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處
這一日,天賜十分想念爺爺殷開山了,稟過家人後自與小三宮銘,帶著兩個家丁去得揚州棲靈寺。任家堡自叫其帶上了豐厚禮物,又封了一千兩白銀,權作過年之資。踫巧老幫主外出一直未回來,寺中三位大師自留幾人在寺中住了一宿。
夜幕降臨,天賜與宮銘在方丈室沒坐一會就借口累了說回房休息。二人別過三位大師偷偷出了寺廟,趁著夜色,打馬來揚州街上。
二人年齡相仿,又皆是偷盜道中的高手,二人一路相談甚歡,恨相見太晚了;言語之間,宮銘要顯得更為老練與精滑,這偷盜之術亦略高一籌,尤其是在涇河邊那位老人相贈的天山蛛絲索令天賜愛不惜手,贊不絕口。
宮銘笑道︰「三爺,咱今日到了揚州,可就是到了你昔日的地盤了。今兒個咱爺沒來,就咱主僕兩個,是不是得選幾處揚州最好玩的去處走一走,有啥名吃名玩的亦得要帶小的去一去,開開眼去。這如今三爺是作得主子了,可不能太過于摳門,得有作爺的樣子,听說總寨里大爺們是太會算計過日子的了,下面的人沒有一個喜歡他們的,你可不能像他們那樣的!」
天賜一勒馬,笑道︰「你這說的是哪里的話,你瞧著我像總寨里那三位惜財如命的爺嗎?走,咱快馬加鞭,先去幾個地方填飽肚子,再去賭場里轉一轉,再陪你去一個好去處,今兒就瞧瞧你的身手如何了,咱們得先撈點好東西,再去紅樓里樂一樂,嘿嘿,今日有你好享福的了!」
宮銘笑道︰「啥的好去處,說來听听。竟說得好像比去皇宮還玄!告訴你,三爺,咱可是和咱們爺偷進過皇宮,偷過進貢的東西過的!」
天賜一撇嘴,笑道︰「真的假的,我二哥亦作得哪些個偷雞模狗之事?我不信!」
宮銘嘿嘿一笑,仰著腦袋想了一會,轉頭笑道︰「咱們爺吧,這樣跟你說吧,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好!除了不逛窯子,大概其他的啥壞事都已差不多全作遍了吧!」
天賜睜大眼楮,不信道︰「不會吧,咱二哥豈能是那種人,又騙你家三爺的!」
宮銘一踢馬,笑道︰「騙不騙你的,先過了今日再說吧,不過,三爺可不能啥話皆對外說的!否則我家爺可饒不了小的我的。說定了!走了!」
天賜糊里糊涂道︰「我的老天!任家堡已出了我這麼一個不作好事的主,難不成二哥也是個不作善事的主!我的乖,任家堡看來要變天了!」
二人揚鞭飛馬而去。
二人先到幾個名小吃處吃飽喝足,又到賭場轉了一會。
已是三更天了。天賜一拍宮銘的肩,道︰「好了,不玩了,帶你去一個好去處。」
宮銘正手氣好的很,已是贏了一百多兩銀子了,頭亦不回,笑道︰「三爺,等會,讓我再來三把就走!」
天賜一把攬過宮銘面前的銀子,拿出塊五兩的碎銀扔到賭桌上,嚷道︰「各位各位,借光借光,不要再跟他玩了!」天賜一指宮銘。
天賜是此處的常客,又是丐幫的少幫主,誰人不知,誰人敢不給其一個面子,各人皆停下手中的活笑著勸宮銘先走。
二人出了賭場,往一處燈火不太明亮的角落里走去。
宮銘氣道︰「我說三爺,今日小三的手氣真的很旺的,這般趕急去干嗎,我得多掙點銀子好留著娶老婆的!」
天賜笑道︰「你結婚娶老婆的銀子爺我來出啊,今兒要帶你去個好去處,況且那兒的姑娘們又可叫你大開眼界!」
