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不見人影,就知道你在這里。」
睡到一半醒來發現嬌妻不在,顏昭仁走進女兒的房間找人,果然看見花潔語坐在小床邊看著顏思羽。
「我想看小羽。」她的女兒,長大後原來這麼漂亮可愛。
「大半夜溜進來看,你會嚇到人的。」顏昭仁走向她,牽起她的手。「走了,回房間睡覺。」
「可是我還想看她。」
「明天早上就可以再看到了。」顏昭仁握著她的手,離開女兒房間。
兩人走向樓梯。
「昭仁,那個……」
「你可別跟我說,從明天開始,你要跟小羽同一個房間、睡在一起,這個我不答應。」顏昭仁替她把話說完了,順便拒絕。
「為什麼?」
「我不抱你,我會睡不著、我會失眠,要我也像你一樣,大半夜的坐在你們的床邊嗎?」顏昭仁知道她的想法,可是他無法接受。「潔語,我知道你的心情,重新再擁有女兒,讓你很開心。這樣好了,從明天起,未來三天,你就跟小羽一起睡覺,不過只有三天。」
花潔語笑了。他真得很懂她,也很了解她。
「就算你對我笑得這麼甜,也不能再增加天數。」顏昭仁不讓步。
「我知道了,就三天,謝謝你。」她其實也沒有打算一直跟小羽睡同床,因為她不只是馬麻,也是老婆,她只是很感動也很高興,就是會忍不住想要一直看她。
「等小羽再大一點,至少要到大班,那個時候再讓小羽搬到樓上住,現在她還小,每天上下樓梯太危險了。」
「好。」她知道他說的是上次小羽差點跌下樓的事,她救了小羽,同時也改變了命運。
兩人一起走上樓梯,當走到樓梯轉彎平台時,花潔語停了下腳步。
「怎麼了?」
要告訴昭仁,關于重生的事嗎?他會相信嗎?她思忖著。
但連她都感到驚訝難以置信,他又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算了,就當成一輩子的秘密好了,不過也許到了八十歲,她會突然想要跟他講也說不一定。
她微笑,「沒事。」
兩人牽著手,一起回房間。
回到房間後,躺在床上,花潔語還是沒有睡意。沒有辦法,今天她很開心也很亢奮。
對了,他怎麼會醒來的呢?
「沒有我睡在旁邊,你真的會失眠嗎?」剛剛他可是講得很強硬呢。
「不然我是怎麼知道你不在床上,跑到樓下去找你。」顏昭仁伸手將她抱進懷里。
兩人相偎躺著,氣氛恬靜美好。
「昭仁,我知道你不需要我跟你說謝謝,可是,我還是想跟你說謝謝,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既然你這麼想要跟我道謝,那給個謝禮好了。」
「你想要什麼謝禮?」她微起身,趴在他胸口上問著。
顏昭仁伸手模著她的臉頰。這樣眼眸晶亮、臉上帶著甜笑的她,好美。
從小,大家都說他很早熟,個性沉穩內斂,也許是那樣吧,他一向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很早就規劃好了自己的人生,他並不覺得這樣有條不紊的規劃有什麼不好,甚至連未來妻子都列入規劃中。
他理想中的她不需要多漂亮,但一定要有自己的個性,然後他看得上眼,這樣就行了。
看似很簡單的擇偶條件,但一直以來,他卻怎麼也踫不上這樣的女人。有的長相不錯,但沒有自己的個性,問她去哪吃飯?她說由你決定就好;問想去哪里?一樣答由你決定就好,連看個電影,也是一句「由你決定看什麼片子」,看似柔順,卻讓人覺得乏味。有的雖然有個性,但入不了他的眼,最後,他把時間全投注在工作上。
直到遇見了花潔語,這個小丫頭很妙,當他盯著她看,她會張大眼楮看回去,彷佛是在說,不是只有你會盯著人看,我也會盯著人看。以為她驕縱任性,卻又看見她會幫忙做飯店的打掃工作,也會替他這種天生壞人臉的人向其它人解釋,說他只是不愛笑而已,不是壞人也不陰沉,明明她自己也不喜歡他的不是嗎?
