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先是皺巴巴縮成一團,然後啪的一聲排開,一只骨魔從傳送光芒中出來。
骨魔又稱奧賽魔,是地獄中的一種常見魔鬼,處于中等階層。他看上去如同頭部拉長變形的人類骷髏,但是慘白的骨骼散發著寒氣,不斷散落霜花。尾椎延伸出一條節狀尾巴,尖端和蠍子一樣,長有劇毒蟄刺。
他們不像角魔擅長正面廝殺,也不像深獄煉魔可以成為部隊指揮者。因為天生的傳送類法術,和犀利的毒刺,成為奇襲部隊的主力,或者用次元錨反制敵人的奇襲傳送。
此時,骨魔從他的主人那里,領取了任務,踏入屈辱的大門。走進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屋子里所有物件都整整齊齊,但是十分潮濕。
骨魔推開門,用惡毒刻薄的嗓音說︰「伊拉督尼•瘋囂,地獄之主召見!」
轟地一下,骨魔比來時更快地被靈能砸出門。
「我在用餐,本來煉獄血統生物的腦子就和屎一個味,你還來倒我的胃口。」
屋子里,一個靈吸怪坐在高背靠椅上,慢條斯理地「進食」。伊拉督尼有1.9薩米高,皮膚像是紫色的冰冷橡膠,表面有層反光的粘液。長著一顆類似章魚的腦袋,雙目呈完全的乳白色。黑色緊身袍子罩住骨瘦如柴的身軀。
一名雙目呆滯,口水橫流的半魔鬼半人類跪在他腳邊,頭蓋骨被揭開,露出瓣膜下帶著血絲的腦組織,而圓盤狀的頭骨正捧在半魔鬼的手上。
骨魔爬起來,恨火翻涌,但是還沒燒壞腦袋。他站到門外,重新說了一遍︰「地獄之主召見。」這句話更加深他對靈吸怪的恨意,憑什麼一個瘋癲的奪心魔能受到地獄主宰的器重,而他這個血統純正的巴特祖魔鬼卻要接受侮辱。
伊拉督尼用他臉上的四條觸手,在半魔鬼的兩個腦半球之間挑挑揀揀,觸手上的吸盤對著腦灰質一陣吸允。而同時充當食物和餐盤的可憐家伙,目光呆滯毫無痛苦,還用手帕擦拭靈吸怪滴落的粘液。
不需要動用靈能,骨魔強烈的嫉恨就像白布上的污漬,在伊拉督尼的思維視域中暈染開來。他不在意,弱者的嫉妒就是對強者的肯定。
「地!獄!之!主!召見!」骨魔咬牙切齒第三次重復,把地獄之主壓得很重。
「愚昧的蠢貨,主宰不會因為我失禮就忘掉我的能力,就像不會因你的忠誠為忘掉你的愚蠢和無能。你不懂嗎,腦溝平滑的弱智……哦對了,你是骨魔,好像連腦溝都沒有,赫赫赫赫赫赫……」
伊拉督尼發出一陣病態而神經質地尖笑,用心靈感應讓侮辱的聲音在骨魔腦海里回蕩。
骨魔氣得渾身顫抖,卻沒有動手。
靈吸怪沒刺激得動魔鬼,頓覺無趣。骨魔只要敢攻擊位階比他高的伊拉督尼,後者就能盡情虐殺掉他,如果骨魔忍住,伊拉督尼就不能隨便干掉他。反過來說,骨魔要想除掉靈吸怪,不能宰掉完事,那是惡魔的做派。要利用魔鬼的法律,尋找罪行或者干脆編造罪行,然後名正言順下手。
這種冷酷的規則和強權的律法,深深烙在每一個魔鬼的骨髓中。
味同嚼蠟吃完一頓,靈吸怪下命令說︰「清理干淨。」被吃光灰質的家伙,把頭蓋骨放回原處,就像蓋上茶壺蓋一樣嚴絲合縫。順帶打掃完地面,半魔鬼跌跌撞撞往地下室走去,那有個處理食物殘渣的焚化爐。
伊拉督尼和骨魔行走在一片血紅色的平原上,平原沒有任何凸起,無論是樹木、山丘或者建築,平坦得可以遙望位面邊界。