宮銘笑道︰「三爺可要說話算數的,可不要像黑白二爺,老愛拿小的開刷。說說看,啥子好去處?」
天賜抬頭見沒有人注意著二人,忙低聲笑道︰「前面有處人家,是咱道中的秘密聚會與變賣東西的地方,每日里都會有好的東西可淘得。不瞞你說,爺如今手里的東西可值這個數了!」天賜伸出五個指頭。
宮銘笑道︰「五千兩白銀?」
天賜搖搖頭,又抬頭瞧了瞧路上行人,笑道︰「五萬兩。」
宮銘嚇了一跳,驚叫道︰「爺哪里來的這麼多錢財去買的?」
天賜一撇嘴,笑道︰「這還要我去買?咱是干嗎出身的?」
宮銘笑道︰「爺是丐幫少幫主啊!小要飯的叫化子啊!」
天賜一舉右手兩指,晃晃笑道︰「呔,瞎撤啥呢!咱靠的是這個!你可不能告訴別人,這可是爺我的私房錢財!」
宮銘自是明白那兩根手指的涵義了,第三只手嗎,遂嘿嘿一笑,道︰「所以爺今日叫我去玩去開開眼界是假,是想叫我亦趁機發點小財不是?」
天賜點點頭,一笑。
宮銘開心道︰「爺真是好樣兒的,是作大事的料!可爺要那麼多的私房錢干嗎?」
天賜搖搖頭,笑道︰「不懂了吧,瞧你在外面混得啥啊!這二哥完婚,嫂子們生日,佷子佷女們想買個啥小東西的,再說了,爺帶你們出來不皆要花銷的嗎?」
宮銘興奮得一把摟住天賜肩,拍拍笑道︰「除了咱家爺,再下面的主子可就是你了,小三是跟定你了!」
天賜一回頭,笑道︰「不會幫我將銀子全花完了就走了吧?」
宮銘一瞪眼,道︰「任家堡有過這樣的小人嗎?」
二人哈哈大笑。
二人正走著,就見前面黑影之中走過來一個人,在前面**步處便站住,朝這邊深施一禮,低聲笑道︰「小的吳元,見過林少幫主,問少幫主與這位爺的安!」
天賜一拱手,笑道︰「吳爺客氣。不知吳爺欲要往何處貴干?」天賜小聲朝小三笑道︰「瞧這老天能的,咱想怎麼地他就讓怎麼地了!得,這主事的找上門來了!」
就見那人上前幾步,來到二人面前。見得是個三十幾歲的精瘦漢子,鼠目精光,欲笑不笑的。
吳元笑道︰「小的就是專門在此等待少幫主你的!」
宮銘上前一步擋在天賜身前。
天賜回身瞧了瞧身後,笑道︰「嗷,你是在盯爺的哨!」
吳元哈哈笑道︰「這小的打死了亦不敢冒犯你哪,誰還願意與丐幫過不去的!今日爺的手藝還不錯吧?」
天賜嘿嘿一笑,道︰「知道就好。還說得過去,說吧,等爺來有啥事?」
吳元笑笑,道︰「有好些日子沒見著爺現身了,一是心頭惦記,不知發生了何事,卻又不敢去丐幫問得,怕是給爺帶來不便;一是小的那里這段日子得了不少的好東西,還沒出得手,就想請爺去過過目的。」
吳元說著話,終沒敢再上前一步,老老實實呆在原地,因其從宮銘冰冷的眼神里瞧見了死亡與恐懼。
天賜呵呵一笑,撓撓頭,為難道︰「可爺今日沒帶多少銀子,也沒打算去你那里,就這麼著去恐怕這不合你們的規矩吧?」
吳元笑道︰「咱別人可不相信,但爺的‘林雪飛’三個字可是字字值千金的,咱們還能不信爺的?爺是我們那里出了名信用的主兒!我們家大爺說了,林爺來了啥事都好商量的!如何,跟小的過去?」
天賜舌忝舌忝嘴,猶豫了一下,笑道︰「咱們丑話可說在前頭,銀子不是問題,但要是誰去打饒了我家老爺子,可別怪丐幫給你們穿小鞋了!」
吳元一哈腰,笑道︰「不勞爺你吩咐,這是咱這一行的最基本的規矩。那小的就前面帶路?」
