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東宮大門,一聲嚴厲的呵斥聲,讓還沒進門的水辰舞驀然驚嚇住了。
「出去,本王不想听。」
「太子殿下,這個不是微臣幾人栽髒陷害,這是證據確鑿啊,您看這個箭上,可是真真刻著穆王府的標示啊。」
「滾出去,本王不信。」
「啪!」一支弓箭被真真丟在水辰舞面前,她彎腰拾起,仔細看著,果真箭尾處用細長的鎏金筆刻寫的穆字特別顯眼入目。
大殿內,一個玄色朝服的中年男子連忙走出門,他看清門外的人,連忙恭敬鞠了一躬,道︰「微臣夏覓見過郡主。」
銳利的鳳眸淡淡掃了一眼他,水辰舞含笑問道︰「本郡主很好奇,還請問夏大人,這箭是哪?」
嬌柔的話語悠悠飄進大殿內,琉傲瞟了眼她,又很快滿身怒氣的轉過身去。
夏覓平靜了些心緒,緩緩回道︰「微臣對郡主不敢欺瞞,這箭是微臣聯合戶部其他官員,在收拾皇上遺物時候發現的,想來,當時皇上中的也就是這箭吧。」
夏覓邊說邊將箭頭上已經凝固的黑血指給水辰舞看。
水辰舞仔細看了會,果真這個箭先不說箭頭造的和穆王府箭一模一樣,單是箭尾處鷹尾羽模上去的質感也和穆王府弓箭上獨有的白鷹羽無二。
水辰舞蹙起眉角,她努力平靜心中的波瀾,冷笑著將箭遞給夏覓,道︰「看來夏大人是覺得皇爺爺遇刺和我們穆王府肯定是有關系了是不?」
夏覓側身看了眼琉傲,平靜的回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就事論事,這箭是皇上身上的那支,至于是不是和穆王府有關,微臣不敢妄下結論。」
他停頓了片刻,指著劍尾處一圈不起眼的金色,繼續說道︰「微臣記得,只有穆王爺的箭才會有這特殊記號吧。」
水辰舞冷笑道︰「一圈金色而已,或許是有心之人故意從我們穆王府偷來一支箭,再在上面涂呢?」
她一揮袖,從夏覓身側直直走進大殿。
此時的大殿內,五六個朝臣立在殿內,他們看見水辰舞走進來,紛紛側過身恭敬的站在一側。
她掃了眼身側的朝臣,蓮步走到琉傲面前,施禮道︰「見過皇叔。」
「起來吧。」琉傲轉過身,看著身側的朝臣不忍冷哼了一聲。
水辰舞淺淺一笑,在小沫攙扶下站起身,道︰「爹爹近日有些身體不適,讓小舞來和皇叔稟告一聲,可能皇爺爺喪禮的事,只能全全交給皇叔了。」
琉傲嘆了口氣道︰「父皇的離去,只怕皇兄比本王還要難以接受,既然如此,你回去好好找找你爹爹吧。」
「謝皇叔。」
水辰舞轉過身,剛走了沒幾步,殿門外豁然出現的十幾個身影讓她止住了步伐。
「微臣幾人見過太子。」
琉傲冷冷一笑,道︰「怎麼,你們吏、戶、禮、刑、工五部,都約好的來本王這邊嗎?」
說話的男子怯怯的看了眼夏覓,連忙垂下頭繼續說道︰「微臣不敢,只是如今朝堂上關于穆王爺的謠言四起,臣等覺得——」
「啪」琉傲一掌拍在書案上,反問道︰「你們覺得?你們覺得是要本王將先皇長子,本王皇兄,甚至天下第一兵馬大元帥怎麼辦呢?」
他身上的怒氣怔怔讓眾人顫抖了下,朝臣們面面相覷,他們似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夏覓。
琉傲冷笑走到夏覓跟前,壓低口吻,冷冷的問道︰「還是夏大人有話要說,本王倒是真奇怪你對本王有什麼指教?」
「微臣不敢。」夏覓豁然跪在地上,他捧著那只箭怯怯不敢說話。
「還有夏大人不敢的?哼」琉傲瞥了眼他的臉頰,幾步走到高座前,坐下繼續說道︰「本王告訴你們,肯定是有人陷害穆王爺,所以,如果你們再在後面嚼舌根子,你們可以試試,本王的耐心。」
朝臣跪在地上,不敢再吐露半個字,看著面前的一切,水辰舞拉緊衣衫緩步走出了大殿,她抬起頭看著那輪驕陽,不知名的打了個寒顫,快步離去。
角落里,一抹白衣注視著她遠去的背影,邪魅一笑。
「少主人,夏覓那邊似乎出了點問題?」
采下一朵野花,雲離落放在鼻尖下輕輕嗅了嗅,道︰「早就猜到了,直接讓他再加點籌碼。」
染霜淺笑,道︰「是,少主人。」
一道黃影掠過,染霜幾步消失在日光下。
將花蕊握在手心里,雲離落淺淺一笑,他微微用力花瓣迅速變成一片灰塵,隨風飄飛而去。
皇宮門外
水辰舞顯得有些出神,她緩緩走上馬車,整個人靠在車內呆呆的看著車簾外。
馬車駛出宮門,沿著京都的街道緩緩行駛著。
微風掠過門簾一角,素服人兒的雙眸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回想著方才種種不知怎地,她心里總是覺得有哪里不對。
