔的大學者縮在角落里,很沒有存在感。他的前任由于政治立場的問題不得不滾蛋,白塔就推出他來湊數,實質上沒有話語權。
最後,所有的目光匯集到凱伊身上,等他表態。男孩突然體驗到另一種力量,一種融化在世俗里的力量——權力。一整個國家,上百萬的居民,戰爭還是和平都取決于兩片薄唇踫撞出的聲音。
不過。他早已接受魔眼的指令。「嘉蘭諾德要求進入森林內會談,你們不想看看精靈打敗東南聯盟的倚仗嗎?」
這麼一說,眾人的都重視起來,連白塔的學者也瞪大眼楮。
「很顯然,在超自然力量使用上,精靈走在薩拉弗最前面,已經發到到可以影響到戰局的程度。如果不想任人宰割。至少要有所了解。對方要求進入森林會談,恐怕有示威的含義。」
一陣思索後,阿舍沃爾拍桌子︰「同意和談!還有,我親自去。」
這一說公爵與騎士長都激烈反對。認為太過冒險,而且不符合禮節,听上去像是投降。之後就是爭論,最終以皇帝的勝出告終。而凱伊身為埃辛唯一的縱命師,必然也是要去的。
但是皇帝出訪他國,不可能嚎一嗓子「隔壁的我來串個門」就過去了,過程十分繁瑣。幾天後,一份正式的國書送到德魯希麗雅的桌上。女王牙疼似的念著︰「……鑒于我王安危,要求配備一千補兵、五百騎兵、三千輔助兵進入森林,並且隨從人員若干……到底寫國書的是白痴還是以為我是白痴,會同意一只部隊進入森林?」
維爾莉特說︰「討價還價而已,我們提出異議,他們再削減……似乎是用這樣的方式保持大國的臉面。」
「真無聊,浪費時間。庫瑪拉那里呢?」
「也有國書,他們的權利構架我不太明白,這份國書是以右翼虓爵的口吻發來的,說他會親自來會談,四元帥之一比埃辛皇帝級別也不差多少。」
德魯希麗雅決絕說︰「單軍領的表態有什麼用,右翼虓爵能對其它軍領負責嗎?打回去,讓他們以環劍議會的名義來。」
維爾莉特記下,然後掏出第三份國書。女王眉頭一挑,「這是什麼?沒參戰的深紅聯邦也有國書?」
「不是,應該說不全是。這份是以其中一個城邦成員——黑金海灣的名義發來的,希望能和嘉蘭諾德‘洽談’,不是‘和談’。這很奇怪,以往接觸深紅聯邦,各城邦都是以整體形象表態,這次居然只有單獨的城邦。」
「也許是試探。」
「要同意嗎,黑金矮人可不是什麼良善種族。」維爾莉特說著,臉色不虞,似乎有糟糕的回想。
「和黯錘矮人差別很大?」德魯希麗雅對黑金氏族毫無了解。
「基本上……除了生理特征,都不是一個種族了。」
德魯希麗雅對此很有興趣,讓女商人講清楚。
任何一個種族對自己來源的追溯都是帶著神話色彩的,提雅們認為先祖從雅木中出生,以提雅森林為祖庭。所以即使提雅處于散居的狀態,也能通過王國召回回返森林。而矮人從沒有過統一的王權,黯錘矮人認為他們來自世外之地,被血紅色的魔神帶到薩拉弗,風爐矮人則認為他們從幽深的地下誕生。
矮人的氏族成百上千,但是只有三個真正強盛到成為國家的。風爐矮人號稱最遠古,石之血統最純正,他們控制著熔漿山脈最後一段,位于提雅的西北遠方。在山脈盡頭,傳說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城堡,叫做風息堡,即使山脈的狂風也會被它阻擋。自大、狂傲、偏執這些詞都可以套給風爐氏族,他們不屑也不願與外族人交流來往,孤傲到人嫌狗厭的程度,對其它氏族的矮人同樣殘忍。
風爐矮人一生都住在地下,對陽光十分厭惡。這個極端封閉而且神秘氏族只有黃昏和夜晚才到地表,在風息堡的高塔上飲酒高歌,認為他們的榮耀和強大會像山脈一樣永恆。直到埃辛的先祖奮起搏殺,埃辛三分之一的國土是從風爐手里搶來的。提雅幾乎和他們毫無來往。
黯錘矮人和提雅們比鄰而居,中間隔著山脈。他們住在熔漿中段,和一千多薩里外的遠親不同,執行半開放政策。外界很少有機會深入山中探索宏偉壯觀的黑石城,但是每一個黯錘矮人成年之前,可以選擇打造一把滿意的武器或者游歷薩拉弗尋找一塊珍貴的礦石。由于這樣的習俗,在各地都可以看到旅行的黯錘矮人。黯錘氏族很主動願意交流,並且進行少量貿易,留給各國的印象都不錯。目前德魯希麗雅就在聯絡黑石領主奧格登,重啟兩族友誼。
而黑金氏族從前是不存在的,很久之前,深紅聯邦尚未成型的時候,一批流浪的弱小氏族矮人被戰爭驅趕,南下尋找生存之地。在一片滿是泥沼的海灣處定居,為了不滅絕,他們主動招納吸收被驅逐或者小氏族的矮人部落,最後形成一個龐大的自治城邦,把海灣命名黑金,氏族也改為黑金。現在,他們掌控深紅聯邦三分之一的貿易吞吐,這些既不挖礦也不鍛造的矮人一生執著于經商,財富代表了他們的社會地位。
「我一百年前去過一次黑金海灣,實在是噩夢一樣的經歷。黑金,這個氏族名就表達出來了,他們的狡詐和惡毒是用金錢和貿易體現,為了錢什麼都能干。耿直、頑固、熱情這些特點和他們毫無關系。最有錢的九個矮人組成元老會,而成員因為經營問題經常更替。走在大街上比走在叢林里感覺還糟糕,裂齒豹只想要我的肉,這些不擇手段的商人連肉帶錢都想要。總之,你能讓他們賺錢,那一個個都是好人,要是相反……麗雅確定要讓他們來森林?」
德魯希麗雅听得津津有味,說道︰「再奸詐也是商人,嘉蘭諾德現在急需影響力和地位,接觸的勢力越多越好。」
維爾莉特揉揉眉心,說︰「我知道了,那我要回去和商業部的同僚籌備惡戰了。」
女王話題一轉︰「真羨慕你。」
「什麼?」
「可以自由的游覽大陸,我一輩子都在森林里渡過,最遠的距離就是血竭堡了。」
「會有機會的。」維爾莉特說道。
「當然。」德魯希麗雅眼楮閃閃,「早晚有一天,我要讓薩拉弗每一片森林都響起德魯伊的吟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