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皙肚子七個月的時候,子宮壓迫膀胱,害得她一夜都要起夜好幾次——尿頻了。腿也開始抽筋,小腿肚子抽筋抽得厲害的時候,都走不了路了。松兒替溫皙揉著小腿,道︰「主子,要不叫青蘭給開個藥吧。」
「是藥三分毒,還是算了,以後每天早晨給我備一碗新鮮的牛乳,記得多加些花生,去去腥味。」生女乃是沒法喝,盡是女乃腥味,溫皙一般偶爾和杏仁酪、花生酪之類的。
抽筋多半是缺鈣引起的,那就多補充點鈣。
松兒點頭,又道︰「主子,要不要每天備一份冰糖蹄花,奴才听說吃哪兒補哪!」
溫皙額頭上滑過三道黑線,你要拿豬蹄子補我著人蹄子?!狗屁理論!溫皙撇撇嘴︰「等我生了,把你們倆一塊嫁出去,省得來調侃我了!」
松兒竹兒臉蛋上齊齊泛起了紅暈,二人都已經相看好人家了,本來打算去年年底就放恩出宮嫁人的,可惜溫皙突然有孕了,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才多留她們一段時間。女人,尤其是宮女,沒有不盼著這一日的,就算再忠心的宮女,也要為自己的未來打算。基本上,宮女都是要滿二十五歲才出宮的,到那個時候都成了老姑娘了,哪里還配得了什麼好人?幸運一點的,也不過是給人當繼室罷了!溫皙手上既然有這個權利,自然不能耽誤了她們。松兒和溫皙同歲,已經十九了,竹兒也十八,不能再拖了。她倆的嫁妝都準備好了,溫皙估算了時候,她預產日期在八月。等做完月子就把她倆一塊嫁出去。
竹兒揉著自己衣襟,道︰「主子,說真的,奴才有些害怕」
「怕什麼?你們倆的夫君,可是叫你們自己選的!」雖然不曾見過面,但是溫皙叫她們趁著出宮去承恩公府的時候。額娘都是給她們偷偷看了畫像的。竹兒選了個模樣上佳、氣度儒雅的秀才,只不過家境不太好,上頭還有個腿腳不利索的老母親,思及此處,溫皙便道︰「不過何秀才窮困了些,我特意給你添了一個城郊田莊子,以後也能細水長流過日子!」
竹兒臉上燥紅,急忙低下頭去。
溫皙看了看一旁笑嘻嘻的松兒,她選了個商賈。是經營海外新奇物件的,依附于承恩公府的商人,不過人長得不怎麼樣,松兒去看準了的,溫皙也就由著她。除了金銀嫁妝,溫皙給松兒添了一個城中的鋪子,也叫她有底氣一些。松兒選的人,家底子只比杜和稍微遜色一點點罷了。比杜和大兩歲,一直未曾娶親。房里倒是還算干淨,沒有侍妾通房之類的。反正有承恩公府和溫皙撐腰,將來的日子也不必太為她們擔心了。梅兒不是過得很好麼,年春就生了個大胖小子。
產期一步步鄰近了,溫皙怕難產,又不敢隨意走出承乾宮。就只能在自己宮里走動走動。內務府又給安排了四個負責接生的嬤嬤,溫皙仔細叫人查了,其中兩個是鈕祜祿府暗中送來的,自是可信,另兩個是康熙的人。溫皙才安心收下了。
溫皙正在散步,慈寧宮的陸嬤嬤又來了,想也知道又是來討要福壽膏的!孝莊果然是吃上癮了,四月的時候開始用,不到一個月就吃完了,就又來討,平均一個月兩盒,幸好當初孫文成一下子進獻了十幾盒,照這個速度下去,只怕不需要一年就能給吃死了!溫皙肚子大了,就叫青蘭把壓箱底的福壽膏全都取了出來,給了陸嬤嬤去交差。現在中宮箋表到了太後手上,孝莊也不管事兒了!只顧著吃福壽膏了。
而永和宮那邊兒也沒什麼動靜,安靜得叫溫皙分外不放心。以烏雅氏一族在後宮的人脈,不可能這麼久了都查不出來孝莊在吃福壽膏,竟然一點舉措也沒有。溫皙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肚子了,里里外外掃了好幾遍釘子了,凡是可疑的一律驅除。月份越來越大,不得不小心了。而康熙正為南方的旱災頭疼,早已無心顧及後宮了,近來都不怎麼翻牌子了。
溫皙現在已經收到了不少的嬰兒小衣裳了,自己宮里的兆佳氏和章佳氏做了不少,那個布貴人屋子里的劉答應做的溫皙不放心給處理了。再就是成妃、宣嬪,慎嬪是叫自己宮里的常在答應做的,然後是順貴人宋氏、和貴人瓜爾佳氏等等。從出生到兩三歲小孩的衣裳,全都一大堆了,完全不需要溫皙自己動手!額,當然了,溫皙那點子女紅,完全是拿不出手的,所以干脆犯懶不繡,繡出來也是丟人現眼!