意外的,她竟符合了他定下的妻子條件,她不是很漂亮但是很可愛,也很有自己的個性,最重要的是,他看她還滿順眼的。
以為不可能擁有她,但此刻,她卻是真實的在他身邊。
「你到底想要什麼謝禮?」
「來個以身相許,如何?」
「那有什麼問題。」這種事他不是幾乎天天都在做。
「別答應這麼快,有但書。」
「但書是什麼?」
「一直到老,每天晚上你都要像現在這樣,趴在我身邊。」他真的很了解她剛剛看著小羽的心情,就跟他一樣,只要看著她,就覺得很幸福很滿足。
花潔語對于他提出這樣的要求感到意外又喜悅。老實說,這跟她心里想的是一樣的,希望一直到老,他們都還是這麼相親相愛的抱著對方入睡。
「好,我答應你,一直到老,都會像這樣趴在你身邊。」慧黠的眸子眨了下。
「只要這樣就好,不用親親嗎?」
顏昭仁難得唇上揚。「我知道了,既然你睡不著,我們來做運動吧!」
「我今天哭得很累,不行的。」
「那你又誘惑我。」
「我哪有。」
「明明就有。」
「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眼科。」
房里靜默下來,沒有多久,男女曖昧的喘息低吟在房內輕輕回蕩。
一個月後的早上。
花潔語在廚房幫忙做老公和女兒的早餐,若手上翻譯工作不忙的話,她會下廚煮東西給他們吃。
雖然昭仁說她可以不用接外包工作,可是她仍想繼續工作,因為雖然一開始是詠珊怕她亂想,讓她表哥派工作給她,但現在她對翻譯工作是真的很有興趣。
當她煮著咖啡,听到阿春說昨天整理報紙時,看見兩天前的社會版刊登恐怖的凶殺案,有個男子叫什麼綱,長得很帥,還有照片,被人斷手斷腳的丟到海里,听說好像欺騙了黑道千金才被殺,不過找不到任何證據。
花潔語听完阿春的敘述,在把餐點放在桌上後,便去找出兩天前的報紙,她打開一看,果真看到袁世綱的照片和名字。
看著這則新聞,不知為何,她心里百感交集,也許她該要松口氣,因為他再也不會來找她了。
她大概看了下報導的內容,說袁世綱沒有工作,因為外表長得帥氣,都是靠女人供養他,是個騙財又騙色的小白臉,不少女人受害,前陣子傳出跟一位大小姐交往,不知對方其實是黑道千金,又欺騙女人了,為自己惹來麻煩,最後被殺害。
花潔語知道,像她一樣遭受袁世綱欺騙的女人,應該不只兩、三個,這個人直到最後,都過得這麼悲哀……
此時餐廳傳來顏思羽的叫喚,「馬麻,你在哪里?」
花潔語將報紙闔上後再放回去。像這種恐怖的事情,還是別讓小羽看到的好,而且也沒必要讓小羽知道她的親生父親是怎樣的人,一開始她的把拔就是昭仁,以後也是。
早餐過後,顏思羽坐上周叔的車去幼兒園,花潔語則送丈夫出門上班,在門口前,她替他整理了下領帶,這才發現西裝上的第二顆鈕扣有點松,不過還不會掉。
「晚上你下班後,我再幫你縫好。」
「好,我去上班了。」顏昭仁親了下老婆的臉頰,出門上班。
花潔語仰頭看向天空,藍天白雲,陽光明媚,今天的天氣真好。
鈕扣被縫好了?
晚上,在房間里,當花潔語替丈夫掛好西裝外套時,發現早上有些松的第二顆鈕扣已經被縫好了。這是怎麼回事?
鈕扣自己神奇的縫好?那是不可能的,到底是誰縫好的?
「怎麼了?外套有問題嗎?」顏昭仁問著。
「早上第二顆鈕扣線有點松了,但現在已經被縫好了。」花潔語看了下,縫得很好很精巧。
「那是許秘書幫我縫的。」
「許秘書?」她只知道丈夫有個男助理姓蔡,曾經來過家里。
「她是我的女秘書,當我的秘書已經三年了。」顏昭仁準備去洗澡,因此邊說邊解開領帶和襯衫。
女秘書為什麼要幫他縫鈕扣?花潔語看著那顆被縫好的鈕扣,突然覺得有點礙眼,有點不爽快。「昭仁,那個許秘書她結婚了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在想,縫得真好,一定是個賢妻良母。」
「許秘書她還沒有結婚,就我所知,好像也沒有男朋友。」
「是嗎?」
「潔語,還有其它問題嗎?我要進去洗澡了。」顏昭仁不確定妻子是否還有問題想要問他。
「好,你去洗澡。」
等浴室的門關上,花潔語繼續看著那第二顆鈕扣。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干麼要在意這種事,畢竟她很清楚昭仁有多愛她,可是,她無法想象女秘書替丈夫縫鈕扣的樣子,太親密了吧!