這里是奈瑟斯,曾經的巴托九獄第九層,如今唯一的地獄。
奈瑟斯地表面積不大,大致呈卵形,有著鋸齒狀邊緣的陸地,從奈瑟斯東方到西方的距離近似為2500薩里,而從其最北端到最南端大約有1100薩里。
由交叉往來的溝渠,山峽,和峽谷構成的網絡在那干旱多岩的平原上刻劃下了道道傷痕。那些最為巨大的山峽前後跨越了數薩里,其深度更達數十薩里。此層的數百萬居民就居住于這些峽谷,不是在那些在峭壁上雕鑿而出的洞穴中,就是在裂縫的底部。雖然奈瑟斯的地表空間是有限的,但它那扭曲的峽谷和隧道包含了一個實際上近乎無限的空間。
在被魔鬼成為「秩序之難」的戰爭中,惡魔對地獄第一層發動前所未有的瘋狂攻擊。以詭詐和智謀聞名托瑞爾宇宙的第一層領主,拜爾,連同萬年不破的青銅堡壘都淹沒在惡魔的浪潮中。
深淵繼續進攻,二三四層接連易手。第二層領主鋼鐵公爵迪斯帕特,第三層領主貪婪大公馬曼,以及第四層領主貝利亞,倉皇向下層撤退。
在整個地獄都被深淵陰影籠罩的時候,至高的地獄主宰,阿斯摩蒂爾斯下令,全部領主和軍隊撤入第九層奈瑟斯。
八個地獄位面被舍棄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慘敗。魔鬼們猜測九獄之主又要使用謀略或者邪力,如同過去一樣,無數次地翻轉局面。
讓魔鬼跌破眼鏡的是,阿斯摩蒂爾斯偷襲了各層領主,收編他們所有的部下。並且將諸位領主全部斬殺獻祭。
第六層領主欲魔女王格萊西雅因為是九獄之主的女兒,逃過一劫。而九位領主中,僅次于阿斯摩蒂爾斯的第八層領主墨菲斯托費利斯,只身逃走,至今不知所蹤。
借著斬殺五位魔鬼領主,向地獄意志獻祭,阿斯摩蒂爾借此換取來的偉力,硬生生把奈瑟斯從地獄位面撕裂,逃向星界深處。
伊拉督尼抬起頭,深紅色的漩渦天空顯露出不正常的扭曲。幾個強大的虛空生物闖進位面壁障,馬上一隊深獄煉魔上去迎戰,對撞的類法術光芒四射。
為了避免被惡魔的探子找到,奈瑟斯行蹤不定,因此產生的位面動蕩極為頻繁,三天兩頭都是地震和隕石雨,要麼是被吸引過來的虛空生物和神孽。三百年里,奈瑟斯縮水了十分之一。
一陣刺骨的冰冷侵襲而來,靈吸怪調節體溫的緊身保濕服毫無作用。天空出現一個白點,仿佛在深紅色的染料缸中傾倒一盆漂白劑,極速暈染半邊天空,萬年暗色調的地獄頭一次變得亮堂堂。
追著虛空生物過來的可怕存在,用磅礡的怪力擠進奈瑟斯,遠遠看去,是仿佛山岳的冰巨人。
伊拉督尼嘖嘖稱奇,一百年來第三只撞上來的宙克斯克爾,他猜測某個位面監牢被打破了,神孽到處跑。
而他不知道的是,遙遠的星界彼端,金龍列薩托斯也應付過宙克斯克爾,但是和眼下這只相比,不過是幼兒園剛畢業的孩子。神孽擠進半個身子,山峰一樣的手臂猛烈揮舞,掀起陣陣颶風。它的吐息已經超過吐息的範疇,根本是一場冰雪風暴,形成十幾條龍卷風,將深獄煉魔撕成碎片。上百只白龍從宙克斯克爾身上的洞穴騰空而起,身長三四十米的成年龍,就好像人類肩膀上的麻雀。
深獄煉魔都退了下來,所有的魔鬼沉著地抬頭望天,包括靈吸怪伊拉督尼。他們眼中沒有恐懼也沒有憐憫,神孽的下場已經注定。
一只紅褐色的猙獰巨手從地獄的最深處探出,越來越大,充斥伊拉督尼一半視野,每根手指都是雄偉的山峰。一下子抓住
