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里,我將我這邊的情況告訴了師父。對于我做的這些事,我師父沒有給什麼評價,沒有表揚我,也沒有批評我。他只是告訴我說,人在江湖,有的時候確實可以不拘禮節,但是,無論何時,心中都得有正道。
師父這話的意思我明白,他可能是怕我經不住金錢的誘惑,犯一些不可饒恕的錯誤。人不是聖人,不可能不犯錯,但是有些錯誤可以犯,而有些錯誤,確實是再怎麼也不能犯的。
在教育完我之後,我師父終于是跟我說起了鬼崖子。鬼崖子這人,我師父听說過,確實是個高手,不僅在西南地區很出名,在全國範圍內,也是頗有名氣的。不過,鬼崖子那家伙,確實是個邪道。
但是,據我師父所知,那鬼崖子常年都在鬼王峰上,而鬼王峰在大巴山里。按說,他是不會出現在市里的。還有就是,那鬼崖子雖然是個邪道,但卻算得上是個頂尖高手,像他那樣的頂尖高手,是不可能屈尊去對付那沒什麼社會地位的張老板的。
也就是說,從我師父的分析來看,那個自稱鬼崖子的家伙,是在冒用鬼崖子的名號。像這種冒用別人名號的人,一般來說都不會是什麼真正的高手。我師父說,這樣的人,憑我的本事,加上有小懶貓的協助,我自己是可以搞定的,因此,他就不用大老遠地跑這一趟了。
在說完這些之後,在掛電話之前,我師父那個厚臉皮居然對我說,說什麼我現在能掙錢了,所以寒假回去的時候,得給他這個做師父的買點禮物,孝敬孝敬他。
和師父的這一通電話,雖然讓那假鬼崖子的身份更加撲簌迷離了,但是也讓我稍微心安了一些。畢竟,相對于那個正品鬼崖子來說,這個冒牌貨肯定會好對付得多。
過了十來天,那是個周六,已經痊愈的張老板通過張力找到了我,說又要請我吃飯。這頓飯,還是在上次那家酒店吃的。吃完之後,張老板也同上次一樣,希望我能幫他。不過這一次,他開出了更高的價格——0萬。
這一次,我沒有像上一次那樣說什麼這事兒自己做不下來了,而是直接告訴張老板說︰「我師門有規矩,害人的事兒絕不能做,否則,我非但會被逐出師門,而且我的這一身本事,也會被我師父給廢了。」
我雖然是撒謊,但是這話,確實是我的肺腑之言,我說得也是鏗鏘有力。在我說完之後,張老板沒有再強求我了,他只是很遺憾地跟我說。這事兒既然我不願意接,他就只能讓肥水流向外人田里去了,還問我有沒有推薦的人選。
做這種事兒,我怎麼可能有推薦的人呢?于是,我很直接地告訴了張老板。「以後,凡是害人的事,你都不要再來問我,我一不會做,二不會推薦任何人去做。」
說完之後,我白了張老板一眼,然後很生氣地離開了。
我一離開之後,小懶貓那家伙立馬就放馬後炮了,它說我應該答應那張老板的,這樣我們就能多了解到一些信息,甚至還可以借此查出那假鬼崖子的真實身份。
至于害人這事兒,就算我們答應了張老板,那主動權也在我們的手上。我們不動手去害,那張老板拿我們也沒辦法。
小懶貓這馬後炮一放,我立馬後悔了。我責備小懶貓說︰「你這家伙,剛才怎麼不說啊?現在來說,有屁用啊?」
「我這不也是為了能讓你多賺點兒錢嗎?」小懶貓說完,又懶洋洋地補充了一句。「那假的鬼崖子,不是讓你不要亂砍價嗎?在還價之前,你怎麼也得征詢一下他的意見,是吧?」
小懶貓這話,可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雖說不會真的去賺那錢,但是,我以後肯定要在江湖上混,那我至少得弄懂江湖上的規矩啊!正道上的規矩,我師父能教我,這邪道上的規矩,我覺得那假冒的鬼崖子遠比我師父要懂得多。
在徹底模清楚一切之前,我非但不會對那假鬼崖子動手,我反而還得假裝跟他站到一條戰線上。如此,雖然會讓他了解到我更多的信息,但我也能知道他更多的情況。
現在我只能確定那假鬼崖子不是什麼好鳥,但他具體有多壞,是不是像滅門婆那樣壞得人神共憤,必須得把他除掉,我不清楚。
我總結出了個經驗,每次在張老板找過我之後,當天晚上,那假鬼崖子便會在後山上等我。
這天晚上,在我到後山之時,那假鬼崖子果然已經在那里等著我了。我心里很清楚,這假鬼崖子肯定已經知道張老板找我是什麼事兒了,所以我就沒隱瞞,把那事兒跟他說了,並問他我能不能接,該收多少錢。
