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第一縷晨陽撥開晨間的雲霧,蜷縮一堆雜草側的小人兒微微睜開雙眼,「天亮了——」這一夜,她的夢里只有一張蒼白的容顏。
她緩緩站起身子,山谷的早晨露水很重,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此時雖然正值夏日,可是山谷的夜晚依舊寒意深重,她抱著顫抖的身子,不住的打著噴嚏。
她張望了片刻周圍,從一處樹叢中撿起兩三個紅色的果子放在胸口後,拄著木棍又繼續朝著前方緩步走去。
這兩天是水辰舞來到異世後過的最心酸的,沒有高床暖枕,沒有美味佳肴,有的只有呼嘯過的冷風和滿月復的辛酸淒苦。
走在樹叢里,她貓著身子走過一個又一個低矮的樹林;路過溪澗,她擼起長袖,在一個又一個溪水中耐著饑餓捕撈游過的魚兒。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一個早上就已經從她指縫間流過了,她仰起頭看著正在天空的太陽,喃喃自語道︰「只要再走一段路肯定能到京都的。」
沒有儲水工具,她特意喝飽飽的再上路,找了些野果子,她牢牢綁在身上。
而此時京都內也早已忙亂了手腳,街道上增加了許多兵力,李將軍兵營下許多士兵也被調遣了出來,另一面,因為擔憂昏睡中的水穆容會受刺激,李墨希只特意交代過告訴武浩鋒,兩個人帶兵從不同的道路上尋找水辰舞的身影。
一夜為睡的李墨希一身鎧甲走在軍隊最前面,他們路過一條條山路,卻總是沒有那個身影。
「李墨希,前面岔口怎麼找?」同樣一夜未眠的還有他身後的完顏奕冉。
看著面前分了兩條的路口,李墨希微微有些犯難,他明犀的眸子仔細看著兩條路的指向後,開口道︰「你帶一隊人從左邊走,我帶一隊人從右邊走。」
完顏奕冉重重點點頭,道︰「好,如果有小舞消息,記得一定要派個步兵或許放煙霧通知對方。」
「嗯。」兩人共識後,軍隊分作了兩股,跟著二人快速走去。
此時,翻了半座山的水辰舞,早已經雙腳沒有了力氣,先如今走過的身邊也沒有見過溪澗,身上的野果就顯得特別重要。
她更不敢怠慢分毫,只緊緊的將野果藏在身上。
走的久了,腳也起了水泡;沒有水喝,嘴唇也開始一層層的起皮,她舌忝了舌忝有些干去的唇,邁著艱難的腳步繼續往上走著。
山的另一面,一排熟悉的軍隊也已經走上山崖,「將軍,這座山如此顛簸,郡主應該不會從這走的。」說話的是李墨希手上一員副將。
他看了眼說話的人,平靜的說道︰「就算這山中有個什麼山洞,你們也要給我一個個仔仔細細找,任何機會我都不會放過。」
此時他的心里只記得幼時那張充滿陽光的容顏,回憶她的種種,心中好似刀割,望著天空,李墨希暗狠狠的說道︰「如果小舞真出什麼事,管你雪鳶也罷,夏玲瓏也好,我定會為她討個公道,駕——」
勒緊韁繩,眾人揚鞭而起。
山的另一側,才爬到半山腰的人兒望著高高的山峰擦了一把汗,「只要爬過山頂就可以見到爹爹了。」
她不住安慰自己,腳底的水泡早已經磨出了一片血紅,每走一步對于她而言都是鑽心的疼,她咬緊嘴唇繼續走著。
忽然一陣馬蹄聲掠過她的耳畔,她站直身子,努力伸著頭望去,奈何前面的樹擋住她的視線,水辰舞勒緊腰帶,快步小跑到最前面一塊高高凸起的石頭,她艱難的爬到石頭上,看著遠處呼嘯而過的軍隊,她一眼就望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李墨希,李墨希」
風帶著她近乎沙啞的聲音飄過山側,「青海,我听見有人叫我?」李墨希勒緊韁繩四處尋找著。
青海看了眼周圍綠叢叢的樹林,搖搖頭道︰「會不會是公子听錯了?」
「李墨希,李墨希——」這一刻,李墨希听的真切,他順著聲音望去,遠處一抹粉色身影站在一個高高的石頭上拼力揮舞著手中的木棍。
「公子,是郡主~!」
青海驚喜的望著那個小小的身影。
李墨希扭轉馬頭,朝著那抹身影快速奔跑而去。
石頭上看著漸漸而今的軍隊,水辰舞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有些落下了,她的雙眸微微閉上,手中的木棍也「噗通」一聲落在了地上。
「小舞」
「郡主——」
當疲倦的眼皮重重閉上的時候,她只記得是躺在一個很溫暖的懷抱里,她痴痴望著眼前人,帶著一絲甜蜜昏睡了過去,「爹爹——」唯留下嘴角變的笑容將一切都凝固了。
