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檢查和處理傷口,冷嘉妍確定沒有生命危險,因外傷太嚴重,持續昏迷已轉入病房里照顧。愛美的她頭上包扎著紗布,外露的手臂和臉頰還有多處的紅腫和淤青,阿仕緊攥著拳頭,因當下的局面而遺憾著。
處于尷尬立場的兩人,冷毅語氣尖酸,很多不爽,在夜幕降下的城市里,散發漠然的氣息。醫院的陽台上,晚風吹著他們的短發,一身休閑風格的他,把手放回褲兜里,「你有多急切想要報仇,我能理解,你怎麼能那麼沒腦子,干嘛不告訴我?」
「他雖然陷害了我父母,可真正指示人殺我親人的是冷天山,不會因為知道這一幕,就放下對他的仇恨,我跟你之間始終對立。」沾著鮮血的衣服沒有換,阿仕落寞的視線無焦距的看著前方。
不滿他話語中的意思,冷毅沖上前掄起拳頭,不費力氣地揮上去,對方沒站穩,踉蹌了幾下還是跌倒在地,嘴角立刻顯現了血絲。冷毅雙手抓過他的衣領,「你說話能不那麼惡心嗎?當嘉妍為了你,不顧自己的安全跑到那種地方,你怎麼沒有想到我爸?你怎麼沒有想到我?仇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恨嗎?只有你的仇是最大的嗎?」
急于發泄的阿仕,一個翻身將冷毅壓倒在地,一拳打在冷毅的月復部,咬著牙吼道︰「該死的誰要她那麼做了?我根本就不需要,我自己的事情只想自己插手,我不稀罕同情,我更不想欠冷天山的一切,我不要面對你有種自責,我想掙開有關赤天門的一切,我討厭所有。」
冷毅抬起腳踹過阿仕,悶悶承受痛楚的阿仕被拋至一邊,趴在地上難受的申吟。
周邊凝聚了冷空氣,刺骨的涼風貫穿身體。冷毅抓過他的衣服迫使他站起面對著自己,正要掄起拳頭再揍他的時候,後方響起筱冉呼喚的甜美聲音。
冷毅適時的停住了動作,他舒展拳頭搭在他的肩膀上,能從阿仕的雙眸中看出閃閃的液體,能從他抽動的鼻翼當中,感受出對現實的無奈。他們兩個是同類人,在同一個環境、同一個世界共患難了多少生死,怎麼會因為眼前的難題而抹殺了所有的回憶。他希望他能認真嚴肅的正視嘉妍的感情,希望他能正確判斷面前的路。
以強大的王者氣勢,很狂妄的對阿仕說︰「你可以恨我爸,也可以不待見我,但你這輩子不要對不起嘉妍。她喜歡你沒有錯,她為你付出也沒有錯,她認識你更沒有錯,我們都不會怪她,只會心疼她。願意等你的,成全你的,相信你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明白她的真心。」
「以我們之間的默契,我相信你的決定,就因為我們是好兄弟,我也很了解你。如果你不能放下這一切,不能接受所有,就想辦法讓嘉妍離開你,狠一點,對她殘忍一點,不要擔心,我們會照顧好她。」說完,冷毅拍了拍阿仕的肩膀,轉身走向筱冉所在的位置。
慢慢走近的冷毅,筱冉通過明亮的月色看到他凌亂的發絲和不整潔的衣裳,她無意中看了看他身後的阿仕,他明顯的傷痕和嘴角的鮮血,證實了心中的猜測。
走上前的筱冉,仰頭咬著唇與冷毅對望,心跳急速跳動,有些話就是無法當著他的面直接說出。以為冷毅會說什麼,而他則面無表情的從她跟前走過,往出口的方向靠近。
伸手想要抓過他的手,失之交臂的瞬間還是錯過了。無形的空氣掠過掌心,傳遞到溫熱的心間,凍結一片。側過身想要叫住他,張開嘴要說的話在他消失的方向卡在了喉嚨。
咽下苦澀,忍著心痛,忽略眼底的哀傷,筱冉不再追上去,站在原地的她,順了順發絲,深吸一口氣,眨動著雙眼不輕易落淚。
她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冷嘉妍會受傷,為什麼阿仕和冷毅要動手?有太多的謎團沒有解開,卻因一顆搖擺不定的心而想知道更多。
移動的腳步,在阿仕的面前落定,他衣服上沾著的血跡,想必是冷嘉妍的,嘴角的鮮血應該是剛才的。伸手想要替他擦去,距離他的嘴角十公分的時候,她停住了,撇開頭收回手。
「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我一心只想你別把毅當成敵人,我不希望毅出事。」筱冉對于冷嘉妍出事的現況,表現的也很遺憾。
舉起手背輕輕擦拭嘴邊的鮮紅,他抽動眼角,忍著疼痛。想不到那家伙動手還真狠,看了一眼筱冉,肯定的說︰「你給我的那份文件,是冷嘉豪給你的吧。」
