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這麼大的動靜,那老板媚娘自然也同眾看官一樣看了出好戲,只是相較于大家此時的恍然大悟,她那意外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此刻听柳依冉一聲招呼,即刻換了笑顏,施施然道了個萬福︰「郡主兩次來都讓媚娘驚艷不已,又如何能忘?」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眼光準不說,話也講得好听,柳依冉聞言輕笑︰「你花想容的東西好,我一直惦念至今。」
「郁老板,郡主今天看上什麼全算我的。依依美人…」
「咦?你還在啊?」女人家逛脂粉店,你一個大男人這麼殷勤跟在身後算個什麼意思?
「依依美人,不帶這樣嫌棄人的。」花無影擺了個連他自己都鄙視自己的狗腿模樣,卻還是鍥而不舍討好,「今兒你去哪我跟到哪,你只當多個保鏢嘛。」
保鏢?就你這風騷樣走在大街上,你確定自己不是被保護的那個?
柳依冉搖著頭上下打量他一番,轉頭,繼續看她的胭脂︰「我有寞寞了。」
夜寞隨即輕哼一聲,表示附和。
「我跟著你付賬不行嗎?」說到這里眼楮一亮,似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我請你去如意樓吃飯!」
這丫是有病吧?柳依冉很是不雅翻了個白眼,剛要開口說話,花無影又忙道︰「花別人的錢叫爽,賺別人的錢更爽,現在別人的錢給你花,又有錢給你賺不是爽上加爽?」
「姐,他這邏輯很強悍。你就應了他吧,我忍不住了…」小絮說著爆笑出聲,挽著柳依冉的胳膊揶揄,「真是一個比一個極品啊…」
這貨是夠強悍,柳依冉無語地撫額輕嘆。話都說倒這份上了,不應還真對不起自己了,更對不起那各色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了。
「媚娘,還是和上次一樣,給我這妹子也挑幾套。」
「拿最好的。」花無影眉開眼笑吩咐,好不得意。
「你!一會拿了東西跟上來。」柳依冉狠狠瞪他一眼,卻是同意了他的跟隨。
「其實有項服務叫送貨上門的…」花無影沖著柳依冉的背影小聲嘀咕。
「…」媚娘挑東西的手狠狠抖了抖,偷偷瞟了眼身旁小媳婦相的男人。
「媚娘你太不淡定了。」花無影似長了後眼楮般,雖是淡淡一語,卻驚得媚娘忙收了心神做事,忽又听得,「你也覺得她很有趣,是吧?」
媚娘糾結了,是答還是不答?
「嗯,一會直接送到如意樓。」
「是。」
看著花無影踏出店門,媚娘終于長吁了口氣,赫然發現就剛那一會背心已然沁了層冷汗。
花無影果然如同他所說,柳依冉走哪他跟哪,她買東西他付錢,依然是笑得那麼欠扁,完全無視夜寞頻頻射向他的飛刀眼。
此時的夜寞是非常想打掉那討厭男人臉上的笑容。這個家伙太纏人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樣才叫哄女人嘛,這般手段幾個女人抵擋得了?主上,您真得學學這家伙的厚臉皮,早日把主子給抱回家,也不枉夜寞在這里給您嚴守陣地。
對于夜寞的衷心護主柳依冉很欣慰,可看他那嚴防死守的樣子又讓人哭笑不得,就好似他一個不注意自己便要被人給吃了。花無影雖是纏人了點,倒也沒讓人覺得討厭。
只是難得和小絮出來逛逛,又被這粘人的花蝴蝶給盯上,換誰都會郁悶吧。
好在肖白這次全因自己而來,是以停留時間不長,莫不如跟他去清水鎮?既避了風頭又可以實施自己的計劃,兩全其美啊。
夜寞聞得柳依冉這般所想,連連點頭稱是,抽了空便直接報信去了,于是便有了這次的提前出行。
軟轎停妥,肖白隨即起身下轎,將柳依冉牽了出來,又順手給她整了整衣領︰「吃飯。」
柳依冉即刻挽了他的手舉步向前,一路上這模式已經習以為常,肖白也從一開始的不自在變成了現在的坦然以對。
還未踏進店門,便聞得一陣哄鬧。肖白皺了皺眉,抬腳便欲離開。
小二忙不迭地迎上前來,滿臉堆笑︰「看二位客官風塵僕僕,定是趕了許久的路,里面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先?」
柳依冉忙拽了執拗的肖白,拉著他往里走,邊走邊說︰「可不是麼,我也乏了。小二,尋個雅間,弄些飯菜來,要快。」
「好勒!客官里面請,請…」麻利地將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抬手示請為眾人引路。
