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條件反射似的一蹦跳起,可沒等她表示一下激動的心情,廳外已率先進來一人,無情的宣布,「肅親王迎駕!其余閑雜人等,一律回避!」
「啊……」長歌僵楞在原地,嘴巴張了張,繼而失了音。愛睍蓴璩
莫麟眉毛挑了挑,心情格外的明朗,能見到小混蛋吃憋,也算不枉他昨晚被掌嘴了。
「孟公子,不如你先到內廳等會兒吧。」尹諾過來囑咐一句,便快步出廳接駕去了。
長歌站著不動,肅王府管家湊近她焦急道︰「孟公子,快請啊!」
莫麟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語氣尖酸刻薄,「敢抗旨?那就什麼指望也沒有嘍!」
「哼!」
長歌重重擰了下鼻子,分外不爽的退出。
她是閑雜人等?她竟然成了閑雜人等?
臭尹簡,小氣鬼,都過去幾天了,怎麼還在生氣?
內廳與大廳,一簾之隔。
長歌很想留下來偷听,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甩掉管家,蹲在簾後,摒息凝神,豎起耳朵。
肅王府的大廳頂上,瓖嵌著一顆夜明珠,那耀眼的光線,將大廳每個角落都納入其中,幾盞色彩斑斕的燈籠射出的五色燭光,交叉點綴,煞是美麗別致。
那一襲白衣的男子,邁著沉穩的步伐,自昏暗的廳外走來,夜風吹帶起他袍角飛揚,幾縷發絲飄逸舞動,他清雋俊美的容顏,在愈漸明媚的光照下,仿佛從畫里走出來的謫仙男子,令人心悸神往。
長歌一瞬間,竟看呆了,她怎麼從沒發現,尹簡這廝竟這般好看?
尹簡才二十二歲,孟蕭岑已三十三歲,兩人年紀的差距,人生閱歷的差別,使得他們給人的感覺很不同,孟蕭岑無疑內斂成熟,如父如山般給人厚重的安全感,而尹簡年輕,除卻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他亦是沉穩睿智,富有朝氣的。
兩相一比較,長歌心中亂的很,想起孟蕭岑的絕情,她呼吸似乎都有些緊窒……
相差十五歲,就不能在一起麼?
她不明白。
尹簡入得大廳,尹諾請他在上首落座,丫鬟即刻奉茶侍候。
隨駕前來的宮人,按規矩在後方站定。
環視一圈,尹簡唇角不動聲色的勾了勾,「皇叔,今兒個王府平安麼?有沒有被搞得雞飛狗跳?」
「回皇上,挺好的。」尹諾笑容可掬的搖搖頭,眼尾余光瞥向內廳珠簾,「那孩子很乖巧,沒惹事兒。」
尹簡淡笑,「若他敢鬧,皇叔盡管將他關進柴房,餓他兩天就老實了!」
聞言,長歌那失魂落魄的心神立馬被扯回,她險些咬碎銀牙,這個臭尹簡,太可恨了!
好在,肅王爺大叔還不錯,只听他說,「長歌就是頑劣了些,多加管教就好,若真罰他,微臣不忍心。」
「那混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料,皇叔倒是心善,其實大可不必顧忌朕,朕與他已無交情。」尹簡斂了笑,冷冷的道。歌沒的肅跳。
「皇上……」1d7ya。
「皇叔,朕此來是有一事相商,望皇叔答應。」尹簡忽而打斷,目光懇切道。
尹諾一怔,遂拱手道︰「皇上請講。」
尹簡環廳一掃,尹諾立刻會意,命全體下人退出,只留尹簡帶來的幾人。
長歌亦被管家強拉走了,不該偷听的話,就是割了耳朵,也絕對不能听。
尹簡緩緩道︰「朝中局勢,皇叔大抵清楚,朋黨爭斗,四分五裂,朕初登大寶,根基不穩,能用可用之人,少之又少。當初朕尊先皇尹哈皇後為太後,無非是借力登基,否則以寧談宣為首的忠先皇派系是不會退讓的,可這只能是權宜之計,太後與朕之間,終不是親母子,她一心為親兒子六王爺尹璃爭位,處處拉攏寧談宣,想要扳倒朕,而寧談宣又以輔助四王爺尹玨為已任,這好不容易復得的帝位,朕豈能再拱手讓出?是以,廢黜太後,勢在必行,除寧談宣,亦是不得不為!朕心知皇叔閑賦多年,不問政事,可如今局勢緊迫,朕不得已請求皇叔出山,助朕一臂之力,待收復亂臣賊子,大秦社稷穩定,皇叔無論去留,朕定不干涉!」
聞言,尹諾長久的沉默,他眉宇糾結,明顯遲疑不決。
「皇叔,您還記得我父王麼?」尹簡見此,語氣不由沉重了幾許,眸中一抹悲涼,「這原本該是父王的位子!」
尹諾一震,嘴唇微微顫抖,「大哥……」
「皇叔,您與父王一母同胞,乃朕親叔父,當日皇叔在金殿上站出來,力主朕繼承大統,朕心里明白,皇叔是念著與父王的兄弟之情,朕父母雙亡,皇叔便如父!可惜皇叔待朕親,卻不知朕何故要守住這皇位,朕……並非只為了自己!」
「什麼?」
尹諾驚詫,不解的望著尹簡,「皇上何意?」
「皇叔可知,父王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尹簡嗓音一沉,聲線發緊。
尹諾渾身一顫,猛然扣住了尹簡手臂,「簡兒,你說什麼?」
激動之下,尹諾喚出了尹簡的小名,在尹簡未做皇帝以前,或者說尹簡未死而復生的五年前,他都是這樣稱呼尹簡的。
只可惜,太子大哥尹梨死後的三年,尹簡也死了,他再也沒有機會喚一聲「簡兒」,直到五年後,先皇尹哈暴斃,尹簡忽然復生,他才再度見到了尹簡,但尹簡很快便登基稱帝,他得尊稱一聲皇上!
