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世言歡 第三十一章 你還是來了

作者 ︰ 隱狂歌

敖隱默不作聲,以沉默作為抵抗,告知莫淵他猜得沒錯。

「哎,下界已經寸草不生、尸橫遍野了……」莫淵終是拗不過這個更為執拗的敖隱,將下界的淒慘境況告訴了他。

不听還好,一听這個,敖隱瞪大了眼楮狐疑的看著莫淵。心中千百次祈禱,他這是逗他的。

莫淵見敖隱不相信,心中苦笑,這孩子何時變得連他也不相信了?可下界確實如此,即便面對敖隱的不可置信,莫淵也沒有理由撒謊,故而不做解釋。

如此舉動的莫淵,沉默不語也不願正視敖隱。敖隱見了心中陣陣刺痛,難不成下界真如莫淵所說已經變得這般慘烈?天界一日,下界一年,不能再等了!他要去天湖看上一看,就算莫淵給他的是謊言,他也要親眼見了才放得下心來。

「就算看見了,你又能怎樣?!」莫淵在敖隱身後大喊,竟是攔也攔不住這瘋了一般的小子。

離去的背影在听到莫淵這樣一聲質問後只微微頓了一下,便頭也不回的快速離開了。無論他將會做出怎樣的事情,都將會是那個時候他所應該做的,心中不是早就有了計較麼?

看著這樣的敖隱,莫淵深深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本來就這樣不是麼?若是心中不掛念著天地間的生靈,又怎會接受如今的地位。

敖隱飛也似的來到天湖,卻是踫上了靜靜望著下界的御璟。看樣子從他走時御璟就呆在這里一直不曾離去。御璟只這樣站在天湖的邊兒上,盯著湖心出神,看不出他心中想些什麼。見敖隱來了,忽而溫和笑道︰「你還是來了。」說罷又轉頭默默地回看起他的湖心來。

這幽靜的天湖就像是個無盡的深淵,吸引著敖隱不斷向前,又在他的心中築起龐大的恐懼。即便是這般復雜的心思擾亂心緒,敖隱依舊不舍離開。

雖是深夜,但天湖中的凡間卻如同白晝,並不是燈火通明繁華似錦的車水馬龍景象,而是漫天大火將這天地映的通紅;想是人間盛夏,卻看見大地銀裝素裹,並不是天地巨變四季倒轉,而是處處吊孝白綾飛舞。四處奔走逃竄的人兒們終是無路可走,化作了烈火之中悲哀的一抹屈魂。

轉看去那沒有烈焰的地方,干涸深長的溝壑已讓大地面目全非。原本奔涌湍急的江河,已成濕地中一窪泥潭,早已找不出水的蹤跡。就算是這樣,也有饑渴難耐失去心性的人為之大打出手。逝者的鮮血成就了活著的人的水源。

不再忍心看去,卻是那因饑渴變得沒有皮相的枯骨映入了敖隱的眼簾。渴死的尸體骨瘦如柴,就這樣被隨處丟棄,整個凡間彌漫著股股惡臭。仿佛隔著這清澈的天湖就能聞得到。

現下的凡間,哪里還有貧賤尊貴之分。原本高高在上的貴族也會因為一滴救命的清水與人扭打在一起,衣衫襤褸哪里還見得著曾經的奢華景象?昔日華美的宮牆早已破敗,人們沖進去殘殺宮人,尋找皇帝私藏的水源,卻是發現連那尊貴的君王也干渴的癱坐在地上乖乖等死。人們將滿腔的怒火都于這宮闈之內報復在了往日那昏君的頭上。宮內血流成河,卻也澆不滅人們心中的憤恨。

更有那強大的皇權,雖不至于被起義的人們剿殺,卻是派出了重兵鐵騎鎮.壓饑餓的百姓,死傷無數更是無法估計。

沉浸在震驚之中沒有回過神來的敖隱,卻是不知不覺流下了淚水。伴著下界如煉獄一般的熊熊烈火,灼傷了他的臉、他的心。本事心善之極的人兒,怎看得了這種慘烈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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