不覺得有問題的筱冉,直接的承認,「嗯,他帶我去了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也是在那里發現了那份數據,他也不想他大伯有事,怎麼說也是一家人,都是姓冷。」
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筱冉,有時候你很睿智,有時候你真的很單純。能查到我以前生活的額地方不容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應該早就知道了,選在這個節骨眼里讓你交給我,告訴我一切,想必對方早就計劃好了。我想不只是我,連毅也沒有想到。他的目的很明朗化了,你要繼續守護毅的話,以後就離冷嘉豪遠一點,多留意他。」
交代完一切,阿仕捂著月復部,慢慢的向前走,留下獨自困惑的筱冉。
每次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心急的時候,都恰當的出現在身邊,提供很有幫助的點子,甚至可以查出陷害阿仕父母的真正幕後凶手,冷嘉豪一直都在關注嗎?他實在計謀著什麼嗎?才有這樣的念頭,很快就被她給否認了,筱冉無法將在舞台上大放光彩的巨星與心思縝密的人相連?完全是兩個人。
可筱冉又想到冷毅和冷天虎的關系,要是冷嘉豪因為他們不和,從而想報復冷毅,也不是沒有道理。
雖有這樣的想法,真正纏繞的,困擾她的,還是答應了冷嘉豪的一個條件,不知對方會提出什麼?
夜,漸漸深了,冷嘉妍像個缺少睡眠的孩子,不願意醒來。守在床邊的阿仕,在一番思想斗爭下,洗了舒適的澡,換了套干淨的衣服,簡單的處理了傷勢,就坐在這邊盯著冷嘉妍看了幾個小時。
她白皙縴長的手放在一邊,阿仕輕輕的握在手心,放在唇邊親了親。「對不起,沒能保護你。其實我今天說的話都不是我的真心我,我很在乎你的,因為情況比較危急,我才那麼說的,你不要跟我賭氣了,醒過來好不好?」
沒有反應的冷嘉妍並沒有讓他放棄開口,「我知道你一直都包容我,都理解我,對我想做的一切事情,很支持。就算你想過我可能會跟你爸和你哥站在敵對的位置,最痛苦的人是你,卻選擇不干涉,以旁觀者的身份漠視著一切,我也懂得你的不容易,怪我沒有考慮你的立場,總是讓你為難,現在的我,願意為了你,放下那一切的束縛。」
有淚水滾落,表示了辛酸的成長經歷,「我們雖然很早就認識了,也一直當對方是對手來斗爭,卻也在最關鍵的時刻,以實際行動來表達了自己對彼此的關心。」鼓起腮幫,呼了一口氣,「我要坦誠我的過去,我喜歡過婕兒,我明知道他愛的是你哥,我還是做不到視而不見。就算她為了毅喝酒、傾訴,我都會陪在她身邊,當她的情緒垃圾桶,我從不覺得哪里委屈,只要她高興就好。」
自己動心過,也守護在一個人身邊那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對我的感情,可能是我的目光放在婕兒身上太久,不能及時察覺。當我真正看清的時候,是在五年前,婕兒因為守住毅的生命,以我不能接受的方式要求筱冉離開,那一刻我透徹了。」
垂下頭,懺悔的表情,「我曉得為一個人付出不求回報的忐忑,失去自我去配合另一個人的一切,是要有多大的勇氣,我不想你感受我之前的心碎,我想回應你。嘉妍,醒來吧,我們結婚,我會照顧你,一輩子都不離開你,我想要愛你!」
沉浸在自己悲傷中的阿仕並沒有發現,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冷嘉妍的眼中滑落,掉在枕邊形成透明的花朵,夾雜著甜蜜和坎坷。
愛一個人無非就三種思緒,愛一個從不愛自己的人。愛一個不愛自己,自己卻堅持的人;愛一個不愛自己,自己卻受傷不得不放下的人;愛一個不愛自己,終于等到他發覺給出回應的人!
謝謝自己沒有放棄,謝謝阿仕肯留心。她感動,生命中最值得珍貴的人,沒有錯過。
眼皮很沉重,她很想睜開眼看看阿仕的表情,清涼的液體落在手背上,她知道那是阿仕的淚水。很少哭泣的阿仕,落下了男兒淚。
心急的冷嘉妍很想在此刻抱住他,想親吻他臉上的淚水,想跟他說,我們再也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