天賜點點頭,一拍宮銘的肩。
二人無聲地跟在後面。宮銘不知天賜賣的啥關子,一路警慎。
幾經周折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大宅院前,就見門口有五六個大漢持刀而立,門前懸掛一黑匾,上書「玲瓏處」三個金字。
宮銘一愣,玲瓏處,可從沒听說過,亦不知倒底是個啥地方,扭頭一瞧天賜,天賜如無事般神定氣閑。
進了大門,穿過一段走廊,見前面有一排屋子,屋子外面同樣四個挎刀的壯漢。宮銘感到莫名其妙。
挑簾進了房里,就見里面熱得很,里面有四五個光著上身的大漢,生了兩個大的碳爐。
吳元回頭朝二人一伸手,笑道︰「請二位爺盡身。」
盡身,莫非是太監咋的,沒听說過,宮銘一愣,回頭瞧著天賜。
天賜邊月兌衣服邊笑道︰「沒事的,這里的規矩,一件東西亦不會少的。換衣吧。」
就見天賜月兌得只剩下一條短褲,就見天賜兩條肩頭各紋有一只青色的秀美的蝴蝶,扎眼得很。
一個大漢上前搜了身,見又一人拿過一條長褲,又一人小心的將天賜的衣物放到一個專門的木箱里,蓋箱上鎖,自將鑰匙遞給了天賜。
宮銘沒法子,亦月兌得只剩下一條短褲與手腕處的那跟絲索。
眾人見到宮銘胸前背後的九尾狐紋身,皆驚嘆不已。
一個大漢正要上前盡身。
宮銘右手一伸一提,已是將那廝摔到一邊。
大漢們一聲怒喝,就要往上沖。
宮銘嘿嘿一笑,點腳飛起,雙腳連出,已是將眼前的幾個大漢踹翻在地。
眾人爬起來還要再撲上。
吳元忙上前攔住,笑道︰「林少幫主的朋友,咱信得過,算了算了!」
宮銘抓過一條長褲穿上。
一人一指宮銘手腕處垂著的天山黑蛛絲索。
宮銘一瞪眼,怒道︰「爺的長命繩,怎麼,這個亦要拿去!」
吳元一笑,攔住眾人,又拿出兩個面具給天賜宮銘二人。
天賜奇怪道︰「爺從不帶這玩意兒的!」
吳元笑了笑,低聲道︰「今日可不一樣,里面來了個當差的,亦是為爺你好!」
天賜點點頭會意笑道︰「行,有理,戴上就戴上!」
吳元點點頭。
揭開一道門簾,二人進了進去,後面布簾一落,就見得面前已是兩番天地了。
就見眼前宮燈高挑,紅簾垂地,四下里金碧輝煌,滿目的珠光寶氣,奇物珍玩。諾大的大廳里有七八個半果的女子與六個男子,皆臉帶面具,瞧不出真面目。面具後面皆是一雙貪婪與**的眼楮。女的豐滿妖艷,男的魁梧健壯。
宮銘忽然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不覺忙打量了一下大廳各處的窗戶與門路。就見得整個大廳只有一扇門,就是方才進來的那道門;有八扇窗戶,皆緊閉著,逃是肯定逃不出去的。
上來兩個女子,先引二人在兩張桌後落身坐定,後在二人懷里坐定,嬌聲滴滴地格外殷勤。
宮銘抬頭仔細打量里面,大廳里其實很空曠,除了中間的幾張盛放珠寶的案台外就八張桌子,正好八個男子,天賜與宮銘正居其中之二。
就見一男子推開大腿上的女子,起身哈哈一笑,道︰「好,今日就咱們八位。怎麼樣,先看看東西,再玩兩把,然後各自摟著娘們睡覺去?」
沒有人出聲,大家面面相覷。
大廳里安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