尹簡情緒起伏不定,他雙掌死死攥住椅子扶手,眸中迸發出嗜血的恨意,「皇叔,父王是被尹哈給……毒死的!」
「 當!」
桌案上的茶碗,滾落在地,發出刺耳的響聲!
尹諾亦跌跪在了地上,臉色剎那蒼白,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瘋狂……
「皇叔,這整件事說來話長……」
……
長歌被請回了她暫住的小院,管家取代了尹諾,亦步亦趨的跟著她,這令她很惱火,卻又毫無辦法。
身在人家的地盤上,能和平就和平吧,尹簡那廝都說了,若她敢鬧,就關她進柴房餓幾天,所以,她可不敢胡折騰,至少在尹簡沒跟她雨過天晴之前,她不能傻傻的給自己找麻煩。
可是她很好奇啊,不知尹簡跟尹諾密談了什麼內容,也許跟軍事有關呢?
她好想打探一下,這是她潛進大秦的任務啊!
可惜她現在非但沒取得尹簡的信任,還惹得尹簡將她歸列為閑雜人等的範疇了!
長歌真想拍自己兩巴掌,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等待了約模半個時辰,長歌焦躁的走來走去,正盤算著該怎麼勸說管家放她自由時,突听得有人遠遠的邊跑邊喊,「管家,王爺吩咐您準備兩條毯子鋪在皇上的馬車里,夜里天涼,王爺擔心皇上龍體呢!」
長歌倏地扭頭,眼中精光閃爍,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機會來了啊!
管家听聞消息,顧不得再管長歌,連忙跑著去辦差了!
長歌趁人不注意,一溜煙奔出了小院,朝王府大廳奔去,就算偷听不到機密,她也要趁此挽回尹簡啊,不然再想見他一面,可比登天還難!
……
大廳中,談完密事,尹簡起身,「皇叔,朕便回宮了,孟長歌就托皇叔代管幾日,待朕查出真凶,再放他走。」
「皇上放心,長歌那孩子皇叔會照看好的,住在肅王府,他定然最安全。」尹諾點頭,大悲大痛過後,他眼楮赤紅,嗓音嘶啞,情緒明顯受到了極大的波動。
「謝皇叔。」尹簡抱拳,躬腰一揖,尹諾忙扶住他,動容道︰「簡兒不可,如今你已貴為皇上,不可廢了禮數。」
尹簡道︰「私下尚可。幼年時,皇叔悉心教導朕文治武功,帶朕走南闖北見識天下,朕與皇叔,情同父子,行上一禮,有何不可?」
憶及過往,尹諾眼眶又漸潤濕,「好,皇叔就受了這禮,日後我們叔佷共進退!」
尹簡欣慰,伸出右掌,兩人緊緊相握!
一同步出大廳,尹簡望著烏雲滿布的天空,扯了扯唇,「今年的春雨不少,農戶的收成有指望了。」
「希望如此。」尹諾微微一笑,閑賦十五年,在這一刻,他心中又充滿了斗志!
沿著宮燈指引的青石板路邁步向前,尹簡步伐不快不慢,一路與尹諾暢聊,其余人跟在後面。
忽然,一側花叢里,傳來一個「淒厲」的聲音,「啊——」
所有人一震,眾御前侍衛迅速拔刀,將尹簡護在中央,肅王府的侍衛則飛快的沖向聲音來源方向!
就在這時,那聲音又再度響起——
「啊……」
「有大老鼠咬我啊,拓拔哥快來救我!」
「嗚嗚……拓拔哥你別走啊,我怕老鼠……」
「別抓我,我又沒犯法,你們干嘛?啊,你敢打小爺……」听到那夾雜著哭泣的呼救,眾人一旦辯清聲音的主人,便一個個黑了臉……
尹諾目中現出焦急,「皇上,是長歌,我去看看她。」
「皇叔莫急。」尹簡難得浮唇,他慢條斯理的吩咐,「莫可,把人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