「郡主,郡主?」小沫輕喚了幾聲。
水辰舞略略回過神,她掀起車簾,車外熟悉的館驛大門讓她眼前一臉,她連忙開口道︰「停車吧,我去看看阿冉。」
馬夫聞言,迅速將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
在小沫攙扶下,水辰舞緩緩走下馬車,她站在館驛門外,看著,滿是素白的府門面微微嘆了口氣,提著裙子朝著驛館內走去。
走進館驛大門,眼前的景象讓她滿是疑惑,只見十幾個侍女下人穿梭其中,她們有的整理衣物包裹,有的將一大袋干糧塞進包裹中,水辰舞掃過身側的眾人,一雙鳳眸直直看著人群中最是忙碌的熟悉身影——阿離。
似乎也看見她了,阿離不住招手,道︰「郡主,這里這里。」
繞過眾人,水辰舞走滿地凌亂走艱難的走到阿離身側,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阿離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還不是小王爺,他說心情不好,所以讓我們收拾好東西,等皇上喪禮一過就回蒙古。」
「回去?」水辰舞有些驚詫,道︰「那阿冉呢?她還沒選到夫婿。」
阿離也不解的搖搖頭,道︰「小王爺什麼都沒說,他最近心情也不好,就連郡主也不敢惹她。」
自從雪鳶事情後,水辰舞似乎還沒見過完顏逸越,想到那個有些莽撞的男子,不知怎地,此時的自己卻十分理解他,回想美人爹爹對自己的種種,完顏逸越不也是同樣嗎?
她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阿冉現在在哪?」
怯怯的指著院落的方向,阿離無奈的回道︰「郡主和小王爺在院子里呢,郡主不想回去,在勸小王爺,不過估計——」
阿離沒有說下去,可是話中的意思水辰舞卻瞬然間明白了,她微微點頭朝著院子方向緩步走去。
蓮步走在走廊中,不遠處爭吵聲,讓水辰舞疑惑的止住了腳步。
「哥哥,阿爹都沒來信讓我們回去,我們干嘛回去這麼早?」
「女兒家管這麼多事干嘛,再說,誰告訴你阿爹沒來信的?」
水辰舞透過樹枝縫隙,靜靜的看著院子中的二人。
素衣女子滿是不悅的嘟著嘴,道︰「那你把阿爹的信給我看啊,看了我就跟你回去。」
男子平靜的瞥了眼她,道︰「你只管跟著我回去就好,這種事不是你管的。」
女子站起身,佯怒的哼了一聲,道︰「不告訴我,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和蒙古別的藩王通信對不對。」
男子怒不可遏的拍了下石桌,道︰「你是不是偷看了平南王和我的信?」
叉著腰,完顏奕冉不好氣的說道︰「我就是看了,誰叫你想幫著他。」
完顏逸越攥緊拳頭,一巴掌真真的打在她的臉上。
始料未及的女子瞪大雙眸,捂著臉頰,滿是酸楚的望著他,抽泣道︰「你打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打過我,今天你打我?」
顫抖著手掌,完顏逸越將心一橫,道︰「對,我打你了,我是哥哥,我怎麼不能打你?」
完顏奕冉抹去眼角的淚珠,冷哼一聲,道︰「我知道,你回蒙古是想說服阿爹一起反傲龍,可是我告訴你,阿爹肯定不會同意的,現在的姑姑還是皇後。」
完顏逸越冷笑,道︰「皇後又怎樣,他水氏兄弟欺人太甚,除非琉傲把水穆容的項上人頭作為和禮,不然這件事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想到那張嬌柔的容顏,他心中滿是痛楚,他捂著胸口想,腦海中浮現的皆是與她相遇後的點點滴滴。
他苦笑,望著天空反,呢喃道︰「若是沒有帶她來這邊,她就不會離開我。」
因為考慮沒有直接證據,完顏奕冉到現在也沒有告訴他「雪鳶」的點點滴滴,她蹲,看著完顏逸越傷痛的臉頰,心不禁抽搐了下。
「哥哥」她輕輕喚道。
完顏逸越擦去眼角淚花,淺笑道︰「哥哥真的很愛她,哪怕當時,我第一次知道她愛的不是我,我也願意在她身邊。」
抱著完顏逸越的頭,完顏奕冉第一次感覺出他的無奈和痛苦,她將他緊緊擁在懷中,感受他愈加激動地哭聲,她看了眼水辰舞站的方向,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