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溫僖貴妃 169、故人孔尚任

作者 ︰ 尤妮絲

這一日午後,通縣港口周圍一片銀裝素裹,唯獨運河上河水波瀾起伏望不到邊際。京杭大運河終年不結冰,縱使在冬日里也是來往船只不斷。通縣作為大運河的最北端,自然港口格外大,大大小小的船只在裝卸貨物,河上岸上熙熙攘攘。雪停了,人也都忙碌了起來。

在港口停佇著一艘長兩丈有余、寬約一丈、還十分嶄新的游船,穿上有廂房,多用珍貴紅木,用鏤花牡丹、凸雕山水、浮雕祥雲等工藝,十分精致華美,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公子用來出游的船。運河上來來往往的船只,比這艘船大的比比皆是,但是論華美,的確是數一數二的。

溫皙今日穿著梅兒連夜趕制出來的男裝,一身天藍色立領直身的長袍,因為趕制得急,只繡了簡單的雲紋,脖子上瓖了一圈兒白狐毛領,腰間系著玉佩、香囊等物。外頭披著一件猞猁皮大氅,十分暖和。頭上戴著有一圈墨狐毛的瓜皮帽,把頭發全都塞了進去,因為溫皙的頭發太多,只能狠心剪去一大半,現在想想還心疼得很呢!溫皙還特意用木炭為原料,在臉上均勻地涂抹過,讓自己肌膚顯得黑了許多,又著意將眉毛畫粗呈劍眉,看上去果然英挺了許多,五官也勾勒地剛勁了幾分,去了柔和之氣,倒是一個長得不錯的公子哥兒了!

青蘭還是著女裝,和溫皙扮作夫妻,懷里抱著玉錄玳。

杜和將大大小小的包裹都塞進了船內廂房里,道︰「小人特意多備了幾條棉被,雖然南邊暖和,但是一路上河上冷,需好好保暖。還有一些換洗的衣物、吃食。船上有炭和炭爐,熱了便可以用了。還有些酒,驅寒之用。」

溫皙點了點頭,粗著腔作男聲道︰「你們回去吧,以後好好過日子。」

梅兒咬著嘴唇,眼中帶淚︰「您——一路保重!」

人來人往的地方。溫皙作為一個「男人」,也不能跟梅兒有過從親密的舉動,只點頭道︰「放心,有青蘭呢!」

杜和看了看船頭山站著的船夫,不禁疑惑道︰「老關,小關哪兒去了?」

那被喚作「老關」的四五十歲看上去還算健壯的船夫上前來,拱了拱手面帶愧疚之色︰「杜掌櫃實在對不住,我兒子說要給她娘去買燕窩補身子,一會兒就回來!」

杜和急忙看了看溫皙。溫皙笑道︰「孝子難得。不差這麼一會,你們回去吧,我和青蘭去船里頭等著就是了,河岸上風有些大,別凍著你媳婦。」

老關也道︰「杜掌櫃放心,藥鋪子不算遠,我兒子最多半個時辰一定回來!」

杜和拉了一把依依不舍的梅兒,跟溫皙道了句保重。夫妻倆這才離開了。

河上風雖然不比前幾日那麼大了,但是冬日的風終究有些刺骨。溫皙對青蘭道︰「走吧,先上船。老關,你也進船等吧。」

老關笑道︰「溫公子和夫人盡管進去吧,里頭都收拾得很干淨!我在這兒等我兒子!」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厚實的大棉襖道︰「我兒子給買的新棉襖,暖和著呢!」

這個老關,分外愛提起自己的兒子。這對父子一起出來做船夫,想也知道不容易,此次杜和特意雇了經驗老道、為人厚道的關氏父子,常年來往于大運河南北,很是熟識航道。

溫皙瞧他面色紅潤。做這行的人都知道給自己保暖,只是手很是粗糙、滿是皸裂,便道︰「青蘭,拿一盒手油給老關吧。」

青蘭應了一聲,原本是給溫皙準備的,怕冬日里皴著白皙的手,預備了好幾盒。老關接過青蘭遞過來的手油,千恩萬謝,直說溫皙夫妻是好人,還說要等兒子回來一塊用!

