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筱冉醒來的時候,已經到達中午時分。懶洋洋的她起床洗漱,打著哈欠下樓,看到冷毅翻著雜志,她走到冰箱前拿過面包啃著,踏著拖鞋走到沙發前,「你起的蠻早的嘛。」
放下雜志,抬腕看著手表,「十一點多了,對于你來說,我的確起的比較早。」
咀嚼著口中的面包,「那你干嘛不叫醒我?」
「反正也沒什麼事,讓你多睡一會唄。」冷毅翹著腿,找了個舒服的坐姿看著筱冉,「今天你有沒有特別想要玩的?」
思考了一下後,筱冉想到lacey,「你沒有事情嗎?答應別人的事情,如果不解決好,貌似說不過去。其實我也沒有多想出去玩,不用顧慮我。」
「我發現你最近很嗜睡,難道身體不舒服嗎?要不我陪你去看醫生吧?」冷毅比較擔心筱冉的身體。
一听到醫生,筱冉緊張了起來,「不用,我沒事啊,可能太累了,才想要睡覺的。要不你陪我去喝杯咖啡吧,前幾天我們在聖馬可廣場附近的咖啡館喝的咖啡不錯。」開玩笑,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懷孕了,一定會叫她打掉孩子的。那天他說的話,她沒有忘記,而她卻不忍。
就算離開,也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哪怕離開,誰也不能傷害無辜性命的孩子。
冒著熱氣的香濃咖啡擺在面前,筱冉卻沒有想喝的**,她加糖後又攪拌,熱氣全散了,她都沒有嘗一口。冷毅坐在對面抱胸望著她的反應,對她反差的舉動一直留意,輕咳一聲,他叫來服務員又幫筱冉叫了一杯咖啡。
听出冷毅的意思,忙著阻止,「不用了,剛剛很想喝,現在又不想喝了。」
「你心里是不是有什麼事藏著?」
以為冷毅察覺到自己懷孕的反應,她嘴硬的搖頭,「我能有什麼事啊?這咖啡可以打包嗎?待會我再喝吧。」
冷毅看向別處,有些不快,「等你想喝的時候再過來吧,熱的口感更好。」
他是不是生氣了?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了呢?到底該怎麼辦?「其實我」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如果說出我懷孕了,你會怎麼做?真的會跟預想中一樣,叫我打掉孩子嗎?因為你說過,只要有允煥就足夠了,你想把更多的關懷和時間給允煥,你連考慮都不行,就一口表明,不要再生了。事實上,我想你見證做爸爸的使命,並不完全為了責任,你可以參與他的成長。
我也想有一次,我懷孕的不良反應,有你在身邊陪著,我情緒不安的時候,你可以包容。因為生允煥的時候,並沒有享受到這些,現在才想重溫,想要一切都擁有。
你,知道嗎?
「我想出去透透氣。」被自己打敗了,筱冉很荒繆的找了這個理由。
沒有說什麼的冷毅很爽快的陪著筱冉一起出了咖啡館,他們並肩走著,不知不覺走到聖馬可教堂。想起上次來的時候,沒有進去,想起月復中的孩子,筱冉在神聖的教堂前卻步了,她做不到在這里繼續跟冷毅說謊話,眼光閃爍的轉身,「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冰涼的手背冷毅握住,不解看著他。
「聖馬可大教聖馬可大教堂是基督教世界最負盛名的大教堂,很注重家庭崇拜,如果我們算上分散的五年,早就是夫妻了,竟然都來到這里了,不如一起進去吧。」沒等筱冉的回答,冷毅就拉著她往前走。
教堂的內部,從地板、牆壁到天花板上,都是細致的瓖嵌畫作,其主題涵蓋了十二使徒的布道、基督受難、基督與先知以及聖人的肖像等,這些畫作都覆蓋著一層閃閃發亮的金箔,使得整座教堂都籠罩在金色的光芒里。
在偉大的建築物前,筱冉內心震撼著,她煎熬的不想待在這里,可雙腳又不听使喚,側過頭看冷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第三次跟他一起站在教堂內。第一次是他們的婚禮,在誓詞前,他們沒有猶豫,答了我願意三個字,肩負了對彼此的責任,和放不下的情仇;第二次是在天國的店附近,她被他深深傷害著,眼睜睜望著他的離去,也挽留不了他的停留。這是第三次,她決定要活出自我一些,為自己爭取一些。
「毅,我有話要跟你說。」
側轉過身,正面對著筱冉,等待著她的話。
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們站在了對方的位置上,只不過五年前他沒有給她任何的心理準備,很直接的說了狠心的話,讓她未送出的項鏈握在掌心,沒有機會給他戴上。而就在她的遲疑下,冷毅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待。
