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乳白色的南非小蒼蘭,插進梳妝台上的琉璃瓶中,插好花,水心心已近到身前,接過他月兌下的外套,轉身向衣帽間去,她光著腳,一雙果足嬌小雪白,叫人想到吉卜賽女郎。
俞羲叢摘著腕上的手表,眼楮跟著那尺寸嬌小、施施而行的光足移動,他竟無比渴望這雙腳的主人哭泣,像依人小鳥一樣撲進他懷里委委屈屈地使氣,為那雜亂紛繁的流言,怎樣使氣哭泣都不為過,哪怕失控撒潑也好!
可是終究沒有,為他取來家居服後,水心心去整理他隨意插進瓶中的小蒼蘭。
他對她的側臉開口︰「這些時在家做什麼?」
她淡淡一笑,偏頭把鮮花好生侍弄著,端詳著整理出的花形,悠悠道︰「晨鐘暮鼓,三餐一宿!」
俞羲叢無話可說!
「今晚吃什麼?家里什麼菜都沒有!」水心心一邊理花一邊問,居家的味道很濃,仿佛一對日久的民間小夫妻,已經把日子過成方程式。
「什麼菜都沒?」他差點以為這樣優雅的女子最近不食人間煙火了,「你這些天怎麼吃?」
水心心審視著花形道︰「跟何魯出去吃的!」
俞羲叢愣一下,轉而閉了口,低頭系自己上衣的衣扣,這哪像家?連些煙火氣都沒有!
水心心將花伺弄好了,過來收俞羲叢換下的衣褲︰「你知道,一個人做飯吃很……」很什麼她說不上來,但總之麻煩,「再加上我不會做,做不好,哦。」她搖了搖頭,表示那事很麻煩。
「跟我走,到費城!」俞羲叢已換了淺灰色的家居服,顯休閑但也更顯成熟,他走到露台上,憑窗遠望,手上不知何時夾了一只雪茄,細細的煙柱裊裊飄升。
到費城的話沒有得到回應,水心心說︰「可以吃面,有現成的蝦醬!」
「不用,沃原已經去買!」眼望窗外的他將雪茄緩緩送到嘴邊,煙霧讓他的眼楮略眯,天邊的落霞漸漸消隱,夜幕即將到來。
知道水心心會跳過費城之言,婚後讓她同赴費城的話沒少說過,但至今沒有成行,不是所里課題緊張,就是她爺爺的哮喘發病等等,她總是走不開,其實她是不想去,他知道。
他重重抽煙!從後面望過去,仿佛他守著一座小煙囪,升騰著陣陣青煙!他說過,他只有在特別興奮與特別沮喪的時候抽煙,水心心望著他頭頂飄游的煙霧怔忡一時,手臂上搭著他換下的衣褲,從來只飄忽著淡淡香水味的衣褲上今日間雜著煙草味,最近沒少抽煙。
「最近看報嗎?」露台上的俞羲叢說話了,他沒有轉身,依舊含煙望著暮色濃重的窗外。
水心心一頓,向露台看過去,俞羲叢的背影,只穿著家居的簡單衣物,卻一派威儀,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觀望這個人,他的威儀之氣是能把人壓低壓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