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縮在衣袖中的手掌心捏著一個精致的鈴鐺這鈴鐺是夏青衣離開虛靈谷前送他的因為楚天沒要而拋棄在霧海最終又被楚天拿了回來
這鈴鐺他一直好好地保管著即便知道這鈴鐺的神奇和強大但楚天卻一直沒用即便是在隱仙界數次生死之際也沒有祭出這鈴鐺
只因此物寄托了夏青衣太多的情意但楚天的心中卻只有龍雪晴一人……
他無法去接納夏青衣的情意對于夏青衣楚天有的只是一種欣賞而他也一直認為夏青衣對他的也只是一種感恩
只是這鈴鐺的出現自己送給她的那本滄海琴譜卻使得這種彼此間平衡的微妙變得有些復雜了
甚至在楚天的感覺中夏青衣太過優秀而她的優秀不應該對自己綻放
他和夏青衣沒有那青梅竹馬的時光沒有成人儀式上的情意轉變也沒有皇城內的那縱身一躍……
更沒有面對龍戰的霸道和殺意還有那輕蔑的眼神下楚天內心深處的咆哮
「雪晴等著我……」這不是一句風花雪月早已經身處四象境的龍雪晴也無法听到但這卻是不知道多少次縈繞在楚天心中的吶喊和承諾對心愛之人的承諾
所以面對夏青衣楚天保持了沉默
只是他現在的心情卻是復雜的
「月色很好能陪我一會兒嗎」夏青衣咬著嘴唇輕聲道她坐在了塔廟前的石階上月光落下山風輕柔但不知為何她卻微微將身子蜷縮在了一起顯得楚楚憐人
楚天沉默中慢慢地走到了夏青衣的身邊看著漆黑的夜空還有那似乎伸手可摘的星辰那輪出現在無數文人騷客詩句中的圓月風兒帶來夏青衣身上的清香整個人似乎也慢慢地放松下來
「那雲中子的確不對多謝你的提醒」輕輕將不知何時攝來的草根在指尖慢慢纏繞楚天低聲說道
「隱仙界乃是傳說中的禁地你在其中定然也是經歷了百死一生的危機方才活著出來……」夏青衣眼中閃過一絲關心的柔和輕聲看著楚天說道
「還好」楚天慢慢地坐了下來只是兩人之間依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那琴譜你還留著嗎」夏青衣輕笑著轉過身看著楚天寧靜的眸子里蘊含著一股淡然的期待
楚天手中纏繞的青草微微一頓片刻之後再次動了起來卻終究沒有說話
「謝謝你的靈符在那混亂的深處它們一次次提醒著我並不孤獨……」夏青衣依然看著楚天眼波流轉輕笑嫣然
楚天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依然沒有說出口
「再過幾天宗門大比全部結束後我就要再次進入那混亂之處……」夏青衣的眸子里隱隱有了一些顫動目光緩緩從楚天的臉上滑落慢慢地落在了那纏繞在指尖的青草
青草包裹的指尖再次微微一顫捏著末端的另一只手慢慢地松了開來帶著那緊箍手指的青草急速地回旋起來
「什麼時候離開」青草的回旋中楚天站起身朝著塔廟走去
夏青衣眼眸輕輕眨動笑道︰「你若有心自然知道你若無心我告訴你又有何意」
楚天背對著夏青衣苦笑一聲搖頭不語
「那首滄海我還沒有听你彈奏過」夏青衣的眸子顫抖得越發劇烈但依然隨著楚天的黑袍飄蕩仿佛風中的燭火死死堅守著那一縷自我的光明
「等你離開的時候我會彈給你听……」楚天身子微微一動沒有回頭慢慢地融入到了塔廟下的暗影中
夏青衣眸子里的顫抖隨著那消失在暗影中的黑袍慢慢地化開蒸發將她的雙眼彌漫面前的塔廟也慢慢地模糊
心仿佛狠狠被揪了一下一種越來越遠、越來越酸楚的感覺彌漫心中……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我就在你面前卻永遠也無法觸模到你的心……」
「這一次離去我也許要很久才會回來又或者再也不會回來了……」夏青衣喃喃的聲音隨著風兒飄進那暗影中飄進了楚天的耳中……
「後宮爭寵母後死于父皇最寵幸妃子的算計中若不是照顧我的嬤嬤拼死將我護送出宮若不是那舅舅送我的護身鈴鐺我也許早就成為了冤死之魂……但我雖然活了下來卻一夜之間變成了世界上最無助的孩子師尊將我帶到天陽宗撫養我長大教我修行讓我重新有了歡樂……我本想一輩子陪著他老人家就在天陽宗孤老終生……但心中的仇恨和夜夜縈繞腦海中的噩夢讓我無法淡然地面對這世間的一切……」
「我要變強所以托師尊將我的鈴鐺送到了山海閣送到了舅舅的手中所以那年我成為了天武大陸唯一一個被山海閣選中的弟子……可是我還沒有等到山海閣接我的人戰爭就爆發了……」
「直到最後我才知道那個男人早已經不是我的父王而是被魔魂佔據的一具行尸走肉而舅舅因為惱恨母後的死不僅拒絕了大夏皇朝的求援更是讓那些來接我的山海閣修士直接前往剿魔……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接我的修士前往剿魔」楚天渾身一震想到在那魔教天坑之內遇到的青陽子等人難道青陽子等人就是前往接應夏青衣的修士
