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落驚雷,型若疾風,宮門外的士兵看清宮門前的兩個人兒,連忙跪去,道「屬下見過穆王爺,傲王爺。」
藍衣蟒袍的男子,微微仰起頭,清風襲過他鬢角,他一個翻身走下馬,將韁繩遞交給一個侍衛,他輕輕的掃了眼另一側,停滿馬車的小道,平靜的問道︰「看來福安剛剛和你說的就是這件事吧。」
紫衣男子淺笑,道︰「皇兄,走吧。」
太陽下,一藍一紫身影一前一後的走著,他們都在想象此時的議政殿會是怎樣的「熱鬧」。
議政殿內,一臉愁雲的水劍旭撐著頭,此時他的面前可是跪了二十多個朝臣啊,他們從早上下朝就跪在這里,「皇上,穆王爺這次做事實在出格太多,微臣請旨收回穆王爺兵權,將兵權歸下與傲王爺。」
他們雖然沒有明著說擁立琉傲為儲君,可是意思卻表達的很明顯,水劍旭為難的看了眼身後紗帳,此時紗帳後完顏碧嵐與水辰舞也沒有了主意。
自水辰舞悄悄進殿後,就一直在听這群朝臣在皇爺爺耳邊說美人爹爹的不是,先是說他做事殘暴,後說做事不顧輕重,結黨營私,逼供良臣,听的她是越听越氣,這群舞文弄墨的老頭子除了嘴上功夫厲害,實在看不出有別的過人之處。
她輕輕靠在完顏碧嵐懷里,自己的皇女乃女乃此時也是眉頭不展,微微嘆氣。
為首的朝臣見水劍旭沒有答話,他又說道︰「皇上,微臣皆知,歷朝歷代皆以皇長子為儲君為大統,然則,臣等實在不願明日的傲龍國君會是一殘暴之人,臣等奏請皇上,立傲王爺為儲君。」
「周大人,本王是不是儲君貌似都和你沒關系吧?」殿門外,一臉冷笑的水穆容輕蔑的掃了圈地上的人,他的這句話無非給滿屋子的人一擊重錘,他走進門,將袖中的奏書緩緩取出,念道︰「周大人的公子欺男霸女,昨日被本王路過的親兵抓了起來,好像現在還關在宗人府,也難怪周大人會這麼急著想把本王兵權卸下了。」
「穆王爺,你不要血口噴人。」周瑞看了眼身後支持自己的同仁,將心一橫,道︰「犬子自幼熟讀四書五經,我等自傲龍起事就效忠我主,穆王爺如此,是想寒我等老臣之心嗎?」
水穆容冷哼一聲,這群朝臣不就仗著為傲龍國穩定有功,害怕自己當了儲君會想對待武虎那般對待自己,才這般在朝堂上奮力反對吧。
見水穆容沒有回話,周瑞氣焰更是囂張,他正色,道︰「微臣認為,如果穆王爺一定要賞罰分明,那微臣敢問郡主生母,可如坊間所說,是個山野女子?」
周瑞的一語雙關,讓水穆容平靜的心緒微微顫動,他冷笑道︰「郡主生母是誰,和周大人沒有任何關系,爾等只要知道,本王就是郡主的父王就可。」
周瑞瞥了眼水穆容,胸有成竹的說道︰「啟稟皇上,微臣听聞,王爺一夜屠殺眾山寨,是因為郡主年少貪玩,失蹤不見,微臣敢問王爺可有此事?」
這一言,讓琉傲的心也咯 了一下,他告誡眾人不許透露,就是擔憂有人會用這件事中傷水穆容,只是他沒有料到,這世上當真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看著水穆容一雙微微波動的雙眸,一步向前,欲開口與周瑞辯解什麼。
卻只看見身側的男子,跪去,緩緩開口道︰「父皇,兒臣有一言想稟告。」
水劍旭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些,他不解的看了眼身後的完顏碧嵐,才開口道︰「穆兒有是就說吧。」
隔著金色的紗帳,水辰舞也靜靜的望著那個跪下的男子,他的一言一語字字落在她的心里,那群朝臣如此為難他,他卻依舊這般平靜。
水穆容微微仰起頭,藍色的琉璃冠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飄逸的發絲靜靜的垂下,深不見底的眸子平靜的看著高座上的老者,道︰「兒臣今生自願放棄成為儲君的機會,肯請父皇放棄長子為儲的慣例,另覓他人。」
「皇兄——」
殿內的眾人深深吸了一口冷氣,就連方才還周瑞,此刻也瞪大雙眼驚詫的望著說話的人兒,琉傲一步向前,跪在地上,道︰「父皇,皇兄肯定是幾日勞累,說錯話,父皇千萬別往心里去。」
水穆容嘴角掛著絲淺笑,道︰「兒臣沒有說錯話,兒臣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先不說這次,兒臣私自帶兵剿了那些山寨,別人看來是為私,兒臣不否認,有。但是如果那些賊寇沒做過這些事,兒臣又何必如此,總之,兒臣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爹爹」水辰舞輕聲喚道,這般冷酷無情的美人爹爹,與自己往日見到的正若兩人,在她看來,美人爹爹擁有天下至極的兵權,軍功,又是皇長子,儲君肯定會是他,但如今他卻主動選擇不要儲君之位。
那聲稚女敕的喚語,微微走進水穆容的耳朵里,他朝著紗帳後的小人兒微微一笑,這一刻,他的笑再次給眾人一絲幻覺,八年前的穆王爺又回來了,水劍旭無奈的搖搖頭,他嘆著氣招了招手道︰「儲君之事,下次再議吧,朕乏了,你們都下去吧。」
福安扶起身形有些搖晃的水劍旭,這位威武不凡的君王,似乎又老了許多,水劍旭背著身子,望著紗帳後的小身影,深深嘆了口氣,他不知是福是禍。
從完顏碧嵐懷里跳的水辰舞,一把掀開紗帳,「爹爹」她一頭扎在這個絕美人兒的懷里,額頭輕輕蹭著他的下巴。
水穆容莞爾,他抱起小家伙,溫柔的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道︰「天快黑了,陪爹爹回府吃些好吃的好嗎?」
「嗯。嘿嘿」水辰舞開心的一笑,夕陽下,他們的身影漸漸拉長,而議政殿外的紫色身影久久佇立著,他黝黑的眸里漸漸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王爺——」
「走」男子低眸,轉過身去,只是眼角不經意的瞥過漸漸遠去的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