溫皙和青蘭互相扶著,踏上船,後頭就傳來一聲有些耳熟的疾呼聲︰「那位小哥,請等一等!」

回頭一看,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文人書生,身上掛著褡褳,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他看上去三十許,身材頎長,因為穿得單薄,臉和手都凍得通紅了,急忙拱手道︰「請教小哥,往曲阜可否順程,可否讓在下撘個順風船?」

青蘭急忙捂住嘴巴,驚訝地看了看眼前的文人,和溫皙對視一眼,滿是驚慌之色。來人正是孔尚任,只是他不是被康熙召入京城,做了國子監博士嗎?怎麼有時間回老家?

溫皙面色還算從容,孔尚任雖然也在去年南巡回程經過孔廟的時候,作為迎駕的一員,只是彼時溫皙身穿貴妃吉服,他在跪在下面,就算免了禮也不敢隨意抬頭直視天子嬪妃吧!所以絲毫看不出溫皙熟識來。

溫皙還禮拱手道︰「這位先生不知如何稱呼?」

一問姓名,孔尚任不禁面帶幾分驕傲之色,道︰「在下姓孔,曲阜人士,孔子六十四世孫。」

溫皙立刻露出驚訝之色︰「莫非尊駕便是國子監博士孔先生?听好友說,先生在國子監講課,精彩絕倫,從來都是人滿為患!可惜未能一听,實在是遺憾!」

孔尚任臉上笑得開心︰「客氣客氣了!都是聖上洪恩浩蕩啊!」說著,臉上激動,朝著紫禁城方向恭敬地拱了拱手。

溫皙嘴角抽了抽,一個七品的小官就把你給收買了?!

孔尚任又問道︰「小哥看上去也是讀書人吧?不知怎麼稱呼,可否有功名在身?」

溫皙道︰「在下溫西,東南西北的西,通縣人士,至今還只是個秀才,參加過兩次鄉試,學藝不精,都落榜了。」鄉試便是以省為單位的考試,參加的都是秀才,考中了便是舉人。

一听溫皙說落榜,孔尚任也帶著幾分唏噓,感喟道︰「孔某當年也是考取了秀才功名之後,便屢試不第。說來慚愧,後來還是賣了田產捐了一個貢生!幸得聖天子不棄,孔某自當犬馬圖報。期諸沒齒!」說著,又朝著康熙所在的皇宮方向虔誠地拱了拱手。

溫皙臉上抽搐,還是個康熙的死忠分子啊!便急忙笑道︰「岸上風大,孔先生請入內吧!我正要南下游學,正好經過曲阜地界。」

「多謝、多謝!不知溫小哥所費船資幾何?在下理當承擔半數!」孔尚任急忙道。

溫皙笑道︰「哪有什麼船資,是自家的船!有先生這樣的博學鴻儒來壓船鎮倉。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

孔尚任呵呵一笑道︰「客氣、客氣!用小哥兒這樣志同道合之人,一路上也不擔心旅途寂寞了!」

說罷,便一同入了船艙。船艙內有三個房間,靠近甲板的是老關小關歇息的地方,比較狹小,另外兩間是裝飾精美的廂房,內都設有桌椅、床榻,一應不缺,如同水上房屋一般。

青蘭福了福身道︰「那我去給相公和孔先生準備些酒菜。」

溫皙介紹道︰「這是賤內古氏。」

孔尚任拱手算是回禮︰「有勞弟妹了!」

廂房內。門口立著一個剔紅進士及第的入門屏風,起到隔斷作用,為的就是萬一外頭的人闖進來,不會沖撞到里頭的人。內里有進餐用的紅木蝠紋八仙桌和四個椅子,往里還有一道四扇式的提了詩詞的梅蘭竹菊四雅屏風,隱隱可見里頭是床榻。琺瑯彩三足燻爐已經點燃,裊裊如霧縷,是上好的沉水香。不但味道清雅,更有消除濕寒之效。