那假鬼崖子倒是灑月兌,說有錢大家賺,這活兒我可以接。不過價格嘛,干這事兒的市場價應該是五十萬左右。但是,根據那張老板的財力,加上我是第一次接這種活兒,是個新手,所以最低20萬就可以接。
但是,這假鬼崖子給我提出了個要求,那就是出手要悠著點,不能下手太重。因為張老板要對付的應該是雇他的那個人,我要是一下子把那人給弄背氣兒了,不僅我會攤上人命官司,假鬼崖子也會因此失去一筆大買賣。
從後山上下來之後,小懶貓告訴我說,這假鬼崖子用的是那些邪道常用的招數。就是兩個邪道串通好了,找兩個有錢人,互相使絆子,又互相解套。這樣,那兩個有錢人就會越來越恨對方,甚至會為了搞死對方不惜血本。而那兩個串通好的邪道呢,表面上是卯足了勁兒在斗法,打得個死去活來的,暗地里卻在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這樣的邪道,一般都是有一點兒本事,但本事並不是很高。而且,他們下手都很有分寸,只求財,不謀命。同時,他們也是極有職業素養的,無論在什麼情形下,都是不會出賣對方的。因為出賣對方,就等于出賣自己。
也就是說,雖然我現在還沒有見過那假鬼崖子的面,但是,我和他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算得上是盟友了。
時間又過了兩天,這天剛一下課,我剛一走出教學樓,那矮胖矮胖,挺著個啤酒肚的張老板笑吟吟地朝著我跑來了。
其實,在上次拒絕了張老板之後,小懶貓就告訴我說,那張老板絕對會再來找我的。畢竟,這個世界上,道士的人數確實不少,但是其中的騙子也不少。我的本事,張老板那是真正見識過的。所以,哪怕請我會多費些力氣,他也更傾向于來請我,而不是去請那些他拿不準的人。
張老板將我拉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然後很直接的跟我攤牌了。
「小飛道長,你師門有師門的規矩,我也不能讓你壞了規矩。這樣,我也想通了。我這次來,不是要請你去害人,只想請你幫我收拾一下那家伙,讓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然後讓他不再來惹我就是了。」張老板說。
從張老板的這個說法來看,他確實是想通了一些了。上次他找我的時候,開口直接是想要對方的性命,現在他改口了,只想教訓教訓對方了。
「怎麼個教訓法啊?」我問。教訓這兩個字,可輕可重。要說輕,可以輕到只罵對方幾句娘;要說重,可以重到讓對方致傷致殘,甚至喪失生活自理能力。
「就像他對我那樣,讓他丟魂。」張老板說得很輕松,給人的感覺,他好像是做了大善事一樣。
要知道,收人魂魄這種事,搞不好,比害人性命還嚴重。一個人要是丟了魂,那真是生不如死。而且,人的魂魄一離開人體,就容易被沖散。我雖然有些道行,也不敢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
「不行!」對于這樣的要求,哪怕是給再多的錢,我也是要斷然拒絕的。
「既然小飛道長還是不願意,那就這樣,小飛道長自己看著辦,只要能教訓教訓那人,並讓那人不敢再來惹我就成。」張老板說。張老板確實是個會做生意的人,他這麼一說,我當真還不好拒絕了。
「我想想吧!」我說。
「雖然不要那人的性命了,但酬金我也不會虧了小飛道長的。教訓一下那人,酬金兩萬,怎麼樣,我夠義氣吧?」張老板擺出一副很慷慨的樣子,對著我說道。
他這一說,差點兒讓我把嘴里的口水噴了出來。十萬塊就要買條命?兩萬塊就想讓我去害人?我操,這張老板真當我是小屁孩,好忽悠啊!
「你另請高明吧!」我很不爽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就要走。
「別啊!小飛道長,價錢好商量。這樣,我再給你加五千。」說著,那張老板伸出了一個巴掌,用他那肥得像豬兒蟲的五根手指頭在我面前晃。
「五大五千哦!」張老板一邊晃還一邊重復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