神孽,硬生生把它拖拽下來。宙克斯克爾的痛苦嘶嚎響徹奈瑟斯,它被拉進深不見底的黑暗,再無一點聲息。所有地魔鬼都為之戰栗。
蛇盤峽谷,阿斯摩蒂爾斯的匿身之處,從秩序之難後,祂幾百年沒有離開過。伊拉督尼來到峽谷邊緣,還能察覺神孽墜入峽谷遺留下的冰霜軌跡。
[[[cp|w:228|h:300|a:c]]]「偉大的黑暗之王,地獄主宰,我應召見而來。」
一陣如浪轟鳴,又幽深不可測的聲音,傳進靈吸怪的精神中。
……遙遠的布局正在成形,陷阱下的木樁正被插入,他傳來了回音,以及求援……
「列薩托斯•爝焰?」
是。
伊拉督尼欠身低語︰「請容許我的斗膽,那個布置還在生效嗎?」
當然可以……經過一百年的時光,魔網已經沉澱進薩拉弗的核心,金龍的行動速度也比我預想要快。
「仇恨是生命的最強動力,他可被惡魔滅了族,當然奮盡全力。支援就讓我去吧,請您降下神諭。」
協助,督促,監視。
伊拉督尼面無表情,但是狂舞的觸須出賣他內心的躁動。聲線從平靜漸入癲狂︰「是的!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在阿塔斯戰役我就看出來了,那頭龍在巴哈姆特軟弱的教條下成長,滿心多余的感情。」
必要的時候,殺死他,你接手他的崗位。
「您的旨意!我的命運!偉大的主宰,世界必拜服在您腳下!咦赫赫赫……」伊拉督尼•瘋囂,就如他的別名,在地獄之主面前身體渾身亂抖,病態地低笑。
阿斯摩蒂爾斯沒有計較失禮的小事,他知道這個看起來半瘋的信徒,越是笑得張狂,越是冷靜殘酷。
一把的匕首在伊拉督尼眼前出現,裝飾簡單,如同題鐵匠鋪里的量產貨。但是在靈能感應中,匕首散發的黑暗與邪惡靈光強得嚇人。
伊拉督尼眯起眼楮,接過匕首,用沉醉的聲音說道︰「札斯曼弒神匕,三十九位耐色瑞爾札斯曼教派成員的自我犧牲而造出,讓持有者有能力凌駕神性存在的命運,對所有神**物充滿敵意。」
「匕首被造出後,遠古死亡之神耶各親自為整個教派帶來毀滅,將一百四十九位成員困于一個大競技場,並緩慢內爆,再活化成為食尸鬼,強迫他們在混雜了恐懼與可憎饑餓的情況下,觀看其友的命運。在這場殘忍的饗宴後,耶各查扣此器,最後在暴政之神班恩成神前,令它落入其手中。」
靈吸怪向著峽谷彎腰,贊嘆說︰「豐厚的賜予,我會好好運用這件次神器。」
拿著它,刺向應該刺的目標,阿斯摩蒂爾斯余音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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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三更開始,請投票支持。我的插圖都是盡心選的,如果看的時候還在審核請別忘記,過幾個小時再來看看,對人物形象很重要,今天這張圖我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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