孔尚任打量著船內的一應裝飾。一看就知道不是商賈之家能夠有的,便道︰「溫小哥想必是官宦子弟吧?」

溫皙早已給自己準備好了身份家世,隨口回答道︰「家父不過是和工部筆帖式罷了,還不夠資格入國子監听先生的講課。」國子監都是三品以上品官宦子弟才有資格考取並入讀的,筆帖式不過六品小官兒。

孔尚任驚訝,並帶著幾分羨慕之色道︰「筆帖式可是晉升的好職位啊!尋常人難以得到。想必溫小哥家世不俗吧?」

擦,一個六品筆帖式還很炙手可熱嗎?不過也是啦,孔尚任才七品呢,筆帖式再芝麻綠豆,好歹比他大呢!

溫皙謙虛道︰「不過是漢軍旗。和佟佳氏有幾分姻親罷了!」

「原來如此!」孔尚任點點頭,不禁帶了幾分艷羨之色。這個時代,有關系那是本事!

說著話,青蘭就已經把炭爐和熱好的菜送了過來,將梅花酒放在炭爐上煨著,道︰「碧兒方才醒了,妾身先下去了。」青蘭則住在了隔壁廂房中。

溫皙點點頭,「我知道了。」醒了,肯定要餓了,溫皙這個假爹待會還要過去喂女乃呢!

「碧兒?」孔尚任笑道,「令愛碧秀可愛,的確當得起這個名字!」

好歹是康熙的閨女,溫皙就不打算給她改名了,直接翻譯成漢語,去了鳥字!碧兒,小家碧玉,听著不算太好的名字,還有點像是丫鬟的名字!不過將就著用也就是了。

溫皙順手拿起炭爐上的梅花酒,給孔尚任斟了一杯道︰「國喪期間,本不宜飲酒,不過驅寒所需,只飲一壺也就是了。」溫皙也不是在意孝莊,而是她自己酒量太差,三杯必倒,要是鬧出什麼笑話來可就不好了!

孔尚任聞著那四溢的酒香,不禁喉嚨滾動,急忙一杯飲了下去,大喜道︰「好酒!」隨即也呵呵笑道︰「是啊,國喪不宜,權宜之計嘛!」

溫皙又給他添了一杯,感嘆道︰「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孔尚任也不禁感嘆道︰「天子純孝,幾度哀傷過度,我日前奉詔入宮覲見,看到皇上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右手纏了厚厚的一層紗布,也不知道怎麼受傷了。」

「受傷?」溫皙一驚,帶著幾分疑惑,「皇宮內苑,怎麼會受傷呢?還有人敢行刺不成?」

「不是,」孔尚任又喝了一杯道,「我似乎听聞是不知怎麼不小心燒傷的。」

溫皙不禁沉默,承乾宮的大火她坐在雪青背上飛走的時候,的確遙遙看見康熙還立在宮殿殘骸跟前。難道他往大火里面沖了?才燒傷了自己?康熙一向一自己的安危為先,那樣大的火,那麼危險的境地康熙可從來都不是沖動的人啊!

孔尚任嘆了一口氣,放下酒盅,感嘆道︰「燒傷還是其次的,我隨從納蘭大人一同覲見,皇上已經臥床不起了,神色極為憔悴,听說數日水米未進了!皇上,真乃大孝之人啊!」孝莊正好死了,康熙的憔悴任誰都會以為是為祖母的去世而難過吧?

溫皙哦了一聲,徑自給自己斟了一杯就,自斟自飲。梅花煮酒,本是樂事,一時間,氣氛竟然有些僵硬了。(未完待續……)

ps︰一朝穿成穿二代,身為高門嫡女卻帶著幼弟流落農家。——《朱門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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