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大娘,你還要騰出精力照顧大伯,這點小事,很簡單的,我年輕,能抗。」
夏雨從自己家庭的記憶中抽回心思,說道,「既然他回來了,那我就回去了。」
夏雨說的他是指張銳,既然兒子回來了,二老的事就交給他吧,自己也確實該休息了,剛才洗衣服的時候,站著都差點睡著。
「別啊,姑娘!來,吃個蜜桃罐頭,吃個罐頭,補補水分,累了一天一夜了,以後也不準這樣啊!女孩子家家的,哪能這個造法。」
王萍哪里肯讓夏雨就這樣離去,那也顯的她太沒人情味了,人家忙里忙外一天一夜,剛才又上下協調給弄了這單間病房,還是朝陽的,怎麼也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才行。
「不用,不用的大娘,我哪有那麼嬌氣。」
夏雨一個勁的擺手要走,卻還是被王萍直接拉回來了,縴腰細手的她自然是沒王萍那在地里干活的梆子力氣,末了,也只得順從的在床尾的椅子上坐下。
張銳很感激夏雨,忙從床底下翻出罐頭,給夏雨擰開,笑道,「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恐怕我爸還得遭罪。」
夏雨慌忙接過,無所謂的擺擺手,「別這樣說,我干護士的,這是應該的,如果看著有病人傷那麼重還得不到最好的治療和養護,那才是我的失職。」
「夏護士,你可真是好心腸,現在的女孩子哪有你這樣的啊,她們看到我們這些村里的老人就嫌髒,巴不得換班躲的遠遠的,你倒好,還主動往我們身上貼,真的太難得了,你讓我怎麼謝你才好。」
王萍說著話,還在給夏雨削著隻果,不經意間看了眼兒子,心里猛然盤算出一個問題來,這姑娘有對象了嗎?這麼好的姑娘,要是能嫁到我們家來,那可真是祖上冒青煙的好事。
但這事,直接問人家又顯得有些突兀,該怎麼找個機會問問呢?
想了想,王萍覺著反正在院里還要待一段時間,夏雨也在這上班,來日方長,等過幾天更熟絡了,就旁敲側擊的詢問詢問,要是真能給兒子說上,那就太好了。
跟夢一樣。
「你剛才跑出去干嘛了?」
夏雨吃了口罐頭,村里人看張啟剛送來的,低劣的罐頭,甜的發嗆,但她還是忍住了,她心里清楚,這些農村人過的不容易,能有個罐頭拿出手已經是他們最好的禮物了,如若自己還嫌棄這那,那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處理了點小事。」
張銳隨口說著,又問道張啟剛,「爸,昨晚那幫人,是不是有個高高壯壯,肥頭大耳領頭的,叫高虎。」
張啟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現在他身體里炎癥還很重,得慢慢調養,傷口太多了,甚至說話都覺得吃力,「對,有那麼個人,我認識他,之前在村委會抗議的時候,他們就去了,不過那次沒打人,很霸道的直接把我們趕出去了,那伙人,哎」
提起這件事,張啟剛就憋的慌,他這幾十年過的,哎,真他媽的憋屈。
原本在寧春機械廠,好歹是個主力車間的主任,八十年代的時候全國就認那種大型工廠,誰要在工廠干領導,那可了不起,提起來人人豎大拇指。
一個車間主任也得相當于現在的科級干部,但就是因為自己的脾氣沒和上面領導搞好關系,弄到現在,連個棲身之地都沒了,在已經近三十歲的兒子面前,張啟剛覺得很羞愧,慚愧,當老子的不但沒給兒子留下什麼,反而現在自己連個窩都沒了,以後還得靠兒子養活,這他媽都是什麼事!!!
「公道自在人心,那幫惡人自然會遭報應,有他們後悔的時候!爸,你們是為什麼要抗議呢?村里搞開發不是很好的事嗎?我們那四合院都住十多年了,也該換換了。」
村里的基礎建設幾乎沒有,一到雨季,整個村里的街道直接沒法走人,而且經常停水停電,一到夏天,院子里的茅廁就臭氣燻天,換成樓房的話,一切都將改變,大家的生活質量也上來了,多好的事。
「本來是好事,我們都很贊成!但是開發商太黑心了,簡直是給老百姓下了盤死棋。」
張啟剛說到這,連一旁的夏雨都听到心里了,將罐頭放到一邊,專心听起來,「他們給我們兩種選擇,一個是直接買斷我們的院子宅基地,一個院子給十萬塊錢,之後啥也不管了,老百姓愛去哪買房子去哪買,第二個就是不給錢,但是給他們的樓房平米數,一個四合院給三十平,可他們的房子最小的是八十平,也就是說蓋起來後,老百姓想要最小的樓房也得按市場價自己補五十個平方的款,就現在的房價來算,咱這邊偏也得一平最少八千,那也得四十萬!!!四十萬啊!老百姓上哪里去弄?第一種給的那十萬塊錢就更可笑了,去西一區西二區買房子的話,也就買五個平方,夠一個廁所的不?」
張啟剛越說越氣憤,這種死棋怎麼解?根本沒法同意。
「村委會的不作為,更是助長了開發商的氣焰,仗著自己是市里招商來的企業,在李家莊橫行霸道,制定這種黑心條款,簡直就是把百姓往死胡同逼。」
一旁的張銳听了這些,氣的當時就蹦了起來,這他媽算怎麼回事,欺負老實人,欺負村里人沒文化嗎?
「這種開發商,市里也能放縱,我真是不理解,他們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咱們的宅基地都那麼大,一個四合院起碼得有半畝地,像咱們這種地方,再次一畝地現在也得六十萬了,光地錢一個院子就得三十萬,他們連房子扒了才給十萬,打發要飯的呢!」
張銳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蹊蹺,也難怪父親會如此死命抗議,要是放他身上,也會這麼做的,這件事上要是屈從,那將會後悔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