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弗的龍翼挽歌 第四十一章 源海的魔卷

作者 ︰ 歸兮北冥

石窟大廳燭火暗淡,剛剛的激戰讓照明設置損失了一半,顯得很陰森,凱伊覺得寒氣順著脊椎爬上頭頂。

「先生,你誤會了,我怎麼可能算計你。」男孩的表情恰到好處,慌亂中帶點委屈,低眉順眼撅著嘴巴。

「我首次注意到你並不是偶然,我換了三處地方,劇院,甜品店,最後是餐廳。你三次出現在我的視野里,每次都不太顯眼,卻會被看到,你對地形和心理有所了解啊。」

「那是因為……您穿的很華貴,我才跟著。」

「我第二次踫見,就見識到你‘英勇無畏’的品質,不是說我對人性理解過于黑暗自私,但你表現地太急切了。而且,躲在你身後的兩個小子沒有足夠心理素質,眼神露怯。倒是那個叫米娜的女孩,表演栩栩如生,你們排練過?」

一陣難堪的寂靜,凱伊開口了,已經沒有矯飾的委屈。「是,米娜這方面很有天賦,我們針對這種情況做過預計,不過和她沒關系,主意都是我出的。」

「既然開了頭,後面就痛快些。」列薩托斯打個響指,召喚出一團淡綠色膠質液體,形狀不斷變化,它長著眼楮和嘴巴,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變異史萊姆讓身體內凹,成為舒適的沙發,列薩托斯把自己埋進去。

凱伊看著史萊姆無辜的小眼楮,滿是抑制不住的好奇。「你在城里就好像普通的暴發戶,但在我和其它本城的賊與消息販子看來,就和夜里的火把一樣耀眼。你不是經過剃刀城城門進來的,這很容易驗證。我以為你是某個溜出來的二世祖,這種人通常自不量力,稍一吹捧就同情心泛濫。我就想引你入教,然後找機會讓你帶我和米娜他們走,逃月兌神使的控制。」

「听起來我不是第一位‘受害者’。」

「以前也試過幾次,但是……」凱伊撇撇嘴,「一幫眼高手低的紈褲子弟,要麼就是外強中干的慫包。」

「繼續,後來計劃怎麼變了?」

「在珠寶行外面,偶然看見你憑空變出一袋金幣,我就意識到你和神使是同一類人,也許可以殺掉他。」

「有仇?」

凱伊咬牙切齒,怒火噴張︰「有!米娜的爺爺收留過我們,雖然是個酗酒的糟老頭,心情不好總拿我們出氣。但他救過我的命。那天我模包被城衛兵抓到,老頭子撲在我身上,擋住一下下的狂踩。事後他流著血對我說‘以後你歸我管,再敢偷東西我打斷你的爪子’。」

「老頭子脾氣很倔,也很窮,掙來幾條黑面包,罵罵咧咧仍在我們腳下,滿嘴噴髒話讓我們快吃,他說他在雇主那里吃香喝辣。其實我們都知道,哪有什麼吃香喝辣,他每天干16小時的苦力,吃半餿的菜葉和面包渣,工錢全換了這點黑面包。老頭嘴賤,我和他對罵,他罵不過就打我,但我從不恨他。就算最窮的時候,他也不許我們上街做賊。」凱伊聲調越來越低,淚水從眼眶擠了出來。

「後來……神使來了。」男孩的扭曲表情,讓列薩托斯想起德魯希麗雅。「他說他要籌集資金,供奉龍神,就收編了很多像我們這樣的底層人。一開始連印傳單的錢都沒,所以,他讓我們去偷……老頭子就站出來。」

凱伊說到這,再也忍受不了,啜泣起來,「爺爺怎麼就這麼傻,不就是重操舊業嘛,有什麼呀。他只要別那麼固執,也不會……會讓我把他干癟的尸體從崖上扔下去……」

大廳內,回蕩著男孩心酸的哭訴。

列薩托斯心情也低落,他嘆口氣說︰「確實是傻,不知變通。但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有這種傻瓜,生命的純真才得以延續。」

「所以,」凱伊情緒調整地很快,深吸口氣,抹去眼淚,「我要他死!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產生了想法。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利用你去玩命,你想怎麼處置隨便吧,但和米娜他們無關。」

列薩托斯拍拍身下的史萊姆,果凍狀半透明的泥怪變換形體,騰出位置,「來,坐過來。」凱伊順從坐到列薩托斯身邊,早熟的孩子懂得利害,賭氣這種幼稚的情緒早早遠離了他。

凱伊小心座下,手模著史萊姆,感覺涼涼的,很柔軟,比以前偷過的貴族天鵝絨床墊還舒服。

「你的天賦機智不錯,但僅僅是不錯而已,要學習奧法的道路……‘

凱伊驚喜抬頭︰「你願意收下我?」

列薩托斯搖頭,男孩大失所望。「我是寬宏大量的……人,但不意味著喜歡被利用,所以你不能直接成為我的學生,犯錯要承擔責任,你明白嗎?」

「是的,先生。」凱伊低下頭,滿是竊喜,他听得出列薩托斯語氣有很大回轉余地。

「我的職業是法師,探究多元宇宙真理的尋路人,並非某個神的使者,未得我允許,禁止信仰其它神。信仰和知識並不矛盾,但知識會被不成熟的信仰污染。」

「就是說,我不能向任何人祈禱嗎?」

列薩托斯猶豫一下,翻手拿出一塊銀質的神徽,上面描繪著金色的星辰和深邃星雲。「這個……是善神巴哈姆特的神徽,你可以尊稱祂‘北風之主’。如果覺得迷茫痛苦,就向祂祈禱吧。」

