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燭火搖曳,靜謐無聲。
橘色的柔光,籠罩著長歌如玉的臉龐,她單手撐頭,側身而躺。微垂的長睫,在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剪影。
掌心的玉佩,亦被染成朦朧色,忽然之間,仿佛燙得拿捏不住,長歌松手,玉佩掉落在床畔。
心緒冗煩,她一時竟無法判斷,這拓拔簡究竟……是敵是友?
他是黃權友人,明知她夜闖將軍府,必圖謀不軌,竟反助于她;他們萍水相逢,他卻贈她貴重之物;她遭新帝懲戒,他連夜送藥相約,他待她的好,到底是真心亦或另有企圖?
長歌輕呼口氣,只覺太陽穴略疼,然而,下意識的抬指撫了撫唇瓣,她忽然感覺連肝肺都疼了,她的初吻啊,竟然糟蹋給了拓拔簡那個來歷不明的下流胚子!
憶起那夜的丟臉事,長歌雙頰莫名染紅,她煩躁的猛踢被子,卻不小心觸動了臀部的傷,頓時疼得呲牙裂嘴,直抽冷氣,「這個殺千刀的婬jian,小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等著……」
然而,長歌腦中忽地閃過了什麼,她陡然噤聲,秀眉再度緊蹙,為何尹簡的嗓音,她似曾听過呢?
長歌拍了拍腦袋,陷入深思,由于心神過度集中,竟連離岸的敲門聲都不曾听到,離岸推門進來,見她專注的模樣,不禁皺眉,「在想什麼?」
「啊……哦,我在想尹簡。」長歌一驚回神,順口回道。
離岸眸底快速掠過一抹冷光,他自床沿坐下,給長歌蓋好蹬開的被子,低語一句,「今天的仇,我遲早替你報回來!」
長歌一凜,聲色俱厲,「離岸,你別沖動,他可是皇帝!今天的事,是我自願的,他不過依律而行!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離岸無奈點頭,忽然道︰「哪兒來的信?那藥膏哪兒來的?」說著,撿起那支藥膏,神色凝重的細細檢查。
長歌將方才的事告之,離岸听得火大,他讀了一遍信紙內容,甩手就將藥膏扔進了痰盂,眼神肅冷,「此人居心叵測,他的東西不能用!」
「你懷疑藥膏有毒?」長歌輕笑,她本來就沒打算用的,好嘛?義父孟蕭岑給她備了無數外傷內服的藥,皆是大楚國君御用藥物,藥效可想而知,所以她怎麼可能用拓拔簡的藥呢?
離岸反問,「你相信那人?」
「不全信。但他殺我,動機何在?他若真想殺我,通州那夜就可將我置于死地!」長歌斂笑,「離岸,那人武功,在我之上!」
離岸沉默,久久不言。
長歌捻起玉佩,一個小篆「簡」字,令她腦中反復回想著兩個人︰一為拓拔簡;二為尹簡。
這兩個人,名字相同,姓氏不同,尹簡容貌不知,無法比較,但音色……長歌心下倏然一震,他們嗓音似乎相近!
然而,她只能說相近,因為對于拓拔簡,她陌生的很,僅聊過只言片語,且已相隔月余,根本不能肯定,因為世間容貌、音色相似之人太多,或許只是巧合呢?
正思忖間,門板突然被人叩響,那敲門人格外囂張的說,「長歌小祖宗,大哥來安慰你受傷的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