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羲叢詫異,「心心?」
伸手去撫她的臉頰,她擋開了,她緩緩轉開身,手機和眼鏡壓到實驗台上,騰出手按住額頭。
他回來了!俊佑說的沒錯,他果真回來了。
水心心在心里苦笑,同時覺得,人生好繁亂、人生好無奈,叫人,認不得真!
「怎麼傷著的,」俞羲叢聲音里已經有了很重的慍惱之氣,他們天天睡覺前通電話,她竟只字未說過受了傷。
他的口氣令水心心厭憎,仿佛她在給他添亂!她隱忍地抿緊嘴,俞羲叢的聲音靜下來。
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不可思議的,這麼點傷叫他失態了,而且緊張焦急。
他松了松領口,微微舒口氣,幾不可聞,但水心心听到了。
她幾乎立刻升起一種第六感——他在外邊遇著不痛快了。
俞羲叢看了眼左臂上的紗布,一種悶氣再次升起來,引動了身上的燥氣,他周身來了一股煩躁,月兌下西服,搭在手臂上,抑制幅度地吐納一口氣,折回臉來,「明天約個專家看看。」
說完頓了一下,是意識到自己口氣的生硬了,于是撫上妻子溫熱的背︰「走吧!」
他為妻子打開門,「情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他還是不放心,邊為水心心攆開蹲守在門口的獵犬邊問。
詢問間水心心已走出數步以外,她沒有答話,卻問他幾時回來的,他倒答得老實,說下午就回來了,手上事情多,沒顧得告訴一聲。
這話讓水心心沒得講了,夜色中,二人一前一後無聲向前,借著誰院無處不有的射燈強光,穿過一叢影影綽綽的細竹,上到去誰院主宅的寬道。
夜蟲啾啾,水一聲不響,俞羲叢若有所思地走在後面,深深看著前面的背影。
回到主屋,水心心徑直去了更衣間,俞羲叢在客廳稍駐,給沃原去電話,取消第二日行程,然而沃原說,明日排出的要務件件不宜延宕,沃原一一列舉,俞羲叢听著,掐上了兩鬢,疲憊地說先放一放。
掛了電話,進到臥室,水心心正從格子櫃里抱著一方錦被出來,她穿著長及腳踝的白色睡袍,左臂吊著紗布,右臂夾著被子,心情不好,也不作掩飾。
俞羲叢把被子接過,幫她把床單抻展抻平,把被子抖開。
「你洗個澡再睡!」水忽然說話了。
俞羲叢一愣,這還用提醒?
他停了抖被子,偏過頭看她,我有過不洗澡就上床睡覺?他的眼楮說。
水心心不看他,她抱著一只又虛又軟的大白枕頭,繞過床頭等他整被子。
俞羲叢整好床要過那只大白枕頭給她按到床頭,手剛離開那只枕頭,水心心就貓兒一樣不聲不響睡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