想想也對即便是一階宗門青霖宗青陽子的天符境強者身份也足以在天武大陸上縱橫又哪里想得到那佔據大夏皇帝的魔魂竟然是魔王的一縷殘魂最終竟是死在了魔教天坑之內
「雖知道你殺了展雲惹得展長空等人不惜背叛師尊也要置你楚家于死地因為你不僅是斷了展家的香火更是斷絕了他的希望即便你沒有殺了展雲展長空也一定會背叛師尊因為他要奪取我進入山海閣的資格將他的兒子展雲一步登天……只是他哪里知道我能進入山海閣不是因為我的天賦而是因為我有一個舅舅罷了……」
夏青衣默默地傾訴著而她的話也為楚天解開了一個又一個結
他已經知道了山海閣有多強大也知道大夏皇朝依附著山海閣但卻一直不解山海閣為何一直都沒有出手幫助大夏
若是他們出手楚天相信他楚家也許早就徹底覆滅了
夏青衣依然在訴說訴說著她是如何歷經艱辛獨自一人進入了雲川大陸又是如何在凌雲宗一步登天但她卻始終沒有告訴楚天她的舅舅究竟是何等身份也沒有告訴楚天從山脈中被救那一天起對方的身影是如何在她心中越來越清晰更是沒有告訴楚天她在那混亂的深處即便是多次重傷好幾次甚至差點喪命在內也沒有用過楚天送給她的靈符她更沒有告訴楚天他之所以可以從混亂深處來到萬獸宗承受了多麼大的壓力
凌雲宗無法承受她也無法承受即便是魂煞宗的弟子也無法擅自從那混亂深處離開能夠離開那里的也許只有死人……但她卻在凌雲宗的壓力下在妖神宗的壓力下在一年的廝殺中選擇了悄悄離開這一切只是為了見一見這個從隱仙界內活著出來的人她在深處的戰場上听到了關于他太多太多的傳聞也知道眾人議論的那個傳奇就是他他們議論得越多她就越想出來見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足夠了……
她同樣沒有告訴楚天也許這一次回去她將會面對嚴厲的懲罰也許會抵消她在深處戰場上的那些驕人戰績而這些戰績是能夠讓她直接進入山海閣的
這一切她不說楚天是不知道的
「來到雲川大陸後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出現了變化修為越高頭發白的越快進階越快頭發白的越多當我突破到天符境的時候我的頭發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現在還記得凌雲宗的師尊看到我這個樣子時眼中流露出的震驚即便是舅舅也對這頭白發沒有任何辦法……」夏青衣輕聲地訴說著一個人站在塔廟前身子隨著山風漸漸地顫抖了起來
「我成為了雲川大陸上最富傳奇色彩的人也是七階宗門最年輕最有天賦的弟子那些女子用嫉妒的眼神看我那些男子看著我的眼神也都充滿了狂熱但是他們哪里知道我的心中始終有一雙清澈、帶著微笑的眼楮……」夏青衣蹲子將楚天掉落在地上的那根卷曲的青草拾了起來慢慢地纏繞在自己的指尖
「去那深處的戰場是舅舅安排的他要讓我在那里積累戰績進入山海閣……」
夏青衣終于轉過了身背對著塔廟看著夜色中的虛空輕聲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記得曾經在你的生命中有一個叫做夏青衣的女子匆匆而過嗎」
塔廟四周的靈氣突然間發生了一些波動背靠著廟壁的楚天只覺得心中一陣刺痛他面色有些蒼白想要轉過身卻終于還是沒有動彈分毫
兩兩相背而立楚天沉默了許久輕輕地點了點頭
「會的……」
夏青衣臉上露出了笑容只是這笑容卻是透出了濃濃的淒楚她轉過頭再次看了一眼那黑夜中聳立的塔廟目光好似穿透了那厚重的石壁看到了那個背靠著牆壁而立的黑袍男子
這一眼是如此的深情如此的厚重好似要將對方的樣子完全刻印在眼中留在心中亦或是將自己對他的記憶通過這目光徹底地留在此地徹底地將他從心中抹去
只是她真的做得到嗎
看著那被月光拉長的孤單身影夏青衣輕輕地嘆息一聲如風般輕柔在這山頂彌漫越來越遠漸漸地消失……
塔廟下的暗影中那個黑袍的身影再次出現看著空無一人的平地沉默片刻右手一翻其手中出現了一個精致的鈴鐺
「叮鐺……叮鐺……」
清脆的鈴音隨著山風慢慢地傳遍整個萬獸宗的山脈
半山腰夏青衣的身子微微一怔旋即她的嘴角慢慢地翹了起來漸漸地露出了微笑那笑容越來越盛使得她在這一瞬間越發地美麗
「我記得……我明明把它扔了的……」夏青衣眨了眨眼輕聲地說著左手慢慢地撫模到右手腕上那里也懸掛著一個同樣精致的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