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尹簡霎時黑沉了俊臉,他隱隱咬牙,有些虛火上升,「這小混蛋不是和離岸分不開麼?怎麼這麼快就入宮了?」
「皇上,要不要命郎統領趕孟長歌退出羽林軍?」高半山腦子一熱,月兌口道。愛睍蓴璩
「趕?」
尹簡尾音上揚,陰郁的褐眸冷睨著他,似笑非笑道︰「你敢用這個字眼兒的話,信不信那小祖宗會闖到含元殿來,再把你閹一次?」
高半山聞听,登時哭喪了臉,「如果孟長歌敢的話,那也是皇上您縱容的啊!」
「唔,朕不會縱容,但朕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尹簡慵懶的挑眉,邁步朝外走去,順便拋下一句命令,「傳孟長歌到上書房見駕!」
「是!」
高半山焉焉的應聲,自動把這個「傳」字給默默的替換成了「請」字,自從知道那無法無天的小混蛋不僅是帝王的恩人,還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和帝王在別院同床共枕過的女人後,他已不得不將那個特殊的人物當成半個主子看待了,因為以他看來,帝王臨幸孟長歌,是板上定釘的事,那晚若非孟長歌臀部受傷,興許那晚她就榮升為娘娘了!
可攤上這樣的主子,高半山直覺他會短命,他下意識的模了模脖頸,忽然感覺涼嗖嗖的……
……
與此同時,皇宮外九城羽林軍宿營區。
西廂十五號屋子里,長歌正雙手叉腰,皺著眉頭瞪她同屋的三個兵友,「怎麼啦?小爺是怪物麼?怎麼用怪異的眼神看小爺?」
「長歌,你不是被調到皇上身邊了麼?」林楓驚詫的問出心里的疑惑。
「誰說的?」長歌撇撇嘴,意興闌珊的轉身走向她的床鋪,隨口道︰「皇上英明神武,哪能瞧得上我給他當御前侍衛?臨時借調給婉郡主一段時間而已。」
她話音一落,便听得魯飛曬笑了聲,「我就說嘛,他孟長歌武功又不比我們高多少,無非長得不男不女罷了,憑什麼他就能迅速升到大內?」
蘇炎遞了一個眼神給魯飛,並搖了搖頭,示意他少說幾句,畢竟這個孟長歌不是好惹的。
林楓一慣是老好人,瞥見長歌臉色微變,他連忙打著圓場,笑說道︰「長歌,你剛歸營,先休息一會兒,我們中衛軍酉時一刻要換崗巡邏呢。」
「呵,別把小爺的忍耐當成懦弱,這臉子是互相給的,你們不給我臉,往後就別怪我不客氣。」長歌銳利的目光掠過林楓,帶著警告意味的投向另兩人。
她活了十八年,還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過土,如今就算身在大秦,她也不可能夾著尾巴做人!
「你……」
「魯飛,出去!」
林楓一把按住沖動的魯飛,厲聲道︰「先去外面醒醒腦,軍中打架,不問緣由先仗責五十,這規矩你忘了麼?」
「魯飛!」蘇炎也忙推魯飛出門,頻頻暗示他冷靜。
兩人合力將氣急敗壞的魯飛送到門外後,林楓一把關上門,輕吐了口氣,「長歌,大家都是一個營一個屋的兄弟,盡量和平共處吧。」
「呵呵,我可從沒主動挑過事,是魯飛處處針對我的,只要他不惹我,我自不會對他怎樣的。」長歌譏誚的笑了笑,掀起她的帷帳,一跳尚了床,踢掉長靴躺了下來,她有點困乏,最近兩天失眠,夜里睡得少,白天便犯困。
能讓她睡不著的原因,她細想了一下,都怨尹簡,就是那廝騙了她,害她整天呆在別院無所事事,無聊透頂的。
她閉上眼時心想,短時間內,她絕不原諒他,得讓他明白,她孟長歌也是有脾氣的!