凱伊默念兩遍神名,鄭重接下神徽。

「成為法師的四要素,天賦、傳承、勤奮、財富。第一樣你有了,後兩樣靠自己,我現在交給你最重要的——傳承。」列薩托斯交給凱伊一本書,普通書籍尺寸、厚度,但封面上瓖滿龍族風格裝飾,也就是寶石,讓男孩呼吸有些凝滯。

書殼是某種不知名的甲殼,光滑而堅硬。書脊縫了金線,封面上,五彩繽紛的寶石拼成一個圖案,凱伊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只向上張開的龍爪,爪心燃燒藍色的火焰。他看了一眼列薩托斯,沒敢多問。

翻開封面,是一頁銀版的扉頁,光滑明亮,雕刻了花紋邊框,但是一個字也沒有。後面是目錄,足足有10頁,但除了第一頁有七八個名字,其它都是空白的書名號。再往後翻,正文部分全是白紙。

凱伊疑惑看著列薩托斯,金龍則不負責任地聳聳肩。男孩只好自己琢磨,翻回目錄,吃力辨認第一行字,《多元宇宙結構解析》。這時他突然發現,空白的書本被密密麻麻的字跡填滿,還有大量的插圖。他立刻明白過來,去看目錄的第二行《思維衍生和冥想原理》,正文嘩一下子又全換了。

凱伊興奮得不得了,來回切換魔法書內容。「我學了這八本書,就能使用魔法了?」

「不能。」列薩托斯很干脆。凱伊臉耷拉下來,他覺得這個老師很喜歡耍人,看別人失望的樣子。

「法師是個相當復雜的職業,需要巨量的基礎知識,這些都是入門而已。這本書叫‘源海之卷’,我制作的自我學習工具。有些學徒適合規規矩矩的學院派,有些學徒適合放養式的自學派,我青睞于後者。每隔一段時間,扉頁上會顯示出我下達的任務,完成一個,目錄上多一本書。除此之外,完成任務還可以獲得‘命運點數’。」

「命運點數?」

「點數能從後面的目錄中換取施法材料、研究設置,以及最重要的——法術。前面的書籍都是基礎,每一條法術都要用命運點數換取。這個設置是為了滿足人類的充實感,看著努力成為肉眼可見的回報,能更有動力。」

「很不錯啊,就想神話中的許願池一樣,投入硬幣,獲得寶物。」凱伊喜滋滋地說。

「貪心過頭和調配失當,也會跌入許願池淹死的。」列薩托斯又笑了一下,讓男孩忐忑不安。「任務失敗,損失雙倍點數,降到0以下,我就收回一切賦予的知識和衍生的財富,別以為從腦子挖出東西很難,到時候你還是一無所有的流浪小賊。」

凱伊緊張點頭︰「我明白的,無能的人不配擁有知識。」

「沒錯,愚蠢是法師的原罪,牢記。」

「那……我能先透支命運點數嗎,現在?」

列薩托斯一頭黑線︰「貪婪也是……算了,你要什麼。」

凱伊一指充當沙發的史萊姆︰「它,我喜歡它。」

列薩托斯有點意外,這個傻乎乎的史萊姆是金龍法術實驗的產物,他想把變形怪和史萊姆融合,制造出對抗法術偵測的生物偽裝術。結果有不小的瑕疵,史萊姆就成為寵物,心情不好的時候,當小孩子的橡皮泥,拿出來使勁搓扁捏圓,相當解氣。

「有眼光,算你賒欠50點,盡早還上,下不為例。」

「謝謝老師。」

「叫先生,你還沒資格叫我老師。」列薩托斯糾正道。「它是你的了,這家伙不會說話,智力有限,但是作用很多,我來教你。」

列薩托斯站起來,下達命令讓史萊姆月兌水,淡綠色的果凍發出小貓般委屈的咕嚕聲,解放身體內的水分,變成一灘液體。列薩托斯從液體中撈出一片完全透明的膠層,還能看見小小的眼楮和嘴巴。列薩托斯把史萊姆扔到凱伊身上,它掛在男孩身上,從領口往里鑽。

凱伊感覺微涼,就像披上一件緊身的絲綢,拉開領口一看,史萊姆平攤開附著在他的肌膚上,變成看不見的衣服,只有它的眼楮和嘴巴在胸口處,和男孩對視一眼。

「它能提供防護,主要作用是變形,你自己模索吧,下次見面的時候,別讓我失望。」列薩托斯說完就傳送離開。

大廳里,燭火將近燒完,凱伊好奇地戳著新衣服,覺得史萊姆無辜的眼神分外可愛。這時手上的「源海之卷」微微發熱,他打開書,發現銀版扉頁上出現一行字︰任務——3小時內收集500金幣或等值財富,命運點數10,失敗雙倍扣除。

凱伊愣愣看了一會,興奮發現這10點是白送的,神使死了,但他收集的錢還在,3個小時足夠他洗劫一空。他興沖沖往臥室去了。

列薩托斯收回視線,他從不下達無意義的任務。術士的臥室和金櫃必然有負能量陷阱,如果這孩子連這關都過不去,也沒有用處。

算了,反正是一時興起,下的一顆閑子,看以後能有什麼樣的發展了。列薩托斯振翅,飛回提雅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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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感謝大家的投票和打賞,和榜上頭三個的成績一比,感覺好失落,果然名字長吃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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