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貴人指引
人就是這樣，運氣好時，摔倒手都會按到一個錢包，運背時，拍蒼蠅，手拍到鐵釘上……
人一生中有盛衰成敗相互交替階段。運衰時，你要是半夜里去上茅坑，會遇到老虎，提褲子也來不及，搬石頭也來不及……運好時，什麼都好，吃螃蟹就能治好痔瘡，喝酒就把長年的胃病喝好了……
人要交上朋友，一生中和誰有緣是天賜奇緣，你要是去找一個人，這個人和你有奇緣，你在人群中隨意抬手想在額頭上抓一下癢，那個有緣人可能就以為你要招呼他，伸手過來和你握上；你要是和這個人沒緣，人是拜訪上了，坐在一起喝茶了，偏偏來個突然，你要放屁恰巧遇到他要打嗝……
洪連天想，布友慶或許有和別人獨特的思路辦法，公司在翁山縣的呆帳貨款不是讓他給弄活不呆了嗎？這人可能只是口才不好，計謀滿懷！既然他信心十足，決定要去模瓷博會老虎的，就陪他去模一回吧！說不定老虎乖乖讓他模，說不定就成功了，也讓朋友在公司樹樹形象，自己也沾光……
下午上班時間，洪連天和布友慶來公司上班，就去向老總林上堅請纓，說要去三德縣洽談業務，讓仙釣潭酒為瓷博會的指定用酒。
林上堅听了巴不得，能談下這個業務簡直是天降紅雨，林上堅死了的老娘復活過來。
他指示洪連天和布友慶，無論花什麼代價能給他拿下這個項目，是他祖宗相保佑，公司力所能及提供公關資料和費用。
如果洪連天他們能拿下來，回來大大有賞！
有想法要付出行動，事不宜遲！
次日，洪連天和布友慶早早叫江芬公司派車，直驅三德縣，他們聯系了當地的批發商，一同去找陶瓷博覽會的籌辦人。
三德縣要在三德進城大道上弄個三德陶瓷廣場，這個廣場要建成世界一流的陶瓷廣場，佔地一百多畝，要集三德所有瓷雕藝師的作品在這邊展覽，展覽廣場建成後，是年十月份要在這邊開世界陶瓷博覽會，將匯集世界各界人士前來洽談陶瓷業務……
什麼品牌的酒如果打上這個瓷博會指定用酒，那將不得了，活廣告不說，死打開酒品牌市場就別提了……
博覽會籌委會辦公地點卻設在三德縣郊外，在一個舊瓷器廠里……
洪連天、布友慶一行八人，像進京找大領導一樣，風風火火開車去籌委會辦公地點，想來個來勢匆匆有威風，早日促成功。
遺憾，現實沒辦法按他們的想法現實出來，他們找到瓷博會籌委會辦公地點，說明來意，人家就把他們擋在門外，門都不讓進。
布友慶心里納悶，麗仙說這次準談成的生意，說這個陳發水定是貴人，現在連人都見不到，怎麼結識貴人，就是見鬼也要鬼要見人，不然怎麼相識？能結識瘋婆子，是瘋婆子要來見布友慶啊！
怎麼會這樣？門都不讓進，豈不「桃花潭水」？哪里談？
難道麗仙說的不準？布友慶又不敢向同行人說破……
洪連天也緊張起來，看來沒戲了，本來心里就沒底，看到目前的情形，是底朝天了……
幾個人正灰心喪氣想離開瓷博會籌委會時，布友慶突然尿急，布友慶求門崗老頭說，你看，這四周也沒衛生間，我是急得不行了，讓我進去方便一下，門崗說，不行！籌委會工作重地，閑人勿進！你要急自行牆角解決。布友慶再三請求也沒用。
洪連天趕緊上前說，救人所難一下，你看，我們一行人有男有女，去牆角辦尿急的事多不雅觀！並順手塞給門崗一包煙，門崗笑納一包煙後，才笑咪咪說，就他一個人進去，速進速辦，只準去衛生間撒尿，不準去辦公室走動……
布友慶正心疼撒泡尿要去了一包煙，洪連天連忙把他推進大門，並向布友慶擠了一下眼，示意他進去完成撒尿任務後，不忘此行任務……
布友慶上樓來，找到「尿急辦」，心里慌張，擔心辦完尿急任務後，門崗老頭會不會上樓來催促走人？
布友慶邊排放五谷雜糧加工廢水，邊思忖著如何利用這辦尿急的時間……
