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朝暮應如故 第七八章 水雲間之密談

作者 ︰ 徐不緩

忙忙碌碌、說說笑笑之間,年關眨眼間便過,空余一處又一處的意猶未盡。青石長街上的鞭炮紅屑與陳雪混雜的痕跡還在,可頭頂上的燈籠已經早早地撤下了。

十五一過,就算是出了年。

自得寧朝暮身子稍好,能四處走動,便整日里想出門去,守在岳府門口,生怕葉篇遷尋不得路,找錯了地方。可這幾日下來,半分人影亦是沒有看到。岳燼之心中略微有些不好的預感,可是見她身子未好,便也不舍得開口與她說。只能一邊勸著她莫要在外頭呆久了得了風寒,一邊催著手下人過了年關之後加緊查明葉篇遷此時的去向。

年關一過,著緊處理的便是公事。

還有月余就過了休戰期,休戰期一過,西疆戰場便又得重燃戰火。岳宿之此次重傷也給岳老爺子提了個醒,原本與趙成松父子二人交戰已久,料得二人沒有這般頭腦和人脈行這萬軍之中行刺中軍主將之事,可如今捋過這一年來西疆戰場的變數叢生,對手不按常理,卻著實不能不防。

正月十六,方過年關的第一天。

水雲間內茶香裊裊,炭火燒得正旺。自得前幾日寧朝暮不慎又著了涼感了風寒,岳燼之就覺他們如今所住之處著實過于陰冷,便不由分說帶著寧朝暮回了他們原先所住的水雲間。

今日水雲間之內共有五人,岳燼之與岳宿之在側,岳連峰與卦春秋居于正中,寧朝暮坐于岳燼之一旁,微微笑著,听他們說些閑話。本來正興致勃勃地聊些天南海北的見聞,突然之間岳連峰便屏退了四周婢女侍從,讓人將門關了起來。

寧朝暮如此一瞧,心下便知他們定是有要事相商。當下便起身告辭,怕他們說起話來不方便。卻不曾想剛一說完便被岳燼之伸手攔住了,側過臉來笑著說,讓她听著便好,畢竟很多事情,要依靠她來串聯清楚。

听此一言,寧朝暮就不再忸怩,重新坐回了原處。畢竟她最近與岳燼之膩歪慣了,想著時時刻刻與他一起。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岳連峰岳老將軍將杯盞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這談話便就此開始。

「這些日子以來,我岳家逆境不斷,似是風雨飄搖之相。你們這三個小的不過半年,便都在生死之間打了個來回。幸好有那逆天改命在,不至于命喪鬼門關。年關之時,我不欲擾了大家過年的喜慶興致,因而禁了府中所有一切有關這些事的說辭,只等年後一起處理。如今,是時候了,都說說看吧。」

開場數語,把今日所商之題說的清清楚楚,瞬間就將前面閑談時所存的慵然氣氛散的一干二淨,在座之人包括卦春秋在內,都面上嚴肅起來。

少頃,岳宿之開口道︰「我先說吧。」

他自那日清醒過來之後,身體便眼見著一天比一天好。如今已經能自行走動,長久靜坐。除了胸前傷口未愈,不得活動過度,更不能披掛上陣之外,其余皆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岳宿之沉吟片刻,理了下思緒,說道︰「自得年余之前,我與父親就曾說過,軍中似是有細作。可是岳家軍自祖父那時開始,中堅力量便是鐵板一塊。軍中要事,大多會在平城岳府的密室之中商討。若是說中軍有變,那我原本是不信的。」

「但是,就趙成松父子二人的謀略而言,遠不至于如此運籌帷幄,面面俱到。這半年戰事以來,次次皆是以其之多,攻我之寡,拿捏的分毫不差。若再說軍中無事,那確實連我自己都不信了。」

「之後我便著手去查,但是始終無所獲。我曾想這是否是一個極其嚴密的組織網,可是始終抓不到似乎近在眼前的蛛絲馬跡。」

听至此處,岳老爺子點頭贊同,想必是對此事知之甚多︰「宿之所說亦是我所懷疑的。畢竟以岳家之能,不至于到如此月復背受敵的地步。可是若是真正如此,卻是我不敢設想的。那必定是我岳家招致不得的大人物,憑空淪落成了棋子。」

言語之中頗為唏噓。

岳家精忠報國百余載,卻落得這等下場,著實可悲。

「對于此事,我自那次問過大哥之後,便留心了。」待得岳老爺子話音一落,岳燼之便徐徐然開口,「這次我至成國豐邑,動用了曾柳手下的情報網。據青天城一方來報,年余之前趙成松父子軍中進行了一系列的調動,不乏有高居之人被調離替換。智囊之中亦是有新晉之人。青天折了五名身份不低的探子才探得一些有價值的消息。」

岳燼之邊說,面上表情便愈發冷冽︰「這趙成松身邊的新晉智囊確是個重要人物,每逢大事調動之前,他必將于子夜傳信至鈞天和平城。鈞天的信直落宮廷,平城的信鷹至西郊山脈便無了影蹤。」

「西郊?」

「確是。」岳燼之斬釘截鐵地回答父親,「後來我曾與大哥設過兩次陷阱,探得那西郊聯絡之人是一灰衣尼姑。她將信帶回慈悲寺,究竟交到了何人手中,恕兒子不才,我還未曾探查明了。」

說至此處,他便靠身至椅背之上,端起了茶杯,想必是說完了。

听得他一席話,座中幾人皆是陷入了沉思,面色不善。若是真真如此的話,那便一切明了,這問題定是出自岳府之中。可岳府雖小,但府內僕役守衛亦是不少,若真的要一一查起,又是個浩大的工程。

良久之後,岳連峰開口道︰「如燼之所言,稍後便安排隱衛去那西郊慈悲寺探個清楚,找到那取信尼姑或許便能水落石出了。另外再差遣府內潛伏隱衛,將府中每個人都查個明明白白,務必不要有一絲遺漏。」

「謹遵父帥之命。」

岳燼之听此,當下便站起身來拱手行禮。身側,寧朝暮甚少見他如此正經的模樣,一對杏眼明眸,此時便要直直地看呆了去。直到听得卦春秋不知道第幾聲咳嗽,這才緩過神來。轉眼一看,卻見幾人都面上含笑看著她。當下她便面色羞紅,螓首低垂不敢抬頭。

岳連峰愈看這個兒媳婦愈是歡喜,不忍見她如此尷尬,便開口重起一話題,為她解了圍。

「另外,便是那逆天改命之物。真不曾想,若不是因得朝暮,我岳家的兩個兒子便都栽到了歹人手上。燼之,恐怕此事還是得要你來說。」

「好,」岳燼之眉頭微鎖,思索片刻便簡言說道,「那藥確是有問題的,若不是小暮學識廣博識破了其中玄機,如今怕是我岳家滿門皆是要受到掣肘。這藥是安陽王所尋,陛下賜予大哥。顯而易見,目的便在于大哥身上。而大哥,確是關系著大荊國的兵權。若是想控制大哥,那這幕後之人的目的,便是顯而易見的了。」

「可此事細說起來牽連甚廣,」岳連峰川字眉結,苦思不解,「究竟是誰,要害我岳家?」

「爹,亦或許,究竟是誰要圖謀荊國江山。」

一語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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