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錄玳見果然是密嬪王氏身邊的心月復宮人,便驕眉一橫,發怒斥責道︰「你這狗奴才竟敢跟蹤本公主!好大的膽子!」
素秋如今也是嬤嬤了,而且還是永和宮最體面的嬤嬤之一,也算見過幾分市面了,故而磕頭行禮之後,很快便恢復了平日里安然的樣子。素秋微微一笑,柔聲謙和地道︰「六公主真真誤會奴才了!」說著她從袖中取出一只掐絲金樓閣耳環,是被包裹在一片雪白的絹子中,這樣奢華的赤金耳環顯然不是宮女能夠有的,素秋緩緩道︰「我家娘娘丟了一只耳環,特命奴才來找。」
如此說辭,玉錄玳豈會信,便揚一揚眉毛︰「你以為本公主會信你這種無稽的托詞?!丟了耳環便丟了耳環,大大方方過來找便是了!何須帶著另外一只出來找!分明是一早就想好了,若是被本公主逮著,就以此來作為說辭!」
素秋一愣,玉錄玳的話一陣見血,素秋只得勉力一笑︰「公主說笑了,奴才真的是來找耳環的。」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死死咬住了,素秋揚起臉︰「公主若不信,大可與奴才一起去永和宮見我家娘娘。」
啪!!
玉錄玳絲毫不客氣,揚起手來便賞了素秋一個響亮的耳光。素秋的左側臉頰頓時多了紅紅的印記,火辣辣地疼著,她猶自不敢相信,仰頭望著高傲如斯的六公主。
玉錄玳冷冷一笑︰「狗奴才!本公主早瞧見你一路尾隨了,還敢砌詞狡辯?!你以為抬出密嬪來,本公主便不敢拿你怎麼樣了嗎?!」
素秋再有體面也只是一個奴才,自然只能受了這一巴掌,心中卻不服氣,仰頭辯駁道︰「公主要賞奴才耳光。奴才自然不敢躲閃。只是奴才一路只是在彎身低頭找耳環,不曾尾隨公主,還請公主明鑒!」
「哼!」玉錄玳不屑地一呻,「嘴巴倒硬!只是不知你到了慎刑司,是否依舊嘴硬!」
素秋眼中立時滑過一絲恐懼,慎刑司乃是成妃掌管。誰人你不知成妃是皇貴妃一黨,若是真落在慎刑司的精奇嬤嬤手上,不死也要月兌層皮!素秋急忙磕頭︰「六公主明鑒,奴才真的沒有跟蹤您!請您看在奴才是密嬪娘娘身邊的人,信奴才這回吧!」
「密嬪?」玉錄玳嘴里透著不屑,「密嬪又如何?!就算本公主今日著人打死你,量她不敢多說一句話!」
「密嬪娘娘也是您的母嬪、是您的庶母啊!打狗要看主人面,你好歹要給庶母幾分顏面啊!」素秋有些慌了神,頓時有些口不擇言了。
玉錄玳嗤地一笑。語氣愈發充滿了鄙夷︰「她不過是在本公主的額娘面前伏低做小、百般討好,才有今日的嬪位,否則憑她那樣的出身,一輩子撐破天也就是個小小貴人罷了!本宮連她都不放在眼里,何況你不過是她身邊一條狗!打死一條狗有什麼大不了的?!」
素秋聞之,心中自是憤懣,更多的卻是恐懼,急忙踫踫磕頭如搗蒜。大叫「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另一邊,綠痕已經跑到了臨溪亭。卻不見曹顒的蹤影,她不敢大聲叫,只得四下胡亂找尋。
只听呼啦一聲,曹顒便從樹上跳了下來,「綠痕姑娘,公主怎麼還沒來?」
綠痕被曹顒這樣的現身方式給嚇了一跳。連忙退後兩步,喘勻了氣,一手指著東面道︰「公主叫你去那邊的崇樓等他。」
曹顒遙遙一看,便了然,只是瞧著距離不近呀。便生了疑惑。綠痕卻沒空與他解釋,道︰「曹公子只管去吧,我們公主很快就過去。另外,直接往東走就是了,不要從北面繞過去!」
曹顒雖心下疑惑,卻也曉得綠痕是玉錄玳貼身的人,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便去了。
綠痕急急忙忙跑回慈寧花園的時候,只見素秋還跪在哪兒磕頭求饒,便先平定了呼吸,從袖中取出一早就準備好的手鐲,蓮步輕移,走到玉錄玳跟前,福身柔聲道︰「公主,您叫奴才找的鐲子找到了。」
玉錄玳嗯了一聲,便抬起手腕,由著綠痕親手給她帶上去。然後瞥了一眼已經是極為狼狽的素秋一眼,囑咐綠痕道︰「看著她,在這里跪足了一個時辰,才許她離開。」
「是!」綠痕盈盈應了一聲,恭送玉錄玳離開。
玉錄玳自然是一副照原路返回的架勢,素秋卻已經軟到在了地上,一副逃過一劫的樣子。
崇樓。
約定要相見的兩個人,晚了整整一個時辰,才見著了面。
「碧兒,我有急事要跟你說!」曹顒的樣子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玉錄玳一愣,「我也有急事要跟你說。」