「娘娘是頭一胎,難免辛苦一些,」舒舒覺羅氏總算能遞牌子進宮,看著溫皙走路只能慢慢來的樣子,忍不住寬慰著,「等第二胎、第三胎就好多了。」
溫皙嘴角抽抽,一個就夠她受的了!而且近來好不容易才攢滿了的丹田,又被這小東西給吸光了!郁悶得溫皙要死。日子酷熱,大著肚子就更加難熬,晚上還好,總能趁機跑進空間稍微涼快涼快。白天就不好熬了,散步也只能在早晨還算清爽的時候。遛了兩圈,溫皙便覺得額頭上出了一層汗,便走進亭子里,坐在舒舒覺羅氏對面墊了軟墊的石凳上歇息。
舒舒覺羅氏看了看溫皙的肚子,圓圓滾滾的,便道︰「頭一胎是公主也不要緊,先開花後結果。質心的二丫頭也快滿周歲了,可惜守孝里只能草草辦一辦。」二丫頭便是大嫂生的女兒,雖然那麼多人盼著兒子、孫兒,終究還是生了個格格。因為未滿周歲,還沒有起名呢。麟格現在是遏必隆的兒子,自然就要守二十七個月的重孝,沒能一舉得子,只怕也會覺得遺憾吧。
舒舒覺羅氏問道︰「和貴人對娘娘可還算忠心?」
溫皙從桌上五彩嬰戲圖荷葉式高足盤中捏了一枚葡萄,徑自剝了吃,「她安分,我自然懶得為難她。」溫皙對和貴人也只是淡淡的。她也還算識趣。
舒舒覺羅氏笑道︰「這樣既可,娘娘無須顧慮老太太而格外關照她。」
溫皙嘴里吃著酸溜溜的葡萄,很是享受,「額娘放心,我知道分寸。宮里嬪妃多,我不能侍寢的日子。也沒有誰太得寵,我好歹身份擺在這里,沒有哪個嬪妃敢給我找不痛快。」嬪妃的問題,自然不大,問題大的是孝莊,都吃著福壽膏上癮了,還不忘叫人攛掇著扭太妃聯系鄭嬤嬤給她下藥,還好鄭嬤嬤早已被溫皙拿住了七寸,早早密密稟報了溫皙。
「倒是松兒竹兒的婚事。前前後後勞額娘周全了。」溫皙舌忝著臉笑道。
舒舒覺羅氏道︰「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她看了看松竹都不在,才繼續道︰「雖然松竹都很忠心,畢竟只是兩個婢子,娘娘何必如此費心呢?」在她看來,奴才就是奴才,忠心是理所應當的。
溫皙嘴角掛著柔柔的笑容︰「我對松兒、竹兒、梅兒她們如此厚待,整個承乾宮的宮人都看在眼里。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只要忠心耿耿都不會受了虧待。那麼底下上來的人才會更加忠心!」
「娘娘深謀遠慮,我便放心了。」听著女兒說著極為有道理的收買人心的方式,舒舒覺羅氏也安心了,又問道︰「我听聞太皇太後身子不豫?今兒早我去慈寧宮請安,那位蘇嬤嬤說太皇太後鳳體違和,沒見著。」這是規矩。命婦入宮,都是要先給太皇太後和太後磕頭之後,才能見嬪妃,這是不能錯了長幼尊卑的規矩。
溫皙不好告知額娘內情,只道︰「畢竟年歲大了。略有不適也是有的。現在執掌箋表的是太後,太後性子寬和,額娘也能常進宮來看我了。」
舒舒覺羅氏點頭,「太後雖然說滿語不大利索,但人是極為慈善的。」她只在慈寧宮外磕了頭,便去了寧壽宮叩見孝惠太後,說了一小會兒的話。
正說著話,御前的小全子來了,稟報說康熙晌午過來用膳。舒舒覺羅氏看了看天色,便笑著道︰「那我便先走了。」
溫皙急忙拉著額娘的袖子,道︰「沒事兒,皇上就是過來用個膳,額娘不必忌諱!」
舒舒覺羅氏拍了拍溫皙的手,道︰「有機會,就要好好跟皇上培養感情,我留在這兒像什麼樣子?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遞牌子進宮來。」
康熙中午照往常一般過來,吃了一碗冰鎮藕粉圓子,解了解暑氣,方才問道︰「怎麼朕的岳母這麼快就走了?」
岳母?溫皙挑眉,倒也是!不過是按照嘎魯玳哪里論的,妻子之母為岳母,妾侍的母親自然是當不得這個稱呼的。不過康熙也還是第一次在溫皙跟前,這麼稱呼舒舒覺羅氏呢。
溫皙只道︰「暑氣重,過了午時怕更會更熱,所以額娘早早走了。」
康熙嗯了一聲道︰「正是一年最熱的時候,你額娘要穿著厚厚的命婦朝服入宮,自然要小心中了暑氣。朕記得上一次見你額娘的時候,還是在嘎魯玳封後那會兒呢。」
說著,康熙的話里帶著幾分回憶的意味,「其實你和嘎魯玳也就眼楮稍微有些像,性格卻很是不同,嘎魯玳明艷活潑,你是嬌柔可人。」隨即,笑呵呵道,「朕自然是喜歡你多一些的!」
溫皙嗖地臉上一囧,康熙是從來不會喜歡這樣的詞匯掛在嘴上的!今兒也不知是怎麼了。
康熙似乎很喜歡溫皙這樣的表情,便忍不住繼續道︰「嘎魯玳是鳳凰,很是張揚傲氣,你是天鵝,雪白無瑕,純淨不染塵垢!」
無暇?純淨?溫皙忍不住心底發笑,宮里有這樣的人嗎?連宣嬪都不得不入了泥潭,何況是使盡了手段的她呢?還是說她的演技太好了,連康熙都騙過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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