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曦看了眼她身側的東方冥天，他臉色似乎不太好。「發生什麼事兒了？看上去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她本不想多嘴，但看到他這樣，仍是無法做到置之不理。
不論怎麼說，身邊的這個男子，都是她曾用生命去愛過的。
「他已經開始行動了。」話落，他抿緊了唇角。
他。不用他明說，她心中也了然，他口中所指的他，是誰。三賢王，東方澈，他終于忍不住了麼。其實，當他私下里開始接見那些大臣起，他，她……就已經知道，他在行動了。
既是這樣，他今天為何會如此在意這件事？這件事，不是早就在他們的預料中麼。即是在他們預料中的事，他就沒必要這樣啊。
「不是早就有所行動了麼。」她說。「這一切，不都在你的意料之中發生的麼，有什麼好在意的。他若是沒有行動，你倒反該著急了，現今，他終于按捺不住，你應該高興才是啊。這樣，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早點兒處理完這件事，早點兒替你母親報仇，早日得到你應該得到的一切，不是很好麼。」
「……」他的心事，能和她說麼，能如實告訴她麼。這件事情早日結束，她也就會……離開他。他不希望她離開他，他希望她一直一直陪在他身邊。這些話，他能跟她如實說麼。
鳳曦不明白也不理解他的心思，她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你等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麼。現在，這一天，離你越來越近，已近在眼前，你為何卻要如此……」她頓了頓，似是在斟酌合適的詞句。
「曦兒。」他沒有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這一天近了，我反而有些……矛盾。我不知道，報仇，究竟還有沒有意義。可是，若是不替母親報仇，我又不甘心。」
終究，還是沒有說實話。
曦兒，我只是舍不得你啊，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多那麼一兩天，甚至，只是多那麼一兩個時辰，我也是……想要的。我有時也在想，是不是，我們多相處一刻，你對我的不舍，也就會多一分。是不是，多相處一天，你對我的恨，就會少一分，你，會不會……原諒我。
「這沒有什麼好矛盾和糾結的，身為人子，替你母親報仇，這是應該的。難道，你真的忘了你母親當年是怎樣含屈而死的，她為了你，死得的那樣淒慘，難道，你都忘了麼？她為了你，承受了怎樣的屈辱，怎樣難堪的處境，你難道都忘了？」
明知這樣說，他會有多痛，多難過，她仍是說了出來。
「冥天，就算不為別的，不為你自己，就只是為了你母親，你也必須去做。不要心軟，不要猶豫，不要矛盾，不論何時，我都站在你身邊，你要記著，我不會離開你，我就在你身邊。如果，你猶豫了，下不了決心，你便回頭看看，我就在你身後，一直都在。」
「曦兒……」東方冥天渾身一振，嘴唇顫抖。「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已經原諒我了。曦兒，如果是這樣，為了你，我也會堅持下去的。哪怕，就算不是為了母親，不為我自己，單單只是為了你，我也會披荊斬棘的走下去。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直到，完成你的夙願。」她看著他的眼楮，一眨不眨，那麼堅定，他黑曜石的墨玉瞳眸里映著她的身影。仿佛，在這世上，只有她，也唯有她一個，在他眼里。
只是陪著我，完成我的夙願麼？
他只覺得嘴巴里好苦，苦苦澀澀的，那是他曾種下的因，現在，正在品償那苦果。到底，他還是奢望……奢望從她身上得到更多，更多。
「若是達成夙願，我仍需要你呢？你，還會留下來嗎？」東方冥天覺得嘴巴好干，好澀。他，緊張的望著她，等著她的回答，額際鬢角甚至有細密冷汗滲出。
若是達成夙願，我仍需要你呢？
鳳曦耳邊回響著他這句話，有那麼一瞬的錯愕，她怔忡的看著他，絕世無雙的碧玉美眸中有些許茫然。
「若是我需要你，你是不是會一直留在我身邊？」他不死心，再次執拗的問道。
鳳曦心中一緊，有種熟悉的揪心的痛。
「為什麼？」她問。為何在失去後，你才去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你當初為何又要那樣做。你可知道，當初听到你那句話時，我的心有多痛。那種痛，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我愛你時，你將我的愛棄若敝屣。
當我決定放棄你時，你卻又苦苦糾纏，不願松手。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捉弄我，看我手足無措，你很開心，很滿足？
「曦兒，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可好！」他已經知道錯了，真的悔過了，他愛她，早已超過了他的想象。他無法想象，若是有一天，他失去了她，徹底的失去她，他會變成怎樣？沒有她，失去她，他要如何活下去。如果沒有她，他要這天下又有何意義。
鳳曦看著他眼中的痛楚，她別開了臉。「不要和我說這些，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現在只是合作伙伴，我之所以留下來，只是為了……」她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就是了為防止今日這樣類似的事情發生。」
「曦兒……」
「你需要冷靜。」她打截斷了他的話。「東方冥天，你需要好好的冷靜，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接下來，你該怎樣做，怎樣做才是正確的。我言盡于此，你好好想想！」
「我很冷靜，我現在很冷靜。」他說，他拽住她縴細的手臂。
「不。」她掰開他的手。「你現在很亂，你的心已經亂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麼，你根本就沒有想清楚。東方冥天，不要再鬧了，你此時最應該做的是打好精神，迎接三賢王的挑戰。」
「我很冷靜，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好！就當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那麼，請你不要讓我失望。這一仗，你必須贏，必須贏的漂亮！」說罷，她轉身離去，不再回頭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