「那你先說吧。」
「我的事不算太急,你先說吧。」玉錄玳只不過是覺得踫見密嬪委實奇怪,想要問問曹顒既然在南面的臨溪亭等著,是否瞅見密嬪在做什麼。卻不曾想,玉錄玳想要問的,正是曹顒要回答的。
曹顒看了一眼玉錄玳來的方向,在腦袋里呈現出慈寧宮及養心殿以南這一塊兒的地圖來,便問道︰「你方才是從慈寧宮過來的?」
玉錄玳點頭。
曹顒心一沉,道︰「那樣的話,算時間,你應該踫見了密嬪娘娘。」
玉錄玳心生疑惑,「你怎知她是密嬪?」隨即眼珠子一轉,不等曹顒回答,她便理清楚了關系︰「我想起來了,你外公就是李士楨!密嬪是李士楨的佷女!!」說著鼻子一哼,很是不高興的樣子。
玉錄玳一想起李士楨最愛干的事兒就是給她皇阿瑪獻美人,給她額娘添堵,她就沒什麼好氣兒,一大把年紀了那麼老不休!要不是看在李士楨是曹顒的外公的份兒上,玉錄玳就要破口開罵了。
「額」曹顒有些汗然,若換了旁人,這樣直呼他外公的名諱,他自然要生氣,可偏偏玉錄玳是固倫公主,曹顒的外公是皇家的奴才,玉錄玳的身份,自然是叫得的。
曹顒只得委婉地道︰「外公已經在康熙三十四年春天去世了。」曹顒的意思是,我外公都去世了,你能對逝者客氣點不?雖然曹顒對外公的為人、為官也有些不屑,可他到底是是母親的父親。
密嬪便是曹顒的舅舅李煦的表妹,故而年幼的時候他曾經見過密嬪一面。只不過王家已經沒落,在江寧也有四大家族︰曹家、李家相當,只是如今曹氏一族抬旗為曹佳氏,隱然已經是四大家族之首了,然後便是曹顒祖母孫氏家族,曹、李、孫、王四家,不過密嬪的王家和曹家並無直接的姻親關系。
「對了,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玉錄玳這才想到,是曹顒要跟他說什麼急事。
曹顒嗯了一聲,「我方才在臨溪亭外等著,沒等到你,卻等到了」
「密嬪?」玉錄玳接話道。
「還有一位嬪妃,被密嬪娘娘稱呼為‘昭貴人’。」曹顒定定道。
玉錄玳立刻瞪大了眼楮,「不可能吧?密嬪一直都不屑昭貴人是宮女出身,兩個人明里暗里針鋒相對,怎麼會一起去臨溪亭那種僻靜的地方?」
曹顒快速掃視了四周,見無人偷听,這才敢將自己所听見的密嬪與昭貴人所密議陰謀娓娓道來。
玉錄玳听得目瞪口呆,旋即掀起一股強烈的心有余悸!臨溪亭在秋冬季節十分蕭索,故而除了有人定時打掃,便不會有外人涉足!曹顒也算機緣巧合,在臨溪亭等玉錄玳,沒想到卻等到了密嬪和昭貴人。
曹顒起初只是怕沖撞嬪妃,更怕被人曉得他是來與六公主私會,壞了玉錄玳名聲,才躲藏到樹上,亦屏息之法降低呼吸,不使人察覺。曹顒因自由佩戴那方玉佩,故而六識靈敏于常人,縱然在臨溪亭外三丈遠的樹上,也將亭中密嬪與昭貴人對話一字不漏地听進了耳朵里。她們所說、所謀,俱為宮中**,若非所謀是玉錄玳的生母皇貴妃,曹顒也很想充耳不聞。
「你、你,你沒有听錯吧?!」玉錄玳失去了往日里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態度,額頭都沁出了一層密密的冷汗!
「我也希望我听錯了。」曹顒不忍唏噓,密嬪畢竟是他舅舅李煦的表妹,他若因此倒台,對曹家雖然沒什麼壞處,但是十有**會影響舅舅李煦的前途。只是密嬪所圖甚大,他亦不能袖手旁觀,否則玉錄玳亦會受到牽連。
「我知道了。」玉錄玳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傍晚了,素秋也應該跪了快一個時辰了,便道︰「這件事我要告訴額娘。」這樣的大的事,玉錄玳斷斷不能隱瞞下去。密嬪狡詐,也非她一力可以對付。只是如此一來,豈非要把她和曹顒幽會之事也告訴額娘了?!不行,得換個說辭才好。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叫綠痕聯系你。」玉錄玳定定道,已經在醞釀月復稿了,反正見曹顒一事一定要隱瞞下來。
看著玉錄玳遠去的背影,曹顒狠狠一拍大腿,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只得無奈地搖搖頭,等下次見面再說吧殊不知,玉錄玳回去就被皇貴妃禁足了,再想幽會——難!!(未完待續……)
ps︰好了,玉錄玳的情節就此結束了。那麼多人不愛看,只好提前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