而且,女秘書說要幫他縫鈕扣,他就讓她幫他縫喔?這一點也讓她覺得納悶,不過丈夫剛剛表現得又很平常,她問他就回答,沒有任何心虛樣。
難不成她現在是在吃醋?為了一顆鈕扣?
隔天早上,當花潔語送丈夫和女兒出門後,她回到二樓,打開平板計算機的網絡視訊,把這事告訴好友,問︰她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結果——
「潔語,這不是小題大做,這很嚴重,你要馬上叫戴維王開除那個女秘書,如果他拒絕,那就表示他心里有鬼!」
「姊,你別亂教花姊姊啦。」屏幕里多了個清秀的女孩。「晚安,花姊姊,不對,台灣那邊應該是早安。」
「詠伶,你好。」詠伶是詠珊的妹妹,比她們小了兩歲,不久前也到美國留學了,現在跟詠珊住在一起,紐約和台灣的時差大概十二個小時。
「花姊姊,你別听我姊的建議,只不過縫了上司的一顆鈕扣就要被開除,那也太夸張了。」
「詠伶,你別小看女人的心機了,那個女秘書沒事干麼獻殷勤,還縫鈕扣咧,一看就知道想要誘惑上司當小三。」
「只是縫了一顆鈕扣,就被冠上小三之名,太扯了。」
「對不起,害你們兩個人吵架了。」花潔語感到抱歉。
「潔語,我跟我妹沒有吵架,我們從小就這樣,這個叫溝通。」
原來如此。因為她是獨生女,其實很羨慕有兄弟姊妹的人,不過昭仁也是獨生子,怪不得他們合得來。
「潔語,就算不把對方開除,但至少也要去警告對方,一個女人會替男人縫鈕扣,怎麼想都覺得很曖昧,而且好不容易你和戴維王兩情相悅,成為真正的夫妻,現在身邊又有女兒,千萬不要被小三給纏上。」
「花姊姊,你不要像我姊說的那麼做,她韓劇看太多了,萬一那個秘書真的只是純粹幫上司縫鈕扣,那不就誤會大了。」周詠伶不以為然。她姊姊常在在線看韓劇,有些劇情真是太灑狗血了。
「詠伶,你沒听過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要放過一人,我這個叫防患于未然,若有誤會就算了,總比將來小三坐大好,要是有個萬一,潔語和小羽怎麼辦?」
「難道花姊姊的丈夫每換個秘書,花姊姊就要去警告人家嗎?」周詠伶覺得她姊姊做事太沖動了,想法也沒深思熟慮。「花姊姊,有時女人不能不給丈夫留點面子,若你真的跑去辦公室鬧了,這樣你丈夫可能會覺得沒有面子。」
「詠伶,他都快要有小三了,還幫他顧什麼面子!」
「這不純粹是面子問題,而是尊重,不能未審先判,萬一都是自己想太多,其實是誤會,那不就很糟糕。」
花潔語覺得周詠伶的話有道理,她可能因為太在意秘書幫丈夫縫鈕扣,因而愈想愈多,也愈疑惑。
「都是我們在說,花姊姊,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她們兩姊妹自個兒說了那麼多,但都沒有听听花姊姊是怎麼想的。
花潔語認真想了下,想起丈夫有多愛她,她就覺得丈夫不可能和秘書搞曖昧。
「我覺得昭仁不可能和秘書有什麼特別關系,因為他很愛我和小羽。」
「既然如此,你就不用擔心什麼小三問題了。」
「詠伶,照你這麼說,難道要潔語放著不管,當作沒有縫鈕扣這事嗎?」周詠珊說著。
「當然不是,花姊姊還是可以去宣示一下老婆的主權,讓那些落花有意的人明白,你和丈夫之間是容不下第三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