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閉上眼,他實在壓不住目光中的殺氣,勉強柔聲說道︰「別管那個果凍女孩了,過來抱抱我,這真冷。」米娜一轉頭,看著凱伊明白了些什麼。
「啊、啊,夫人你確定?你從前對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扎潘吃了一驚,正要甩的燭台蠟液流到自己腳面上。
「當然,親愛的,費力那種鑽錢眼里的家伙我厭煩了。你以為我大老遠趕過來干什麼?」
胖子把雙手握住燭台放在月復部,來回扭著,緊張地像是初次相親的小妞。「是的是的,听說這些天城里有些區域鬧鬼,好幾個人在夜里失蹤,你冒著可怕的風險專程趕過來,我實在是……」
「過來。」凱伊張開雙臂,「不然我就要死了,扎潘。」
胖子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摟住腰部,仿佛多用點力會捏碎似的。當臉貼住南希的肩膀,他真正驚喜地笑出聲︰「南希,這真好。我知道我很丑,你卻肯接納我,要怎麼才能表達我的歉意呢。」
凱伊越過胖子的肩膀看向米娜,喃喃道︰「是啊,要怎麼樣才能表達我的歉意呢……」
女孩眼中沒有楚楚可憐或者意外驚喜,只是怒焰噴張。自小一起在下城區洞窟里長大的凱伊讀懂了那個眼神︰弄死他!
他點了點頭。
「南希,我們拿了錢離開剃刀城吧,到費力找不到我們的地方。」扎潘就像突然撞入美夢的痴漢,聲音里的柔情難以言喻。「只要離開剃刀……啊啊啊啊啊!」
白膚陡然變色轉綠,像是綻放的花朵一樣張開,然後花瓣反卷過來包裹住扎潘。凱伊用類似的方法殺掉了矮個男,這讓他產生殺生不過如此的念頭,此時卻低估了人類能爆發的力量。扎潘驚恐的雙手亂甩,想要從噩夢中掙扎出來,而半液體的史萊姆卻從指縫里漏出去。快速往上爬。
幾乎整個身子都裹緊液體中,他通過半透明的史萊姆看見了神色冰冷的男孩,頓時呆滯了片刻。接著那丑陋的臉孔無比糾結猙獰,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奮力掙扎下,居然頂住史萊姆的束縛力,一個前沖卡住凱伊的脖子。
男孩大吃一驚,使勁掙扎,懸空的雙腳亂踢。而扎潘卻陷入某種強烈的執念,不顧快要用盡的空氣,只想掐死卡伊。透過液體瘋狂大叫︰「你騙我!你騙我!」
粗短的手掌硬如鋼筋,幾乎掐斷凱伊的脖子。這時米娜雙腳夾住燭台,蠟燭已經燒了大半,露出叉狀的尖端,她晃動身體,借著繩子的擺動蕩過去躺燭台扎進扎潘的膝蓋窩。
胖子一下單膝跪倒,凱伊掙月兌出來連連咳嗽,繞過扎潘解開繩子。米娜手一能動,立刻扯掉堵嘴不。厲聲大叫︰「果凍,吃了他!」
掙扎越來越無力的扎潘爆發出最後的瘋狂,渾身皮膚燒灼酸蝕,露出血紅的肌肉。他四處亂撞。直至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動。
米娜鼓著眼,抿住嘴巴,腮幫子繃得緊緊的,看著扎潘抽搐著死去。隨後才松下心神。淚光充盈了眼楮,她趴在凱伊的肩膀上低聲地啜泣。
「……以後……別再丟下我一個了……」
凱伊咬著下唇,掏出源海之卷翻到最後的兌換部分。任務顯示已經完成了。凱伊所需要的藥膏伴隨一道閃光出現在書頁上。那是一個球形的玻璃瓶,有個扁平的圓木塞。以往男孩會好奇地研究東西是如何出現,現在他只是往米娜的傷處涂抹綠色的藥膏。一片輕盈的浮光閃動,傷痕和淤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凱伊一邊抹,一邊歉意地說︰「絕對,不會再有了……」
另一端,拜歐看著被傳送窗口吞沒的治療藥膏,回頭說︰「恭喜,你壓倉百年的治療藥劑終于賣出去了。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怎麼做這種藥水,緩時生效,受到攻擊還會消失,而且居然售價100金幣。誰會買這種東西?」
弗拉米爾這會和曬干的魷魚一樣,有氣無力躺在地上。「那是大藥,出門必帶……算了反正你不會懂。」他用觸須在地上一點點蹭到書頁下面,仰頭看畫面。
「很好,現有我們變裝癖的男主角又多了個女主角。拜歐你說,我要是開出一萬點數的任務,這小子宰掉人類女孩的可能性是多少?」
「主人回來宰了你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魔眼沉默了一下,然後爆發式地哭喊︰「主人你快回來呀,你的男人被搶了呀~」
凱伊和米娜簡單收拾一下,帶著必要的東西離開,走前點著了房子,讓扎潘血肉模糊的尸體不被發現。折騰了大半天,這會已經是午夜,走在石質拱橋上,米娜排頻頻回望燃燒起來的房子,那畢竟是她此生住的第一個有門有窗的地方,每日的打掃維護都傾注了感情。
「別看了,那不是家,我們以後會有更好的,房間多到足夠捉迷藏或者開運動會。」
米娜虛弱地笑了笑,「只要有你和我就好了。」
兩個孩子走進小巷,出來的時候則是死掉的矮個男和包著頭臉的小女孩。他們決定前往商業區的旅館住一夜,那里商站旅館眾多,而且背後勢力盤根錯節,憑費力那種出現在中下層宴會的人物,是沒辦法搜查的。
「停步!」正要從居住區進入商業區,幾個士兵站出來,通過閃爍的火光,能看到他們皮甲上的圓弧刀刃標志,他們是戍守剃刀城的弧刃衛隊,雖然和冷刺與堅城兩只部隊齊名,其實主要是治安軍,地位高不到哪。
「怎麼回事?」凱伊模仿的矮個男厲聲呵斥,他知道對付這些吸血的豺狼越橫越有效。
衛兵的神氣稍稍收斂,「城主下令入夜以後加強巡查,請出示貴族紋章、商隊標志或者其他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否則不能過去。」
凱伊在身上模索一會,掏出身份證件交付檢查,這是包廂里扒尸體搜出來的。
「先生,沒問題。可以通行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加強巡查?
