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
管事的通傳是嚇得劉氏有那麼瞬間失神,下了榻趿了鞋就朝外堂走去。她走得很急轉眼就出了外室朝花廳走去。
後面是劉嬤嬤稍快的喚聲,「夫人,夫人,您也歹梳了頭再換件衣賞出去也不遲啊。」劉氏一回來就是更衣梳洗,現在穿著的不過是家常便服,頭也沒有挽發鬃。
劉氏差點沒有被自己的腳步給絆倒,她抬頭模了下頭才驚覺自己是隨意一身出去見南陽王世子趙容穗。
「你速速好生招待,萬萬不能怠慢了世子爺。沏最好的廬山雲霧茶,上幾碟瓜果點心擺著。別讓小廝,丫鬟伺服,你跟二管蕭畢一道伺候著,不得有點失禮之處!」劉氏可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事無巨細吩咐下去。
南陽王可不是別人,那是當今天子嫡親弟弟,手握重權鎮守西北。當今天子曾當著朝中重臣說過︰朕這世間最親最信最不會動的人便是南陽王,哪怕是朕駕崩以後,南陽王一脈朕要保其後三代榮華福貴!
這話代表什麼呢?代表天子極為信任,重任南陽王!別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南陽王一脈的地位有如巍巍泰山不可撼動。
劉氏如此慎重以待是有道理的。
重新梳妝又換了件黛藍底二色織金紋緞面對襟褙子,起了身還不忘拿了帕子將衣皺掃平這才過外堂去。
將軍府里有兩個外堂,一個是蕭雲載接待男客的地方,一個是劉氏接待女客的地方。平時沒有什麼重要事情劉氏是不會經常出現在外堂里。
話說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便是如此。
「世子請用茶,我家夫人從宮里回來正好踫上府里頭有要急事處理,還需勞你等一會才行。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世子爺見諒」二管事蕭畢陪著笑容是畢恭畢敬站在一邊,生怕自己伺服不周道得罪了南陽王府。
心里卻是在嘀咕著︰這位世子爺看上去年紀不大啊,怎麼小小年紀就在宮里當此要值呢?掌金吾衛宮中日夜巡查警戒要值呢。
以前也听說過南陽王世子有多俊多美,今日一見確實是名不宣傳。可是,不光況是俊美。而是那一身有如古劍藏鞘全斂光華。
如此大冷天他穿了件同樣很內劍的寶藍底菖菖蒲紋杭綢直裰,不但將整個人襯得長身如立,也襯得他白細致的俊美面孔似是釉了光潤的白瓷。再過細地看,又像是清冽劍泓的光澤,雖冷卻格外精致如白玉沒有一絲瑕疵。
抿了口茶,趙容穗放下是用越窯茶盞,道︰「是我冒昧打擾了。」不緊不慢的清冽聲線不但沒有讓蕭畢放松下來,反而是更加緊張起來。
趙容穗身後還站著滿臉森森寒氣的面容粗獷護衛,聞言,他朝蕭畢輕地哼了聲,不多說也不多看一眼,就是這麼地站著讓蕭畢及外堂管事兩個額頭上開始有細汗滲出來。
都說西北過來的男人個個都是凶狠異常,殺人如割草,今日有世子爺在應該不會……這般凶殘無禮罷。
劉氏很快就到了,在見著趙容穗時還有一會的閃神。當真是一個有如天神的兒郎,這等風月霽霽的男子也不知道哪家女兒才能配得上。
「不曾通報一聲便冒失打擾夫人,還請夫人見諒。」趙容穗起了身反是對劉氏行了一禮,溫和有禮的作派無不透露出身尊貴,極有涵養。
劉氏是連半禮都不敢受,虛虛地側身笑道︰「世子爺多禮了,是我們多有怠慢,還請世子爺見諒才對。」
寒暄幾句後,趙容穗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家母每年入冬舊疾便犯,前幾日偶得鬼手聖醫出手相治,可聖醫卻道他素來喜馬,由喜西域悍馬。得知將軍府上正好有一匹西域悍馬,我願重金購買,還望夫人與將軍能忍痛割愛。」