李墨希抱起她,幸好他反應及時,側馬將她一把摟進懷里,不然從石頭上摔下來,估計也會摔出個好歹,看著懷中人干涸的唇,蒼白的臉頰,還有一頭沾染了雜草的發絲,他緊緊將她抱在懷中,滿是心疼。
「將軍,我們現在去穆王府嗎?」
李墨希解上的大氅,牢牢的裹在懷中人兒的身上,他深吸一口氣,道︰「回將軍府。」
「是!」
陽光變成有些迷茫,這一日一夜的尋找讓誰都變得有些疲憊,烈馬奔馳,在一片黃色的陽光里奔跑而去。
這一天也是將軍府過的最忙碌的,當看見自家孫子抱了個狼狽的女子回來,李猛「蹭」的就從靠椅上站了起來,只是當看清那個女子的容貌,他心中的喜悅早已經被那滿滿的憐惜給佔據了。
「郡主怎麼會這樣?」
侍女為她月兌下鞋子的時候,鮮血早已經將她白色的襪子給浸的鮮紅,李猛握著她的手,看著睡夢中的她已經那絲絲疼痛皺起的眉角,心中好似刀割一般。
李墨希嘆了口氣,道︰「找到的時候就這樣了。」
他攥緊拳頭,怒氣滿布的眸子直直望著她的腳。
李猛搖搖頭,道︰「你先找人好好給看看,等晚點,老夫派人去穆王府通知穆王爺。」
李墨希點點頭。
不忍的望了眼床榻上的人兒,李猛站起身,朝著房門外緩緩走去,前些天還見過的小丫頭,此時就這般憔悴的躺在自己面前,這讓從軍一生的他,也早已是一陣苦楚。
此時,收到李墨希消息的完顏奕冉也早已快馬趕了過來,當走進廂房內,看著床榻上的人兒,她一把撲在她身上,再也無法平靜一般,顫抖著問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李墨希轉過身,殺氣在他身側蔓延開去,他冷冷一笑,道︰「雪鳶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夏玲瓏,我都要你付出代價。」
「 !」
桌案被他一拳砸的碎裂在了地上。
廂房內的下人見狀早已怯怯的跪在地上,唯有床榻旁的紅衣人兒緊緊抱著水辰舞低聲抽泣著。
今日將軍府,召集了京都內大小有名的十幾個郎中,他們被將軍府下人抬進府內,等到夜入深夜才走出將軍府。
「怎麼樣?」坐在廂房一側的李墨希平靜的問道。
郎中仔細看了看床榻上的女子,緩緩開口道︰「郡主這些天吃了不少苦,幸好她小時候吃了跟千年人參,不然這般風餐露宿,又餓著肚子,只怕不昏迷個十天半個月是不會醒的。」
李墨希微微蹙起眉角,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明天應該就會醒過來?」
郎中將水辰舞身上的草藥包裹好後,點點頭道︰「吃些藥,就可以,只是醒了這身子還是要補補,就怕落下病根。」
李墨希點點頭,他看了眼身側的青海,道︰「你送先生出去吧,到賬房去些銀子。」
「是,公子。」
青海領著郎中緩緩走了下去。
月帶著寒冷的韻味靜靜灑在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李墨希站起身,看了床幃後精巧的容顏,關上門走出了房,站在院子里,他緊緊盯著皎白的月,復雜萬千。
這一夜同樣是穆王府過的最煎熬的,好不容易等到邪風把藥草帶回來的煙棋,絲毫不敢怠慢的就去忙活開去,一碗藥喝下,昏睡中的人兒果然有了些清醒。
「姑娘,我家王爺如何?」
煙棋將水穆容的手放回錦被下,道︰「沒什麼事了,只要過了今天一夜,估計明天就可以醒了。」
簡伯聞言,激動的跪在地上,叩頭道︰「感謝姑娘大恩大德,感謝姑娘大恩大德。」
煙棋淺淺一笑,從下午忙活到夜里終于得了空的她望著天上的月,平靜的莞爾一笑,她腦海中浮現的是早上信鴿帶來的那封信。
「姑娘今夜還是住在王府嗎?」簡伯站起身,一臉感激的望著煙棋。
煙棋搖搖頭,道︰「晚上我還有別的事,大管家好好照顧穆王爺就好。」
簡伯讓開一側,道︰「既然如此,小的恭送姑娘吧。」
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兒,煙棋轉過身走了幾步,她立在門外,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開口道︰「如果小舞明日回來了,記得派人通知我,我就在平南王世子那恭候你們的消息。」
簡伯點點頭,道︰「一定派人通知姑娘。」
看著煙棋離去的背影,簡伯輕輕合上門離去了,這兩日是穆王府過的最艱難的,他站在院落中嘆了口氣緩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