「這些天夜里,死了幾個人。」
這話听得凱伊和米娜都是一愣︰「你在逗我?我們腳下是千柱之城,哪天沒人死?」
「不是不是。」衛兵諂笑,然後壓低聲音說︰「還失蹤好多,都是在夜里,目擊者都說一下子就變黑了,火把燈具全滅,等回過神人已經不見。有人听見商隊的護衛拔劍反抗,但是很快就死了,找不到死因呢!尸體沒有傷口或者中毒。好幾個大漢就在黑暗的一小會時間死一地,傳言是城底下的鬼魂索命。」
剛剛在扎潘那里听到了,沒想到真有這回事,不過這對躲避費力的追擊反而有好處。凱伊點點頭,準備走過去。卻看到衛兵眼楮凸出來,嘴唇顫抖,然後猛吸一口氣︰「媽呀!」
凱伊愕然,然後才發現果凍自己解除了偽裝,看上去就像矮個男的臉突然滑了下來。配上深幽恐怖的氣氛和搖曳不定的火把,剩下幾個衛兵屁滾尿流嚎叫著逃散。
「倒霉!」凱伊懊惱從史萊姆體內月兌離出來,他從未使用果凍這麼長時間,沒想到也是有體力限制的。他命令果凍月兌水。然後從里面撈出一片透明的薄膜揣在懷里,拉著米娜就跑。商業區也不能去了,戰戰兢兢的弧刃衛隊會把那搜個遍。現在只能朝下跑,進入混亂的下城區。兩個孩子萬分不情願。無論白天夜里,帶著包裹財產跑進洞窟里也是極度危險,里面的罪犯們會比鬼魂還凶惡。
跑著跑著他看見遠處上方幾條移動的火把隊伍。隱約還有「剝皮的小個子妖魔」「殺死婦女然後月兌光的罪犯」這些喊聲,他就知道衣櫥里的尸體也被發現了。
慌不擇路地奔跑,他們不敢進罪犯聚居的洞窟,肯定出不來,而被折騰了半天的米娜很快就跑不動了。凱伊找個隱蔽的凹處讓女孩一躲。
「你留在這,我引開他們。」
回身要走卻被拉住,米娜的眼神堅定而倔強,很使勁地搖頭。男孩嘆口氣,干脆一起躲進去,把希望寄托在衛隊搜索的粗心大意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都是砰砰的跑步和喊聲,揚起的灰塵擋住凱伊所處的角落,他用身體盡可能地擋住米娜。隨後腳步聲越來越遠。兩個孩子松口氣,去沒放松警惕,這只是第一波,後面還會有。而他們也沒有體力再跑了,最好的方法是躲在這。
「我好害怕,凱伊。」
「沒事,沒事的。」男孩絞盡腦汁思考,卻發現失去了史萊姆,自己也不過是一般的小孩而已,根本不是什麼法師!想明白這點,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他摩挲背包,從里面拿出一塊銀質的徽章,上面有金色的星辰和深邃星雲。
「我們來祈禱吧米娜,向北風之主巴哈姆特,他會庇佑我們的。」
「嗯。」
兩個孩子對著神徽無聲祈禱著,凱伊向發出懺悔和祈願,希望能然米娜逃過這次遭難,而他也知道,米娜肯定在許相反的願望。一陣沉默之後,他們稍稍宣泄恐懼與焦慮。
「我感覺好多了,祈禱真的有用。」米娜說。
凱伊開心地笑笑,然後感覺脖子一疼。他反應過來是被人抓著脖頸拎起來的時候,正好看清費力那張鐵青的長臉,還有身後七八個人和火把。在劫難逃了,他想到。
「這小子是誰?」費力向身後問。
「沒見過,但是那女孩是巴維爾身邊的。」
費力在凱伊的衣服里模索兩下,翻出矮個男的身份證件,然後冷笑著說︰「巴維爾在哪?還有這證件的主人,南希怎麼死的?扎潘呢?」男孩緊握拳頭閉著嘴。
角落里的米娜絕望地握緊神徽,讓稜角刺痛手掌。她只能在心里哀叫,希望凱伊的老師能來救他們。
然後,祈禱應驗了,但是和她想的有些不同。
火把燒著燒著越來越小,光亮一下子縮減,一股陰冷的風吹拂而過,所有人打了個激靈。
岩石平台外,平靜的黑暗翻涌起來,探出一顆恐怖的頭顱。
弗拉米爾突然跳起來大叫︰「我干!怎麼會有影龍!」(未完待續……)
ps︰月票到達二十,北冥感謝大家的支持,所以決定——今日加更一章!以後每十五章月票加一更,拼死也會寫出來的,昨天這章我就寫到四點半。影龍圖在插圖區,請等待審核後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