沒想出什麼妙招！布友慶拉鎖好遮羞神聖門，轉身想離開時，內門後神聖蹲座里發出聲音︰兄弟有沒有手紙？原來有人在里面蒸廢包緊缺包墊巾。
「有有有！」布友慶趕緊拉開背包，拿出一包外觀像樣的面巾紙遞進去……
事情就是這麼踫巧，一包手紙比一張公文管用，一包手紙促成一攤大生意，這就是機遇，這就是傳統廁所文化！
如廁的這個人用了布友慶的「緊急電報」，心情大悅，連忙對布友慶說謝謝！布友慶要是說了聲不用謝就走了，這也就沒戲了！原因是這個人有情意，想受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報，受人片紙之恩想涌一大堆特殊的紙——鈔票給布友慶。
原來江芬公司做促銷廣告，把仙釣潭系列酒的廣告印在面巾紙小包袋上，布友慶剛才帶了公司的紙巾，送給這個人的就是。這個拉大便的人很隨意地看了紙包裝，把紙巾上的的廣告讀出聲來……
里面的人邊提褲子邊問︰「兄弟你是做酒的？」
布友慶就要走出衛生間了趕緊返轉身回來︰「是啊，老大請多關照！」
「你在外頭等我一下，好嗎？」
「好的！好的！」布友慶心里的黑暗被這人點亮了！
這人哪！能走運遇上貴人就是上廁所拉尿也能交上貴尿友！這個人拉屎拉得好啊！拉出布友慶的屎運，貴人就是不一樣，貴人拉屎一定是拉仙屎！不！確切點說，貴人拉屎是在為布友慶拉鈔票！貴人就是鳥毛掉了，你撿到了，一定要用紅紙給它包起來存著……
布友慶在衛生間門外等了一會兒，一個有點胖的干部人樣蹣跚地走出來，布友慶畢恭畢敬地遞上名片，生怕這人不理他，干部嘛，都是干部下的，你不是他部下，就是找他干他也不干！平時找干部，禮送上門人家門都不開，自己送什麼禮？只送了一包手紙，人家就這麼熱情，還不好好把握？
布友慶沒想到這人半點嚴肅都沒有，比家鄉的三叔不會嚴肅。
「怎麼吃的，這麼瘦！」這胖人友好地拍拍友慶的肩膀說。有什麼嚴肅的？人家廁所門口關心布友慶吃的，可隨和啦！
布友慶受寵若驚，一時答不上來，說了句︰「隨便吃的。」
「哈哈！」那人也覺得在廁所門口說吃了不雅，笑笑！
布友慶忙說︰「我是做酒的……」
「做酒跑到我們這邊來干什麼？我們這邊可不做酒生意哦！」
「我們做仙釣潭酒的，我們想讓仙釣潭系列酒成為這次博覽會的指定酒。」布友慶認真地說。
「好大口氣！你說成為指定酒就成為指定酒，你說了算啊？」這個人調侃。
「不不不！你說了算！」
「臭小子！沒遇到談事像你這麼直接這麼直爽的！怎麼認識我的？」
怎麼認識他？剛才在廁所認識的啊！布友慶當然不敢這樣說，只是嘿嘿傻笑。
「跟我來辦公室說話。」
布友慶心咯 一下，哇 ！真遇到貴人啦！連忙小心說︰「首長，請多關照，請多關照！「
「什麼手掌腳掌的？我也是替政府打工的，叫我老陳！過來！」
（和布友慶一起來的幾個人在門口排徊很久，知道布友慶進來那麼久，遠不止做撒尿的事情，看來重頭戲要開始敲鼓了……）
布慶友屁癲屁癲地跟著陳干部進了辦公室……
門崗老頭追了上來，看到布友慶到了「皇宮」，嚇得忙解釋︰「陳總，我是不讓他進來的，這人騙我要撒尿，怎麼撒到你辦公室來了？」
里面被叫陳總的人說︰「放屁！怎麼來撒尿？他是來談事的！沒你的事！你看門去吧！」
布友慶恭敬地遞上名片，陳干部從桌上模了張名片給布友慶——中國•三德首屆世界陶瓷藝術博覽會籌委會辦公室主任陳發水
天哪！這個人就是陳發水！布友慶驚得再補充一句，陳首長好！
「給你說，別手掌腳掌的好不好？叫我老陳或發水。」陳發水把身子埋進辦公桌說。
陳發水向布友慶比了辦公桌邊的茶桌邊的木沙發，布友慶小心翼翼地坐進去……
布友慶很小心整理了茶桌上亂了的茶具。
