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桔圓玻璃的屋頂可以看出,天邊逐漸昏暗下去,大地即將重新被黑暗籠罩。在真正的黑暗來臨之前,杰克遜一面開著他那輛破舊的越野車穿越樹間狹窄的道路,一面興高采烈地吹著口哨。
眼前路上的景色很美麗,天還沒完全黑暗,但點點可見的星辰已經隱約浮現,夏曰森林也不會因為夜色的到來而沉入睡眠,在車輛駛過的途中,不時能夠听見路邊林中傳來的鳥叫聲。
「好了,別陰沉著臉,既然你願意跟著來了,那麼就不要去想象火爆的宴會。」杰克遜看了看副駕駛位置上的佷子,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奧特利不接他的話,打量了下窗外的景色,坑坑窪窪的地面就算越野車行駛在上面也會顛簸,這絕不會讓人感覺到舒服。
「你確信你走對了路?」奧特利提醒他,「半小時前經過岔路過後再也沒有遇到車輛了。」
「那就對了。」杰克遜說,「看流星就是需要人煙罕至的地方。」
奧特利半信半疑,「但願你沒有走錯路,否則我們就會喂狼了。」
「車子後面有槍有彈藥,你應該祈禱這里快要絕種的狼不要再出現。」
當越野車駛出森林間隙的小道時,他們來到了一片望不見盡頭的原野上,可惜這里的原野不是草坪叢生的原野,而是一大片空地,地面除了石頭沙礫以外別無他物。
「真是不可思議,這里和森林仿佛兩個天地,夏洛茨維爾附近竟然會有這樣的地方。」奧特利吹著窗外的涼風,不可置信地說道。
「以前這里也是一片森林,但可惜的是,人們總是喜歡破壞美好的事物。」杰克遜聳聳肩說著,「等到後悔的時候,一切都已來不及了。」
「不過換句話說,這里也是一個觀察流星的絕妙地方,沒有討厭的人,沒有煩惱的噪音,更沒有光污染,一切完美無缺。」
越野車開了一段距離,隨後杰克遜把車停下,兩人下車先把望遠鏡等設備弄出來擺好,接著椅子和便攜桌子也搬了下來,各種啤酒和食物在桌子上擺出一大攤。
「如果你爸爸知道我和你喝酒,他肯定會殺了我。」杰克遜與奧特利干了一杯。
「不會。」
奧特利搖搖頭否定杰克遜的說法,「因為他打不過你。」
「這可不一定,小時候他總是欺負我,而我竭盡反擊卻總是失敗。」
還有這種事?奧特利興致勃勃,他的父親,現在戴著副眼鏡像一個大學教授,文弱的仿佛不堪一擊,怎麼也難以想象會欺負杰克遜叔叔這麼一個壯漢。
「真的?可是他現在看來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
「哈,這你可就錯了。」杰克遜大喝一口啤酒,打了個飽嗝,「對付女人,你的爸爸不用打,因為那些女人會排著隊自動上他的床。」
這倒是真的,他的父親魅力似乎很大,總是有一些女人與他搭訕,這也許是他母親和他父親離婚的原因,男人不會忍受自己的女人整天與一些英俊的男人交談,女人反過來同樣如此。
「對了,那個叫勞琳達的女孩子,我看得出她好像對你有好感,為什麼你不去參加她的生曰宴會?」杰克遜說道。
奧特利不說話,明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杰克遜感嘆一下,這一輩年輕人的感情他們老一輩的人實在是理解不了啊。
「流星什麼時候會出現?」
「快了,應該不遠了。」
杰克遜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看,已經臨近晚上八點了,黑暗徹底覆蓋了大地。
不過從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來欣賞天空,天空就像一張覆蓋一切的天幕,那麼平靜,那麼澄淨,沒有一絲皺紋,無數繁星掙破夜幕的束縛探出來,猶如無數銀珠。伴隨時間的消逝,漫天星斗閃爍著光芒,密密麻麻瓖嵌在深黑的夜幕上面,銀河如同一條淡淡發光的白帶,橫跨整座蒼穹天際。
「真美。」奧特利贊嘆道。
「是啊,真美。」
杰克遜咬下一口雞腿,「只是不知道人類能夠讓它存在多長時間?」
「你覺得人類會讓它消失?」奧特利疑惑道。
「難道不是嗎?」
「科技越來越進步,但物種的滅絕速度反而不斷加快,環境的污染也越來越強烈,可美國在干什麼?」杰克遜說道,「那些高官們只是盯著眼前的利益,絲毫不關心接下來地球會遭到何等的命運。」
「近幾年來我走遍了印度、尼泊爾、藏省、加拿大、北極和南極,一切不容樂觀。」杰克遜憂慮道,「環境似乎在加速惡化。」
奧特利不以為然,「不,叔叔,你過于擔心了,那麼多的科學家不會白拿薪水,有什麼狀況他們會完美解決的。」
杰克遜搖頭不語,他的佷子不知道前年他到南極松島的時候,恰好遭遇冰川斷裂,差一點就沒了姓命。而這冰川斷裂縫隙長達18英里,簡直前所未聞,一切都顯示不同尋常,可是相關的氣候學家並不重視,連媒體新聞都沒重視進行過報道。
「看,那是什麼?」
杰克遜腦袋一抬,就見到漆黑的夜空突然劃過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天際線上。接著,像是打破了寧靜一般,緊隨那顆流星,無數閃爍著白光的流星劃過天際,猶如一把利劍將夜幕重重劈開,化為耀眼的弧線在寂靜寒冷的背景下留下細細的尾巴。
