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倒回,被塵封的記憶如泉水涌來,滋長了每個人的情感。追悼回不去的人和事,隨著時間的變遷,洗禮著各自的傷感。
8歲的他,不懂什麼是感情?對于爸爸突然帶回的一對母女,要求跟他們一起住的時候,他並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在期間媽媽每日的以淚洗面,每晚抱著他淺眠低泣的媽媽,他像個男人一樣,用自己小小的肉手,一一拭去媽媽臉上的淚痕。沉默的抱著媽媽的脖子,乖順的閉上雙眼。
他從不問媽媽,為什麼家里會出現一個凶狠的阿姨,為什麼那個阿姨和小女孩要住在他家?為什麼爸爸跟媽媽總是吵架?而又是為什麼,媽媽每天都有流不盡的淚水呢?
小小的他將這些問題全部都放在心里,彈著鋼琴,奏出的旋律低沉彌漫在大廳。每天繼續背著書包在司機的接送下正常上課,成績依然名列前茅,成為老師的驕傲,同學們學習的榜樣,還有媽媽的稱贊。唯獨缺少爸爸的鼓勵,往常他測驗或者期考,縱使他都是全校第一名的優秀表現,爸爸都會給他加油,說他還有進步的空間,一定會更棒。于是,每當一百分的試卷他無懸念的得了滿分,卻總是不松懈對自己的要求,8歲的他便研究爸爸口中的不完美。
他一直都注意躲在暗處偷偷看著他的小女孩,通常他都是冷漠的回應,冷淡的拒絕她的靠近。因為他深知,自從她和她的媽媽出現,這個家才會有變化。
有次他和同學嬉鬧,第一次晚回家,他看到爸爸和那個小女孩還有她的媽媽坐在一起吃飯,在佣人準備他的碗筷時,低著頭的他走過餐廳上樓尋找媽媽的身影。
爸爸厲聲叫住他,看到他滿頭的大汗,髒亂的衣褲,重重放下碗筷,手指點著他在同齡中屬高挑的身材,「你看看你是什麼樣子?吃飯了也不知道回來?看到長輩在這邊,也不禮貌打招呼,平時我是怎麼教你的?跟你媽一個德性,令人看了討厭。」
因爸爸的舉動,而嚇一跳的小女孩,睜著童真的大眼楮看著一動也不動的他。撇到爸爸要起身的瞬間,她跳下椅子走到他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擺,充滿稚女敕的聲音好听的傳入他的耳里,「哥哥,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爸爸繼續坐回位置上,沒有想到可愛的她會主動跟性格古怪的兒子說話。欣慰的笑了笑,等著他回到座位上。
8歲的他恨恨的甩開嬌小的她,警告似的眼神提醒她,不要靠近他。突然的外力她沒能穩住重心,硬生生的跌側倒在地,俏皮的馬尾在空中蕩起回旋,最後落在她的後背。
她的媽媽緊張的丟下碗筷,跑到她的身邊,抱起她在懷里,檢查著她的身體,急急地問︰「怎麼樣?告訴媽媽,有沒有哪里很疼?」
大腿和手腕傳來痛感,但有著純淨目光的她沒有告訴媽媽。她看到爸爸火大的沖他走來,擔心的站在原地看著。
啪~清脆的響聲回蕩在一樓的客廳,小小的他臉上赫然出現五個手指印。只有8歲的孩子,承受著令他耳膜都震痛的麻辣感,偏著頭胸口起伏著,余光瞄到抱著小女孩的婦人正在咧著嘴唇笑,他眼里有了霧氣,卻不肯抱怨爸爸的錯誤。
很少打自己的爸爸,居然為了一個他不認識的小女孩而打了他,他心里很受委屈。
用手推著他,「去跟筱冉道歉。」
即使被自己無法抵抗的外力站立在她的面前,他仍是含著淚水不肯開口。爸爸一巴掌打在頭上,因為慣性他差點撞到地板,踉蹌了幾步,繼續不發聲。
「你小子真是欠揍,看我不打死你。」話完,爸爸就抓著他的一只細胳膊固定住,另一只手啪嗒啪嗒的打在他的上,每一掌都用力,每一掌都痛到內心,還是孩子的他,抽噎的哭出聲音。
許是听到孩子的哭聲,忙著從樓梯上下來的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正用力打著自己的兒子,她上前一把扯過孩子納到懷里形成保護牆,渾身哆嗦著看著他,「你瘋了嗎?他是我們的兒子,你想打死他嗎?」
「看看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真是不中用。」氣憤的雙手插腰的站在那里,責罵著︰「這個臭小子居然把筱冉推到地上,好在沒有受傷,不然有你好看。」
听著理由,無語的嘆了口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打了我的兒子?幸虧她沒有受傷,要是受傷的話是不是要我的兒子來賠命?淩榮升,本來我還打算努力一次,為了孩子也不能跟你離婚,嘗試著溝通希望你能有所改變態度,想不到你的心已經變了,連自己的孩子都舍得傷害的人,沒有資格做我孩子的爸爸,我更不稀罕有你這樣的丈夫。」听著孩子的哭聲,她快要瘋了,蹲捧起孩子的臉,五道大手印紅通通的顯在臉頰上,沒能忍住淚,她大哭著抱著讓她要活下去的希望。
簡單收拾著東西,她手牽著孩子的手,傷心的看著淩榮升,「我很想看看你們能幸福多久?沒有我們母子兩,你應該解月兌了。這幾天鬧的也夠了,我也受夠了,對孩子影響也不好,一直下不了決心,就是不希望將來孩子有個不完整的家,但現在想來,就算選擇離開也好過在這里承受家庭暴力好吧。」
淩榮升口氣有些軟化,「我不是要你們走,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筱冉她們母女。」
好笑的盯著他,她握著孩子的手力道不自覺加大,已經弄痛了孩子,她還不知,「憑什麼?給我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那個孩子是你的嗎?你抱著對你初戀情人的遺憾,在她死了老公就接她回來住,還要把她女兒的身份落在你的戶口上,你把我放在那兒?我的兒子怎麼辦?他又算什麼?」
「你不要這樣死腦筋,我這不是跟你商量了嗎?又不是背著你去做的,你也知道的啊。」淩榮升眉宇間已有稍稍的不耐。
所有人都站在各自的角度,辯解著自己的理由和苦衷,沒有人注意正在承受著痛苦的他,被媽媽牢牢握住的手,因為情緒的高漲而用力的程度,已經到男孩承受的極限。唯有她,一直都關注著他,看著他的額頭溢出細汗,小臉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