陳發水說︰「不要管它，你是要讓你們的酒成為這次瓷博會的指定用酒？」
「是是是！請多關照！」布友慶小心翼翼地說。
「什麼牌的？帶酒樣品來了嗎？」
「有有有！」布友慶忙從背包里抽出一瓶52度仙釣潭白酒。
陳發水起身來打開酒來，倒在酒蓋上吮了一小口，眯著眼品了品說︰「嗯！不錯，好酒！」
從品酒這個小細節，布友慶看出了，這個人隨和的程度不亞于公司里的一般同事。
陳發水在辦公室踱了踱腳步，背著手沉思了幾秒鐘就說︰「小子你真有福氣，這幾天我正為難呢！唉！做人難啊！羅香市副市長、三德縣縣委書記、縣長、三德縣稅務局長……都介紹了親戚朋友來推介博覽會指定品牌酒，我正騎虎難下，不知要听誰的呢！今天你來了，我誰也不听了，就听你的吧！以後誰要是問你，你就說省長叫你來的吧！這次的指定白酒就指定你這個酒，叫什麼牌子來著？」
「叫仙釣潭！」布友慶趕緊回答，「謝謝首長！」
「給你說叫老陳！叫我什麼首長？我是手掌那你是腳掌？」陳發水有點不高興，但不忘幽一默。
布友慶有點激動，但又怕煮熟的鴨子飛了，驚慌地站起來，顫抖著手伸進包里，想把準備好二萬元的信封塞給陳發水。
「少來這套！誰要你那幾張偉人頭像復印件？我要是愛錢，我早發了，我叫發水不叫發財！收起來！要麼乖乖听我的，要麼立馬走人！」陳發水真不高興了。
「我听，我不敢亂來！」友慶不好意思地縮回手。
「對了！好同志！等兄弟你發了老哥無處去了再去找你……你會喝酒嗎？」陳發水問布友慶，「做酒的應該會喝吧！」
「會喝點。請首長指示！」布友慶認真地說。
「給你說了，我叫陳發水，你叫我老陳或者發水就行了，不要再手掌腳掌，很多人叫我陳主任，我二十多年前就是主任了，二十多後我還是主任，二十多年前我當老師時當了班主任……把門給我關起來，中午就把你這瓶樣品干掉……對了，你去打發跟你來的人先回去吧！叫他們明天早上9點準時把合同了什麼鬼手續了統統拿過來簽約！」
「好！好！」布友慶激動的連忙起身，要出去給洪連天他們報喜……貴人指引哪！心里禁不住吟起對子︰一包手紙引貴人，萬分感激聚心頭……
「等等！給他們說，錢最多只能撥一百萬去你們公司，但你們的酒要拉足來，你這一瓶多少錢？人家有要來贊助，免費提供的哦！我先給你說了，我們接待費只能拔出一百萬，就是說酒要半賣半免費的……而且我們這里沒倉庫，你們要自己去設法，合同一簽，到時客人來了沒酒喝可不行……今後你們肯定在酒包裝上打上這次博覽會指定酒的廣告，你們打吧！我們也不回扣你們什麼！也不叫你們贊助什麼，只要求你們這次所有到會人員白酒需求量要足……」陳發水說。
「好好好！」布友慶惟命是從。
「你先叫他們回去，我等下交待接待辦的人明天早上和你們談。」
「好好好」
布友慶出去，簡單地和洪連天他們說了，叫他們先回去。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地返回陳發水辦公室。
陳發水斜靠在木沙發上，顯得很累的樣子。
布友慶看了，心里替他難過，這麼好的人！工作這麼累，要是今後國家實行好人證，一定要建議讓這個人先領取。
布友慶說︰「要不我請你去吃午飯？」
「這里是郊區，很不方便的，再說酒店我是不愛去的，中午你就陪我在這邊喝幾杯，等下廚房會弄點菜過來的。把門關緊了！」陳發水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倒起酒來！
布友慶此時巴結陳發水還來不及，能夠和他喝一杯，那簡直是皇恩浩蕩，與皇帝干杯，簡直是羊傍上狼，與狼歡舞。他趕緊扶過陳發水手中的酒杯，說他來倒！布友慶在茶杯上滴了滴，其實陳發水已經倒好兩杯酒了，布友慶這樣的動作只是坦白自己有誠意，自己禮貌待上。
