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斜,夕陽的霞光,染紅了半個皇宮。♀
宮道上,一行人快步向前,影子在身後拉得很長很長,一抹橘色映射在居中頎長男子的背部,紅與黃的重疊,墨色發絲的交叉,在視覺上,有種流光溢彩的美。
行至沐妃宮門外,郭順尖聲高喊,「皇上駕到!」
無數宮人匆忙迎駕,整整齊齊的跪了一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皇上!」
張嬤嬤跪于最前,她未敢起身,磕頭道︰「稟皇上,太醫診了脈,娘娘服了藥卻不見好轉,方才竟昏厥了!」
尹簡蹙眉,薄唇抿得極緊,他步伐極快的邁向沐妃寢宮。
穿過幾道門,進得內室,宮女挑開珠簾跪請尹簡入內,兩名太醫正在小聲討論病情,乍見到尹簡,慌忙跪地見禮,「微臣叩見皇上!」
「沐妃病情如何?」尹簡走向床榻,冷聲詢問道。
一太醫立刻回道︰「稟皇上,娘娘頭悶心神不寧,乃昨夜受驚所致,微臣已開舒肝理氣的藥給娘娘服用,此病需要靜養,本就不能即刻見效,方才娘娘醒來,問及皇上是否來過,宮婢照實作答,豈料娘娘听後,氣血上涌,竟昏厥不醒。」
「現在該如何治?」尹簡立于榻前,望著沐靜雪蒼白的睡顏,他嗓音沉了幾分。
太醫道︰「回皇上,微臣二人商議,欲為娘娘施針,懇請皇上恩準!」
「準!」18700627
經過一番金針過穴,沐靜雪不久便悠悠轉醒,朦朧的視線里,映入尹簡的俊顏,她激動的抓住他的手,虛弱的喚道,「皇上……」
「沐妃。」尹簡反手握住沐靜雪,輕聲道︰「朕在,白日政事實在太忙,朕抽不開身來,讓愛妃久等了。♀」1gst1。
午時,他並不曾來此,行至半路便尋了個借口打發張嬤嬤先回,他則直接返回帝宮,照顧長歌到現在,此刻會來,也是因為長歌退燒了,他的心放回了肚子。
沐靜雪眼瞼濕潤,幾顆淚珠從眼角滑落,她淒惶的低喃,「臣妾以為……以為皇上也不要臣妾了……」
「也?」尹簡心思極其敏銳,他眼角一沉,眸光掃視向宮人和太醫,「全部退下!」
「是!」
一殿人迅速退出,沐靜雪方才有所反應,她惶恐的連忙請罪,「皇上,臣妾失言,請皇上恕罪!」
尹簡面容平靜,他收回交握的手,習慣性的摩挲上拇指的玉指環,緩緩而道︰「沐妃,昨晚你與寧太師獨處了吧?你們談了什麼?」
「皇上……」沐靜雪驚詫,她撐著床榻欲坐起身,尹簡出手按在她肩上,「病著就別起來了。」
「謝皇上!」沐靜雪垂眸,嗓音哽咽幾許,她低低的說道︰「皇上英明,什麼都瞞不過皇上,昨夜混亂中,臣妾被宗將軍救走,後來與表哥……不,與寧太師獨處了片刻,然後就被侍衛護送著回宮了。」
尹簡褐眸微眯,語氣平淡的令人听不出什麼情緒,「哦?說下去。」
「是。」沐靜雪點頭,她十分明白,如今她能倚靠的人,只有眼前的男子,是以她深吸了口氣,道︰「寧太師問臣妾,是否已經愛上了皇上?」
聞听,尹簡神色一凜,抿唇未言。
「皇上,您猜猜臣妾是怎麼回答寧太師的。」沐靜雪從被中伸出瑩白的柔荑,羞澀中帶著幾分大膽,輕覆在尹簡手背上,緩緩與他十指交握,她抬眸看他,眼波流轉,目中情意分明。
尹簡冷然以對,「你愛不愛朕,不在朕的考慮範圍內,朕只問你,你表哥如今還在乎你麼?」
語畢,他再次收回手,沒有半分遲疑。♀
原本納她為妃,只是將她視作棋子,後來她的溫婉清麗,恬淡善解人意,令他從內心中把她看得比宋齊二妃略重些,他也曾考慮,待他鏟除異已局勢穩定後,便臨幸她做他名副其實的後妃,可是……
可是後來,長歌橫空出現,他的心,從此便不再受控的開始偏離,至今日,他想執手相攜的人,已不可被替代。
所以,他斷然打消了先前的念頭。
沐靜雪呆滯了一瞬,方才怔忡搖頭,「不在乎了。表哥不要我了,皇上也……心中無臣妾……」
她如此說完,備感狼狽的偏過了臉,眸底愈漸潤濕,有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忍了再忍,終是忍不住的順頰而落……
一慣清高的沐靜雪,這是第一次,在尹簡面前表現出了心傷的一面……
「好好休養。」
尹簡神色無波,情緒並沒有什麼起伏,他亦沒再多言,只拋下四個字,便起身離去。
沐靜雪淚如泉涌,忽而嚎啕大哭……