說完對劉氏又是行了一禮,以表自己決心。
可把劉氏驚到從椅上彈起來,趕緊虛扶起趙容穗,連連道︰「正好將軍府里無人可馴服此馬,剛回來時又有一個馬夫被此馬踢中腳骨到如今都下不了床。世子爺拳拳愛母之心,豈是重金可衡的?悍馬便是將軍府送與世子爺,斷不能誤了王妃治病。」
趙容穗是長長地舒口氣,來之前他便打算听到蕭雲載亦是愛馬成痴,生怕會遭拒絕。抱著一試心態上來,還好求得了。
重金是定要送了,如此還是欠了將軍府里一個人情。
而馬廄這邊的氣氛有些凝結,五皇子,蕭景元等三人繞到空地便見兩個丫鬟是手舞足蹈地拍手叫好,旁邊是他們都認識的馬夫初九同樣是哈哈贊笑。
在枯青萎萎的空地上,一匹通體發黑的寶馬長嘶怒奔,這正是他們想要馴服的西域悍馬。
驚奇的是馬背上還坐趴著一個身著乳白色衣裙的少女,她是雙腿夾緊馬背,雙手拉緊馴馬韁繩整個人就如臨淵青松,無論悍馬如此前踢後蹬,狂怒奔跑甩動也沒有辦法將她甩落下來。
馴服的人不覺有半絲危險,看著的人都看得緊張無比。
李明虞看了一會是驚聲道︰「景元,將軍府里從哪里請到一個女子馴馬師。這讓我震驚了!竟然還有女人是馴馬師!」
「不是請來的,是將軍府里的三小姐。」傅長昑是捏著一把冷汗替與馬決勝負的少女擔憂,他的聲音是繃緊地道︰「五皇子,你看她能將烈馬馴服嗎?此馬可比宮里那匹馬更加性烈。」
五皇子的嘴唇抿得有些緊,宮里留著的是母馬,賜給將軍府里的是公馬,公馬當然是性烈!
若是讓一個女子給馴服,他之前所做的豈不是場笑話?笑他連不如女流之輩?若是讓父皇知道豈不是對他失望一分?
不行!哪怕是一分他也不能失去!積少成多,今日讓龍心難測的父皇失望一分,往日只會越來越讓父皇不滿于他。
宮中皇子已漸長成,最少的十四弟都有七歲,宮里還有兩個貴人昨日也癥出有身孕,皇子越多越是危險。身為皇生子生來就是為努力登金殿而活,他現在每一步都做得任何一位皇兄,皇弟要好,哪怕是無子出的王皇後見著他亦是三分笑臉。
皇位離他更近,又怎能因一身小事推開近過來的皇位呢?
「明虞,你把她擋下來。」五皇子沉著臉說起,幾人身手里只有李明虞身手最好,上次馴馬他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亦是他所救,只不過此事沒有對外說出。
李明虞神色一冽明白過來五皇子要做什麼,他看了沒有吭聲的蕭景元一眼,見對方面無表情並不關心自已妹妹的安危,當下就撿起一顆石子便要朝馴服的少女身上擲去。
以他的力氣一粒石子夠能傷人墜馬。
「五皇子,此事不妥!」傅長昑遽聲開口阻止,信平候府詩書傳家,身為長子的傅長昑有著文人的善良與倔強。
一管溫而微冽的聲線也隨之隨來,「昊之也在?」
正是南陽王世子趙容穗,五皇子李昊之還需要稱他一聲堂兄。
李明虞反應極快,假裝是抬手伸展手臂,手中的石子不著痕跡劃到袍袖里,與蕭景元、傅長昑一道行禮,「見過世子。」
一行男子個個出色,正好錦凰策馬轉身無意一瞥便見幾個氣度不凡,長身玉立的男子站不遠處,再看兩個婢子,還是那個老男人竟是還在拍手替她叫好,顯然是沒有發現他們的到來。
當真是讓人頭痛,離得夠遠他們都沒有發現有陌生人靠近,真想拿起馬鞭抽到兩個婢子血淋淋。
至于初九,哦,陛下認為都是個老男人了,扒了衣服抽策子有失體面,遂是饒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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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更新其實挺多的啊,又很穩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