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不知道,這並非是夢,這時俞羲叢緊緊制住她的右臂,把漸漸安生下來的她挾到臂彎里,把她的右手填到自己身下。
剛剛她那一甩手,差點連累到她受傷的左臂,甩手還不夠,還蹙著眉磨著牙,嘟嘟噥噥,仿佛听到了他剛才的自言自語,甩手蹬腳的跟他擰上了。
還真不是個善茬兒!
然而緊接著,又覺得可憐見了——她啊,也就是夢里敢這麼渾一下。
翌日清晨,俞羲叢睜開眼時,臂彎里已沒有人,身下的床發硬發涼,不必看,自己又睡在塑膠布上,這是婚後水心心給他的待遇,每天晨起,她會把覆在塑膠布上的床單抽走,再塞進他身下一塊新床單,她抽床單很有技巧,幾乎從來不會被他知覺,但再塞一條床單就不容易了,就像此時,那新床單只勉強塞了一半在他身下,而他還是有大半個身子睡在了塑膠布上。
再抬頭,看見露台上飛舞的濕床單,頓時不悅了,毛病!他心里嘀咕一聲,緊接著又想到心心大清早是用一只手洗了床單,更是作怪,他無奈嘆口氣。
因為惦記妻子的傷,他今日不去晨練了,草草洗漱罷去到餐廳。
剛入餐廳就遇上水心心單手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
「我來!」他接過水心心的盤子,盤子里是一碗面。
「早上還下了面?」他微笑著問水心心,和水心心不一樣,他向來只習慣牛女乃面包做早餐。
「有點餓了!」水心心在餐桌前坐下,昨晚的郁色不見了︰「給你熱了女乃和面包。」
「好。」俞羲叢把面放到餐桌上,給那碗上擱一雙烏木著,「再來塊面包?」
水心心拈起筷子︰「不了!」
「貓兒食量!」他笑著去廚房。
端出牛女乃面包後,他且不去吃,一貫是先瀏覽幾份報紙再用早餐。
展開報紙他上下瀏覽著隨口問一句︰「心心,床上為什麼鋪塑料布?」
水心心猝的心緊了,還能瞞一輩子嗎,可是暫時沒法說,面前的人雖是丈夫,卻還是個生人,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再者冷先生的方子也管用,不定哪天就止了。
想到這,她拈著抬頭,正打算言語幾句敷衍過去,卻一眼發現看報的俞羲叢臉色暗了,他凝神看報,表情忽然十分嚴峻。
看得出,他已經不在等塑膠布的回答。
報紙又出什麼了?正思想間,電話響了,不待她抬頭,俞羲叢已經立到電話機前,他一手握電話,一手掐著腰,說話極其冷冽而簡短。
水心心略听了幾句,皆是斷不清的句子︰「看到了,」「你去,」「好,好!」「可以!」
水心心不看他了,並且盡量讓耳朵失聰,這種三分話的句式往往表達著九分的意思。她篤定俞羲叢不願她旁听,于是低頭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