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料想中的腳步聲,並沒有靠近他們的藏身位置,反而越來越遠了,凌雪心頭一喜,正要探出頭去,卻被錦川拉住了手。
感受到手中溫熱的手掌,凌雪收起了探頭出去的念頭。
月光灑下來,照在錦川微微泛紅的臉上,凌雪看著,心中莫名的覺得歡喜。她不知道,原來錦川是個比她還容易害羞的人呢。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手拉著手。這是錦川第一次拉住她的手,她竟然沒有絲毫的抗拒,反而還緊了緊手指,這樣的舉動,讓錦川心中一喜,她接受他了麼?
可是看到她直勾勾的望著他的眼,他的心忽然顫抖了,這樣的人兒,是不該幻想著擁有的吧,他突然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他們還在附近,你一出去就會被看到的。」錦川避開她的眼,用細弱游蚊的聲音說著。
凌雪早就調動了自己的極品听力,可是除了錦川的這句話,卻是什麼都沒听到,不解的低聲道︰「你怎麼知道?」
「我在他身邊待了5年,自是……」然而錦川的話還沒有說完,銀色的刀光就從天而降,持刀之人正是介從之。
危急時刻,錦川正要將凌雪拉到自己身後,準備用血肉之軀硬抗這一刀,卻不想被她強力掙開,「叮鐺」一聲,介從之的刀鋒割破凌雪的袖子,砍到了如意刀的刀鞘上。
接著,凌雪並未讓他看到刀柄上如意兩個字,手腕一沉,將刀握在手里,也不褪去外鞘,對著他的長刀上一處,用力的連點兩下,果然,層層的裂紋從刀身上浮現。
趁著介從之發愣的當兒,凌雪急速向後掠去,退到錦川身邊,一切不過是幾個呼吸間完成的。
「快走!」拽住錦川的衣服,就向著人少的地方跑去。
看了看被崩開一個口子的刀刃,介從之詭異的笑了起來,說道︰「果然是把好刀啊。」
「王爺,不去追麼?」一直躲在遠處的縣令這才敢跑過來,諂媚地問。
「追,怎麼不追?一切按計劃就好。」介從之笑著,收刀入鞘,「我的東西,就算是損壞了,也要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是,是。」縣令擦著滿頭的汗,他一接近這個充滿暴戾氣息的小王爺,全身就打顫。
錦川被凌雪拉著,一步一步的跑著,雖然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但是她憑借著听力,總是能找到沒有人的地方。
看著她精神高度緊張辨別方向的樣子,錦川突然好希望這條路永遠不會有盡頭,就這樣一直被她的手拉著,就這樣一直奔跑著,該有多好,他為他這片刻的想法而迷離。
跑著,跑著,錦川終于意識到了不對,腳下的地勢正在不斷升高,他心里一驚,不好,這是個陷阱,急忙讓已經氣喘吁吁的凌雪停了下來。
「這是個陷阱。」錦川斬釘截鐵地說,可是身後有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他一時間不知怎麼辦才好,平靜了許久的心莫名的慌亂起來,這個感覺,只有六年前逃離那個地方的時候才有的感覺,此刻竟然又出現了。
「來不及了。」凌雪忍住因為使用听力而產生的眩暈感,咬著牙說道,「就算是陷阱也要跳,總不能在這里束手待斃。」
「我們拼一拼,或許還有機會。」錦川的听力雖然不如凌雪好,但是他的內力自是不弱,現在也听出了正在接近的人數,不下百人,而且還有正在趕來的。這樣多的人,他拼死或可護凌雪周全。
「你瘋了!」凌雪大聲喊著,「難道你們一個一個都要在我面前倒下才甘心麼?咳咳……」因為激動而劇烈的咳嗽起來。
「凌雪……」錦川輕拍著她的背,他知道目前的狀況不管選哪個都是下下策,可是他寧可放棄自己的命也要讓她活著,看到她這個樣子,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自私了。
「我沒事,快走吧。」凌雪打開他的手,向著唯一的缺口走去,邁了兩步,突然轉過來對著他笑道,「放心吧,小芥末還要不了我的命。」
剎那間,這夜月的光輝似乎都在她這樣的微笑前失了顏色,這樣的笑容,顛倒眾生,攝人心魄,誰敢與爭?這個一直渴望著溫暖的孩子,知不知道她此刻的笑容究竟有多麼溫暖?
「阿雪。」錦川囁嚅著,終于說出了這個他在心里念出了千百遍的名字。
可惜,他的聲音實在太低太低,凌雪並沒有听到,她只看到了站在那里發愣的錦川,並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一大片雲朵飄來,將月光嚴嚴的蓋住,她也沒有看到他眼中流動的光彩。
「快走吧。」她說。
「好。」錦川應著,這一刻起,她去哪兒,他便去哪,誓死追隨,或許,他現在才知道這份承諾的重量。
地勢越來越陡,樹木也漸漸稀疏,凌雪已經猜到了,介從之給她準備的絕路是什麼,那個在小說里出現了無數遍的狗血情節,跳崖,她今天也要經歷一次麼?
看著身前黑洞洞的深淵,凌雪踢了一顆石子下去,等了很久,卻都沒有听到回聲,想不到這個世界還有這麼深的懸崖,她彎起了嘴角,真的以為她不敢跳麼?
很快,介從之就帶著一干人等出現在凌雪兩人面前。
「楚意,將玉符交出來,跟我回去,我可以保你不死。」介從之志在必得地說著。
「我不叫楚意,而且,我的命,你要不起,更給不起。」凌雪的眼中閃著嗜血的光,她又想起了秦書勇倒下的瞬間,如意刀似乎感受到她的憤怒,在她的袖中微微顫抖著。
「哈,真是可笑,慌不擇路的你還有第二個選擇麼?」介從之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每一次看到她的時候,總是不忍心下手,他一次次的給她留後路,為什麼她就不懂呢?只要她交出玉符,他還可以讓她留在身邊的啊。
「有啊。」凌雪笑了起來,一步一步向懸崖邊上退去。
「凌雪!」錦川震驚的看著她,上前拉住她的手,若是想跳,他陪她一起。
「凌雪?」介從之咀嚼著這個生澀的名字,面容變冷地說道,「放開楚意的手。」
「憑什麼?」錦川挑眉。
話未完,刀鋒已至,介從之抽刀,出招,整個過程不足一息,看來他是真的憤怒了,可是,接下來凌雪的動作更是讓他惱火。
已經退到懸崖邊的凌雪,飛速上步,再次用如意刀架住了介從之的攻勢,蹦蹬一聲脆響,那把缺了刃口的刀在兩人中間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