「我懷孕了,在國內的時候就查出來了,這幾天嗜睡並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而是懷孕的癥狀。听你說了不想要孩子,有允煥就夠了,我擔心過,萬一我告訴你,我沒有做措施懷孕了,你會不會像五年前那樣,讓我去打掉我的孩子,我接受不了,已經承受過一次了,我不想听到你說那樣的話。」淚止不住往下流,筱冉吸著鼻子,「本來想繼續瞞著你,等我肚子大一點的時候再跟你說,可是在這座教堂里,我不想說違心的話。」
雙手放在身體的兩旁,筱冉認真觀察著冷毅,「我不懂,允煥是我們的孩子,我肚中的寶寶也是我們大家的孩子,我兩個都要,為什麼你要偏執呢?」
聯想近日筱冉的情況,他總算緩過來了。前一晚要親熱,她累的原因是因為要保護月復中的孩子嗎?輕吐一口氣,冷毅的聲音低沉︰「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我怕你傷害我的孩子,我不準他有事。」她的孩子,不管是允煥還是未出世的,她都心疼。
冷毅苦笑,不知是不是環境的原因,他沒有發火,「你這麼想我的嗎?你以為你瞞住了,我就會不知道嗎?凌曉冉,你有沒有腦子啊?」
「反正我最壞的打算都想好了,大不了離開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肚子中的孩子,我會永遠離開你。」握拳的說出這句,指甲掐著柔,她才能鼓起勇氣。
笨蛋,冷毅有些生氣了,雙手叉腰的原地轉圈,不停深呼吸,「該死的,你以為你離開了我,我就找不到你嗎?你為了孩子,竟然想著逃開?」他滿面通紅。
猜不到他接下來會怎麼做,這次筱冉選擇了先行走開。她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水,「我想我們都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我晚點回去。」
「你要去哪里?」冷毅沖著筱冉離去的背影大喊。沒有得到她的回應,正要追上去,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他冷靜的接听電話。
走出教堂的筱冉,一邊後悔一邊敲著自己的腦袋,怎麼那麼沖動呢?應該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坦白的,現在把話說得那麼極端,想反悔都來不及。他一定很光火,允煥也是個問題,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也會不理自己。到底要怎麼辦啊?可是自己真的很不舍得,肚子中的寶寶也是個小生命啊。
懊惱的她在等紅燈的時候。不經意的看到在酒吧里的調酒師,他好像是叫king。穿著軍綠色的風衣,戴著白色耳機,雙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對面的路口。他休閑的打扮,嘴里嚼著口香糖,痞痞的走著自己的路。
因心中的好奇,筱冉一到綠燈就往那邊走去,腳下的步子加快,心跳的很快,怕跟丟了他。一座橋前,她看到他揮手著和河中撐船的人打招呼,然後倚著橋臂微仰著頭,迎著陽光輕動著身體,像是附和他听到的音樂。
怔怔的站在邊上,看著俊美的他,一舉一動都像是從漫畫中出來的虛幻,連自己都忍不住浮想聯翩,他真的是她認識的五年前的那個小少年嗎?
沒有多久,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小鉛筆和一本小本子,一腿彎曲著支撐在橋梁上,他淺低著頭在紙上描繪著什麼,角度恰好的展示他最迷人的瞬間。
頭頂的陽光向邊上傾斜,他也收起自己的小本,和路過的行人笑著道別,那些人像是認識他一樣,跟他說了幾句,就見他走開了。
筱冉一點都沒有意識到時間,跟隨著他。因為他,現在她發覺,在意大利的旅行中,或許會有意義的多。
他走進一家中式的餐廳,點了一碗粥,坐在隱蔽位置的筱冉,用菜單擋著自己的臉,笑了笑,看來是想家了。如果真是那個小伙,那麼她可以想象出,他的心情。
東西吃過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服務員的推薦下,看了一本雜志。他溫和笑著和服務員說著什麼,那位服務員很隨性的大笑著,看來他經常來這家餐廳。
他人緣關系不錯嘛,走到哪里都是朋友,從大家的笑容中,她可以看出,他帶給別人的快樂。
如果你真的是那個少年,看到這樣的你,真為你感到高興,你真的長大了。雖然自己比你大不了多少歲,但還是覺得那時候的你,就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