昨夜,寧談宣說,「雪兒,你既已為皇妃,日後便好好做尹簡的女人吧,你我已再無可能。」
「表哥,你……你不要雪兒了麼?」她驚問,亦是試探,一入宮門深似海,她早知他們的指月復為婚,已化作煙塵,隨風而去。
寧談宣道︰「因為我已有喜歡的人。」
他說完便走,不曾回頭。
沐靜雪是驕傲的,看著那道決絕的背影,她紅唇揚起如花笑靨,「表哥放心,我也愛上了他,不再喜歡你了。」
可是,她愛上的男子,像天上的雲彩那般,飄渺的令她抓不住……
……
長歌醒來時,床畔坐著尹婉兒,沁藍又在外間爐子上溫著雞湯,而尹簡……依然不在。
「總算醒了啊,長歌你感覺怎麼樣?好些了麼?」尹婉兒喜不自勝,一會兒探她頭,一會兒模她臉,繼而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終于徹底退燒了,太好了!」
長歌扯了扯唇,勉強擠出一抹笑,「我挺好啊,怎麼,我又發燒了麼?」
「是啊,你這病來得凶猛,真是嚇死人呢。」尹婉兒嗔怪了句,扭頭喊向外間,「沁藍,快端雞湯,長歌醒了呢。」
沁藍欣喜,手腳麻利的盛好雞湯送進來,尹婉兒已扶長歌坐起,在她身後墊了靠枕,長歌人虛著,可精神已大好,她溫和的笑說道︰「除了雞湯,有獅子頭麼?我想吃一個,嗯……燒雞腿也想吃,還想喝點兒酒。」
「不可以,東西可以吃,但酒不能喝,你還病著呢。」尹婉兒秀眉皺起,直接否決。
沁藍舀了一勺雞湯送到長歌嘴邊,也笑著幫勸,「就是啊,正吃藥呢,怎能喝酒呢?孟公子一天沒進食,趕緊先喝湯潤潤胃吧。」暮道身覺暮。
長歌無奈,只得張嘴喝湯,心中卻格外懷念喝醉的感覺,只是在皇宮里喝醉,離岸怎麼再背她?
喝到一半時,尹簡回來了,殿門開闔,外面依稀有人請安的聲音傳入耳中,長歌放在被中的雙手,驀地收緊,連同她的呼吸,一並急促起來……
沁藍暫擱下湯碗,迅速跪地,待珠簾從外面掀起,她便叩頭見禮,「參見皇上!」
「見過皇上!」尹婉兒也福身問安。
珠簾處,尹簡深幽的眸光,穿射而來,直直的定格在長歌臉上,他仿佛不曾看到旁人,就那麼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床上的人兒,薄唇翕闔,隱隱透著激動的吐出幾個字,「你醒了。」
「參見皇上!」長歌口中說著,身子一起,就地跪在床上,她低垂下頭,將心中翻滾的情緒悄悄掩藏。
尹簡頃刻間黯然了神色,他欲邁前一步,卻被地上的沁藍所擋,他方才抿唇道︰「都起來吧。」
「謝皇上!」沁藍起身,打算繼續給長歌喂雞湯,可手指剛踫到湯碗,卻听得尹簡道︰「放著,朕來。」
「是!」
「沁藍,朕的晚膳直接傳到這兒。婉兒,你累半天了,先回蘭蔻閣休息吧。」
「是,婉兒告退。」
沁藍和尹婉兒陸續離開,殿房內靜謐無聲,長歌靠坐回原位,偏著頭,盯著床尾方向,一言不發,表情平淡的似乎那人只是個陌生人,于她根本無關緊要。
尹簡默默的在她身邊坐下,他端起剩余的半碗溫熱雞湯,舀起一勺自己嘗了一小口,滿意的微笑,「味道還不錯,朕喂你喝吧。」
他的勺子伸過來,長歌卻冷然一笑,「皇上的口水落在湯里了,奴才嫌髒。」
尹簡的笑容,僵在嘴角,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重瞳深處,浮起濃郁的悲涼,捏著勺子的長指,因過于用力,而「 嚓」一聲,使得勺柄斷裂……
那刺耳的聲音,震得長歌心尖狂跳,她不由攥緊被角,想象著他下一刻會怎麼收拾她,或極盡諷刺,或摔了湯碗,或暴力制她……
然而,在她不安的等待許久後,卻听得他幽幽道出一句,「朕換一碗,你且稍等。」
長歌大口呼吸了幾下,她猛然扭過頭來,從他手中一把奪過湯碗,「咕嚕」一口氣不歇的把剩余的雞湯盡數喝進肚子,然後將湯碗揚起,當著他的面,狠狠的摔在地上,那瓷器破碎的聲音,比方才更令人心驚膽顫……
「滾——」
她一個字吼出,更多狠絕的話語,亦毫不留情的射向他,「收起你的虛情假義,我孟長歌不需要!你給我滾!我討厭你,我看見你就想吐,就想殺了你或者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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