進了店門,便見一老者正蹣跚著撞到一年輕公子哥身上,還來不及退開便被那公子揮手使勁一推,一旁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忙上前扶了老人,淚眼汪汪︰「爺爺…」
「老家伙,爺的身體也是你能踫的?」說話間掏了帕子在身上各處擦著,不耐煩地說,「把爺的衣服都弄髒了,沒讓你陪就不錯了,還想要賞錢?滾滾滾,快滾,真是晦氣!」
「是是是,謝謝公子,謝謝公子…」老者連聲道謝,拉過那小丫頭忙退了開來。
佝僂著身子低著頭往外走,行至柳依冉身前抬了頭,正對上她似笑非笑的臉,憨笑兩聲,側了身子與她擦身而過。
那晶亮的目光,哪里有半點渾濁之色?挺能裝啊,那一撞,可是把想要的東西弄到手了,好個偷兒,動作挺神速,不過那被偷之人也是活該。
「二位客觀稍等片刻,飯菜一會就來。」
「一壺碧螺春。」肖白坐定吩咐,卻是眉眼未抬。
「好 !」
「小白,剛才那老頭其實一點都不老,而且本事大著呢。」
「哦?」肖白之前本沒注意,可就在老人和柳依冉面對面的時候,隨意瞥了那麼一眼,心下便已有了計較。見柳依冉快樂地分享所見,也順著話問道。
「他剛和我對了一眼,雖是化了妝,可眼楮騙不了人,而且他拉著小姑娘的手可一點也不顯老態。」見肖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柳依冉愉悅地湊近他小聲說,「他是個高明的偷兒,說實話我都沒完全看清楚他這麼出手的。」
「既是偷兒,看看你有少什麼?」肖白努了努嘴。
「我既然知道他是偷兒,又怎麼可能讓他得手?」笑著模了模腰間,突地就斷了聲,「該死!還真讓他偷著了…」
「還是沒防住啊!」肖白低聲嘆道。
「你早知道了?」柳依冉翻了個白眼,那還听她說得津津有味?
「所以那時我拉了你一把。」想了想又說,「這等手法,怕也只有那千面神偷了。」
「這會他不定在哪逍遙呢!那塊玉佩可是龍大哥給我的,是龍翔山莊的象征。」
「哦?那我保證一會他會主動給你送來。」肖白聞言倒是笑了,說得異常篤定,心底只道,即便不送來,掘地三尺也把他給你找出來。
再說那偷兒,撕了人皮面具,真真是細皮女敕肉的臉,直了身子也是一堂堂大好兒男,又哪里有半分賊像,不是那千面神偷又是誰?
「呸!踫了你的身子爺還嫌髒呢,爺是誰?爺可是鼎鼎大名的千面神偷,踫你是看得起你…」啐了一口,掂了掂手里的金絲錢袋,倒是有不少,噙著嘴角笑了開來。手自懷里一模又掏了塊東西出來。
不看不打緊,仔細一瞧不由怪叫一聲,連帶著手里的東西差點給抖掉了。
「我的個乖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又細細看了番,以確定剛才並非眼花,「這可如何是好?」
本來看在眼里實屬極品的羊脂白玉,此刻倒成了不敢甩的燙手山芋。
「怎麼了怎麼了?挺漂亮的玉佩啊,我看看…」之前淚眼泛濫的小丫頭此刻笑容滿面,伸了手就要拿,卻被男人避了開去。
「這東西是你能踫的?我都只有眼饞看看的份,一會還得完好無損給人送回去,不然小心你腦袋!」男人眼楮一瞪,再回頭又好好模了模玉身,嘴里直呼,「可惜呀可惜…」
「小氣!你千面神偷還有怕的時候?給我看看嘛,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忌諱?」小丫頭說著又將腦袋湊了過去。
「龍翔山莊知道不?這玉可是龍翔山莊的象征!」瞅了眼還在瞄玉的丫頭,一把將玉揣入懷里,「說了你也不知道!」
「誰說我不知道龍翔山莊?你小瞧人!」小丫頭氣呼呼偏頭叉腰和他對視,做足了氣勢,「我還知道龍翔山莊出了位郡主,為咱天朔百姓可是做了天大的好事!這事全天下都知道好不好?」
「所以這東西咱不能動,剛才咱偷的可正是那位郡主…」想他雖是神偷,可卻是個有原則的偷兒,不是不分好壞什麼都偷的小人。如今偷了丫頭嘴里的大好人,他這良心哪里過得去?
「你不早說?快快快,快給人還回去!」小丫頭急得跳腳,推攘著男人往客棧方向走。
「小祖宗,你是要我命啊,東西我自然會送回去,可也不能這樣送啊。」不說這樣過去自己面子里子都掉光了,重要的是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郡主身邊的男人看起來可不一般,這麼一想,對著自己的手就抽了幾下,「叫你手賤,叫你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