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看到,那低垂的眸子里閃過的詭譎,一瞬後,凌雪的眼里就再次恢復了平靜。
等大夫給錦川上完藥,凌雪就蠻不講理的把大夫從軍帳中趕了出去,還以為這里的大夫會很難對付,沒想到竟是個膽子極小的人,被她嚇唬一下,就唯唯諾諾起來。
凌雪速度奇快的在軍帳內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傷口,全然不顧錦川越來越泛紅的臉色。
她不過是解開衣襟,將自己的脅肋部暴露出來,其他的地方都被長長的衣袍擋著,真不知道錦川臉紅什麼,不過,他這個樣子卻是讓她覺得很是可愛。
將繃帶的最後一個結打好,凌雪笑看著錦川,輕道︰「這個軍營,你怎麼看?」
錦川微微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她沒注意到他臉紅的這件事,不過卻還是有些尷尬地說道︰「不宜久留。」
「可是你的傷。」凌雪擔憂地看著他,雖說這軍營里也暗藏著很多危險,可是他們藏在這里,那些從湘寧來的殺手就很難發現他們,也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我的傷哪有你的安全來的重要。」錦川平靜的說著,臉色也恢復了正常的顏色,一絲促狹在他眼里閃過。
「風。」凌雪驚訝地說著,他是重傷後犯傻了麼?怎麼說出這樣的話。
「屬下在。」錦川說著,突然從坐榻上站了起來,直直的跪到地上,「主人,你永遠是風的主人。」
看到這樣的錦川,凌雪莫名覺得心中一痛,偏開頭說道︰「那你就要听我的命令,好好養傷。」話落,轉身走出了軍帳。
清涼的山間晚風吹來,吹亂了凌雪額前的發絲,她抬起手臂,松開緊握的拳頭,指甲都嵌到肉里了,她竟然渾不知覺。
冷笑地看著手掌滲出的血跡,凌雪神色復雜起來,不過只一瞬又恢復了平靜,果然,他對她,一直都把她當做「主人」而已麼?那些他對她的心意,難道是她的錯覺?
轉身看了看軍帳,她在心里暗道,這一世,不將這天下攪得天翻地覆,她是不會罷休的,想要握住一切的這雙手,是不是再難以握住一個人的心?山邊的斜陽映在她的眸里,卻照不到她的心里。
「你是第一個在我的軍營里這麼愜意的士兵。」走到她身邊的許營出聲說道。
凌雪早知有人接近她,來人的腳步很輕,可是卻怎能瞞過她的耳朵,不過,此時她卻裝出了一副驚訝的神情,彎了彎身子算是行了禮,說道︰「將軍。」
此時的她又恢復了低沉粗啞的嗓音,敏銳地看到不遠處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不是那軍醫又是何人,想不到那人拗不過她,倒是勤快的找將軍幫忙去了。
誰知,就在她一晃神的當兒,許營竟然出手了,上來就是一記鎖喉,全然不留余地。
凌雪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微微向後撤了半步,兩只手緊緊的抓住許營伸過來的手臂,眼楮也瞬間瞪得很大。
「將軍這是做什麼?」凌雪裝作吃驚地說著,他的手指再差半寸就要踫到她的脖子了。
「看你瘦瘦小小的,想不到反應挺快,身手也不錯,我這一手只用了五分功力,你小小年紀能這樣擋住很是難得,從明天起,你就升為士官了,好好干,本將軍不會虧待你的。」許營收手,拍了拍凌雪的肩膀,笑道。
听到他這番話,凌雪不禁月復誹,你只用了五分力氣?誰信啊?吹牛也不是這樣吹的吧,真當她是什麼都不懂的小毛孩?
看樣子是他對她的偷襲,可是他的那些動作在凌雪眼里都慢的很,若是她想,完全可以給他來個致命的反擊。
當然,為了不暴露真實的身手,她還是選擇了承下這一擊,但她也不能乖乖將命送到人手里不是?故而微微撤步搭手,看似是驚慌之下的防備,實則袖中的如意刀時刻在準備挑斷他的手筋。
幸好剛剛許營沒有真的想要她的命,不然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到時候這好不容易形成規模的私兵軍營,恐怕是會毀在她的手里了。
壓下眼底的異色,凌雪展露笑顏,說道︰「多謝將軍!」這樣一來,以後她和錦川來這里療傷,就不用費盡心思了。
「安心養傷,你們兄弟的仇家是絕對找不到這里的。」許營贊賞地看了一眼凌雪,轉身大步的走開了。
直到遠離兩人所在營帳丈許的地方才忽的停下來,閃身躲到一個僻靜之處,和那個大夫踫了面。
「怎麼樣?將軍試探的如何?」那大夫心急的問道。
「確實很像女子,可是,一個女子的功夫怎麼會那麼高,我用了七分力氣的殺招,她竟然躲開了。」許營懊惱地說著,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會敗在一個女孩子的手上的。
「既然可疑,就應該殺掉。」那大夫眼中閃過陰毒,他決不允許這秘密的軍營里,出現不穩定的因素。
「不用你來給我指手畫腳,本將軍自有分寸。」許營語氣不悅地說道。
「可是若他們真是那人派來的……」那大夫不依不饒地說著,全然不在乎許營將要發怒的樣子。
「等一切查明再說不遲,而且,那人也不會傻到派一個女子來,女扮男裝之人在這軍營里只有死路一條,奸細之事本就極其危險,他又何必再給自己增加風險。」許營低聲說道,眼中掠過精光,「此人若是真為我所用,必是極大的助力。」
「將軍,愛才之心固然重要,可是這……」那大夫還要再說些什麼。
卻被許營打斷了︰「別說了,這事先這麼定了。」
凌雪躲在軍帳的邊緣,听到許營的最後一句話時,嘴角微微揚了起來,他們以為離得遠就可以不讓她听到了麼?
那她的極品听力不是白練了?看來,這許營雖然迂腐,不過還是有點腦子的,這個所謂的大夫或許比她想象的麻煩一點,不過這倒不影響什麼。
只是,她想探听的有關許婉柔的消息卻是一點都沒有,盡管對這突然冒出的郡主有很多的疑問,不過目前看來,這許多的疑問也只能她自己去解決了。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轉眼已是七天後。
凌雪看著床榻上在調息著的錦川,知道他的傷已好了大半,現在兩人再去趕路,自是不用再擔心什麼。
雖說待在這里「安全」,但是那些殺手找不到他們,尋找他們的鬼靈也很難找到他們,如今他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也到了兩人該走的時候了。
「報,將軍傳令全軍,急行軍。」帳外傳來傳令兵焦急的聲音。
「知道了。」凌雪粗啞著嗓子應著,眼中滑過詭譎,正愁沒有機會出去呢,機會就來了。
那傳令兵听到凌雪的聲音,很快又跑到下一個士官的營帳那里去了,凌雪自是沒想到這所謂的士官在這軍營里地位儼然不低,許多士兵見了她都客客氣氣的。
她倒是不在意這個,最令她心喜的是,她可以住兩人的營帳,倒是為她和錦川的行動省去了很多麻煩。
「急行軍?」錦川輕皺眉,輕聲問道。
「是啊,我們也該去某個地方看看了,在這里低聲下氣了這麼久,不拿點利息怎麼行呢?」凌雪輕笑,將士兵的裝扮穿戴整齊,掀開帳門,和錦川一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