隔著帷帳望著她的林楓,眸光微微變得有些復雜,他原地站了站,才一拍蘇炎的肩,輕聲說了句,「我們去井邊洗衣服。」
而長歌也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許是太有所思,夢里竟出現了尹簡那張清雋英俊的臉龐,他一步步朝她走來,笑得美艷無雙,結果她肚子大煞風景的咕咕叫了兩聲,餓極的她,再沒心思欣賞美男,竟如餓狼一般撲過去,逮著他的薄唇,像啃燒雞一樣的用力啃他……
長歌想,那個男子,就是她的夢魘。
「孟長歌,啊——」
然而,熟睡不到半個時辰,長歌便被一道格外尖銳的公鴨嗓音刺激醒了,她一個激靈睜開眼,竟見高半山跌趴在她床頭,一臉痛苦扭曲的模樣,嘴里凌亂叫喊著,「快放……放開咱家的……的手指頭……」
長歌腦子轟得一聲響,她猛然想到了她在啃燒雞,然後……
她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只手,然後感覺到她嘴巴里似乎正在咬著什麼東西……
一道天雷劈下——
「呸!」
下一刻,長歌嫌惡的一口啐出「燒雞」,一跳下床,赤著腳奔到桌前,抄起桌上的水壺,仰頭便往嘴里灌,她喝上一大口水,然後反復的漱口……
高半山則揉著自己幾乎被咬斷的手指頭,泫然欲泣,「孟長歌,你怎麼回事啊?你這什麼毛病?你干脆一劍殺了咱家算了,嗚嗚……」
長歌漱了十幾口,直漱的水壺干了,才勉強停了下來,她抹著嘴角的水漬,無比郁悶崩潰的叫囂,「死太監,小爺還想問你準備干什麼!青天白日的,你怎麼跑到小爺屋里了?」
「咱家奉旨傳你見駕,听說你在休息,便親自來尋你,誰曉得你睡得那麼死,半天叫不醒,結果剛一拍你,你就跟耗子似的,一把逮著咱家的手指頭往死里咬,你這個毒蠍心腸喲,咱家……」
「停!」
長歌受不了的哆嗦著身子,她不耐的打斷高半山的哭嚎,小臉染上深深的窘迫和尷尬,想起夢里頭她是把尹簡的唇當燒雞啃的,不禁又暗自慶幸不已,虧得沒把高半山當尹簡,不然她若糊里糊涂的啃了高半山的嘴巴,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哦,好像這一比較,她不算太排斥尹簡那流氓的親吻啊,是不是被他親過好幾次了,連身子都被他看過了,所以換成他的話,她就可以接受?
長歌有些拎不清自己的心理變化了,想多了煩,她索性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從現在起,不許再想尹簡,以免她再做出類似這種驚人丟臉的舉動!
「孟小爺,皇上傳您呢,收拾一下,趕緊跟咱家走吧!」哀戚過後的高半山,見長歌好半響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無法回神,不由出聲提醒她,面對這麼一個恐怖的半主子,他真心覺著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啊!
長歌漂亮的眉尖一挑,瞳孔的焦距,終于集中在了高半山訕笑的臉上,孰料,下一瞬,孟小爺卻鼻孔朝天的冷冷一哼,不陰不陽的笑道,「喲,高公公啊,真抱歉,小爺即刻換崗當值,恐怕沒時間隨您入內九城見駕了。」
幸好見他到來,郎治平遣散了宿營區其他的羽林軍,不然高半山的臉面從慘叫開始,到現在皇命竟被拒,簡直太難堪了!
「那個咳咳……孟長歌啊,當值的事不急,請郎統領調換崗位就成了。」高半山被嗆,他僵硬的抽搐著嘴角,盡量客氣恭謹的說道。
長歌表情逐漸冷卻,她走過來穿好長靴,往椅子上一坐,然後修長的雙腿大喇喇的擱在了桌沿,掃視到高半山吃驚的眼神,她笑得肆意,「小爺原本就是混跡市井江湖的小人物,隨性慣了,登不得什麼大雅之堂,又哪兒敢去內九城見駕呢?高公公不必為難,直接如實上稟就可。」
高半山倒抽了口冷氣,「咱家見過狂人,還沒見過像你這麼狂妄的!好,孟長歌,你有種!」
長歌不置可否的曬笑了聲,無所謂的看著高半山怒不可揭的奪門而出,她輕挑了下唇角,鳳眸微微眯起,憑什麼她要听尹簡的擺布?他把離岸傷成那樣,承諾她的話也不算數,那就別指望她會乖乖的听話,她不把他的皇宮攪成一鍋亂麻,她就不叫孟長歌!
高半山回到大內,進得上書房時,一臉的糾結,尹簡正埋首批閱奏折,听到聲響,他頭也不抬的溫聲道,「人帶來了麼?」
「回皇上,奴才無能,孟長歌她……」高半山連忙跪下,斟酌著到底要不要實情相稟。
听不到下文,尹簡略略抬眸,疑惑的道︰「怎麼?」
高半山抽動著嘴角,腦子里組織了一堆的語言,最終還是簡單明了的回了五個字,「孟長歌抗旨。」
聞言,上書房陷入許久的沉寂中,年輕的帝王擱下朱筆,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沉凝著眸子注視著高半山,直盯得他緊張的滿頭大汗,才不咸不淡的開口道,「半山,你宣旨時,除孟長歌以外,還有第三人在場麼?」
「回皇上,當時只有奴才與孟長歌兩人!」高半山一凜,立刻回復。
「既無人知曉,便當她抗旨一事不存在,切莫張揚。」
「奴才遵旨!」
「隨她吧,不想見朕就不見,甭再理她。」
「是!」
然而,表面上雖如此說,可捱到夜里就寢時,尹簡忽然記起了一事,登時再也無法從容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