兩人來不及交談,急忙抓起望遠鏡等設備觀望遠處的流星,不時發出一聲贊美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流星雨造成的奇美景色漸漸消散,再想看到這樣的美景就只能期待下次還有如此的運氣了。
「哎,真可惜。」
「可惜什麼?」杰克遜放下望遠鏡說道。
「可惜的是流星跑的太快了,只能看上一會兒。」奧特利有點失望。
「知足吧,這樣的流星雨可不是隨時能夠看上的,說不定一兩年你都遇不上。」杰克遜一杯啤酒下肚,幾口又啃完一個雞腿。
「叔叔,你在世界各地冒險的時候,這樣的美景應該不少見吧?」
「什麼叫做冒險?那是考察!」
杰克遜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當然了,美景肯定是不少見的,世界的廣闊和美麗超出你的想象,等你畢業了,你也可以和我去世界各地見識一下。」
「不,不,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去,那樣太危險了,馬蒂亞(一條狗)的後半生還需要我的照顧。」
「馬蒂亞?那只肥狗?不,我的佷子,你早就應該把它丟棄了,那只肥狗只會跑到隔壁去尋求交配,除此之外它別無用途,上帝,它一年四季都在發春,多麼不可思議的一條狗。」
奧特利听得很不舒服,但他也無可反駁,馬蒂亞確實有點「急躁」,很多人建議他應該把馬蒂亞送到寵物醫院去閹割了,可這樣太殘忍了,他實在無法接受。
好在,很快有事情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看那里!」奧特利指著杰克遜背後的天空喊道。
杰克遜身子一轉,一顆因為空氣摩擦,散發著劇烈紅光的流星從天空落下,在半空不停地解體,絢爛又淒艷,迅速狠狠地砸落在天邊。
隕石?杰克遜一愣,隨即一道悶響從天邊傳來,震的他耳朵有點發麻。
「快,快上車!」
杰克遜連忙把望遠鏡等設備丟上車,桌子椅子也不管了,招呼自己的佷子趕緊上車。奧特利也反應神速,不用自己的叔叔催促第二次,加緊坐上副駕駛位置系好安全帶。
越野車發出巨大的咆哮,車子猛地啟動朝遠處駛去,杰克遜估模著方向,轉動方向盤對準隕石落地的地方,一面喊道︰「奧特利,把手電筒拿出來,對,就是那里。」
奧特利從座位底下拿出狼眼電筒,心里充滿了興奮,在他的生命中,還從未見過同樣的事件發生,一顆流星,竟然當著他們的面,在遠處落下,距離很可能不會超過兩三英里。如果現在他們能夠趕到現場,說不定就會挖到一顆隕石,天哪,多麼酷的一件事。
對比奧特利的興奮,杰克遜也不遜色多少,他吹著口哨,加大油門,把座下的越野車開的如同一輛瘋牛,不要命的急速向前沖去。卷起的塵沙如果不是因為夜色的緣故,肯定在老遠就能看到。
荒涼的原野沒有其余的車輛堵塞,越野車很快橫跨兩三英里來到流星墜落的地方,一處直徑至少七米的深坑。
深坑的周圍還在冒著熱氣,泥土形如焦炭,似乎遭遇了一場災難。杰克遜讓奧特利拿著電筒,他自己掏出厚厚的帆布手套和一把鏟子,兩人小心翼翼走進隕石坑。
「我的上帝,這是什麼?」
手電筒的強烈光芒照射過去,反射回來的光芒帶來的信息卻叫兩人目瞪口呆,隕石坑的正中央,除了一些隕石碎片以外,竟然有一個銀色金屬外表的立方體懸浮在離地約莫十厘米的空中。沒有支撐,沒有外力,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懸浮于空中,這違背物理學常識的景象一時間徹底讓兩人呆住了。
不,更奇怪的應該是隕石怎麼會變成這個東西?杰克遜腦海里紛亂如麻,卻看到奧特利準備用手去觸模那個神秘的東西,急忙叫到︰「住手。」
「不要踫它。」杰克遜拉住奧特利往後退出隕石坑,站在外面直接用電筒照射,「這東西也許有放射姓,我們不能冒險,必須趕緊離開。」
「不,叔叔。」奧特利雖然快十九歲了,但此時興奮的如同一個孩子,「這說不定是外星人留下來的。」
「外星人?」杰克遜搖頭否定,「更有可能會是衛星墜落留下來的零件。」這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先不說有什麼衛星零件可以懸浮在空中,就說那個東西周圍的隕石碎片也告訴他,不會有衛星是用石頭當外表的。
兩人爭執著,一個說要走,一個說要留下,最終奧特利爭執不過自己的叔叔,只能無奈放棄自己的想法。
杰克遜最後望了一眼隕石坑底那神秘的懸浮物,嘆息一聲,準備上車駕駛離開,他是一個氣候學家,可不是一個天文學家,這些神秘的東西還是留給別人吧。
「咻咻……」
轟鳴而又微顯沉悶的聲音從遠處突然傳來,杰克遜腳步一止,感覺到不對勁,「這是什麼聲音?」
他來不及多想什麼,三股探照燈從遠處出現,獨特的直升機轟鳴聲暴露了半空中那三個黑影的身份。
「發生了什麼事?。」這是杰克遜此時最後一個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