陳發水很豪爽地把一大杯酒和友慶踫了一下干了，友慶也打直喉干了，布友慶看陳發水爽快的樣子，不好意思說︰「要不我去城里弄點菜來？」
「這里我比你熟，等下會有人送菜來的，兄弟你今天運氣好，我在辦公室還從沒和人喝過酒，我今天想喝，你來的太及時了。」
「謝謝陳哥！」布友慶說。
「叫我陳哥？好！以後你就把我當哥哥吧！你是三德人嗎？老家在哪里？」
「不是，我是羅江區白嶺鎮的……」
「哦！老鄉！」
「大哥你也是白嶺鎮人？」
「不是！和你鄰鄉，白田鎮的。」
陳發水又自倒了一杯，布友慶覺得自己失禮了，趕緊把瓶，在陳發水的杯緣比了一下倒的樣子，其實杯中酒早滿了。
菜還沒來，他們已經喝了三小杯。食堂端來了米飯和三菜一湯，陳發水叫布友慶吃，布友慶趕緊為陳發水裝了一碗飯，遞給陳發水，陳發水接後卻放在一邊。布友慶很過意不去，陳發水笑說︰「你別看我，我不吃！我不想吃，你盡管吃吧，吃了再和我干一杯，不夠癮呢！」
陳發水爽快，去辦公桌上找來平時自己喝工作茶的大茶杯把酒倒了，又在櫃里找出另一個更大的茶杯把那瓶仙釣潭酒全倒了，卻只有半大杯。布友慶顯得很尷尬，想去包里再掏酒卻沒掏著。他包里只帶一瓶，剛才把車打發走了，不然車上有酒的。
陳發水老練地把自己杯里的倒一些給布友慶，平分了說︰「賣酒的比我窮，我這邊有酒，放心！」
一大杯下肚，兩人都臉紅耳赤，陳發水說︰「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好運氣嗎？市長、副市長，縣長、副縣長，屁長狗長一大堆的每天都來給我說指定酒的事，老子不知道要怎麼辦？弄給誰都不好辦，弄給誰都會得罪人，干脆把王爺王八蛋都得罪啦！正想找個屁關系都沒有的人來做，你卻來了，你小子有福氣啊！來！干了這杯！人生短短，喝和玩！」
「我去拿酒！」布友慶很不好意思，因為此時彼此杯里都沒酒了。
「拿什麼拿，你以為我沒酒？」陳發水打開書櫃，天哪！書櫃簡直就是酒櫃，里面很多品種的酒，原來這些都是酒商拿來做樣品的……
陳發水再拿出一瓶白酒開了，布友慶小心地往彼此杯里倒了一點，再小心地把酒瓶蓋蓋了擰緊。
「tmd，兄弟太不夠義氣，你推銷酒的又這麼惜酒？又不是你的酒，給我全倒滿！」
布友慶趕緊把彼此酒杯倒滿，膽戰心驚地說︰「不是……而……不是……我是怕你喝多的。」
「這點鳥酒，什麼叫做干部以身作則，沖鋒陷陣死都不怕怕這點酒？倒！」陳發水發火了。
布友慶趕緊倒酒……
布友慶不客氣地吃了米飯，和陳發水再干了一杯，陳發水要再倒酒，布友慶看一瓶酒又要見底了說︰「別喝了吧，我不勝酒力，中午你也不要喝太多了，下午做不了事的。」
「放屁，你不喝，我自己喝，再倒！下午我不做事了，你不想喝了？」陳發水有點酒咬酒，有些醉了……
「喝喝喝！我喝！」布友慶今天舍命陪君子，就是喝死了也得喝。
兩人直喝得陳發水暈乎乎的。陳發水歪在沙發上，布友慶忙去走廊五谷輪回之所，用手指挖了喉嚨一通，把肚里的東西全盤點出來……回到陳發水辦公室，布友慶在桌後找到一條毯子，幫陳發水蓋了，悄悄退出陳發水辦公室。
陳發水這樣喝酒，定是心里有所不暢……再大的官都有**甚至隱痛……
布友慶吐盡了腸汁，還覺得暈頭轉向……
布友慶回公司批發商這里，快要失去知覺，洪連天連忙帶他去賓館開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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