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衙書房,朱迅子幾乎一夜沒睡。♀
書桌之上擺放著一份新的報告,落款處寫著向辰陽。
揉了揉太陽穴,朱迅子提起些許精神,抓起狼毫筆,沾了點墨汁,略作思索,落筆在紙的四個角上寫下數個名字。
吳昊君,陳傳九,方純,朱錦明。
接著,他又在姓名的兩兩之間畫上了線,並做好標注,譬如吳昊君與陳傳九的連線上寫了一個友字。
「陳傳九說過,這個吳昊君帶人去了沖凌劍派,又听聞沖凌劍派發生混亂,兩者之間必有聯系,難道真的如傳九所言,月黑盟在沖凌劍派安插了奸細,吳昊君則毀去月黑盟的玄風洞?如果真是如此,朱錦明——」朱迅子的手指在朱錦明三個字上敲了敲,「他借口離開王都,實則和王振奇他們中途刺殺吳昊君。吳昊君是月黑盟的敵人!那麼,朱錦明莫不是月黑盟的殺手?」
如此念頭在腦海生成,再也揮之不去。
「听思方說,陳傳九雖然沒死,卻無人知道他在何處,不找他了解吳昊君沖凌之行的詳情,該找誰?」朱迅子不禁猛敲兩下額頭,暗罵自己夠笨,「吳昊君就在城里,何需繞遠路去尋不知所蹤的陳傳九。♀」想通這個關節,朱迅子精神一振,馬上叫來士兵,讓他帶著他的話去滿心客棧把吳昊君請來衛衙。
人不是一時半會兒就會到的。朱迅子起來從身後的櫃子里取出幾份材料,逐一翻閱,上面記載的並非別的,恰是近段時日王都發生的一系列變故,文新布莊案,鬼莊案,江游鎮才通商會案,縱火案。尤其是文新布莊案、才通商會案兩樁案子,朱迅子認真的看了三遍之多。
當人的心境發生變化,或者發生新的事情,他看到同一樣東西的時候,總會有新的看法和發現。
月黑盟三字在朱迅子腦海中頻繁顯現,這時,他盯著才通商會案的報告的某一頁,書寫著才通商會的生意對象,其中有兩家鋪子,恰屬于周家和翠峰商會!
「卓氏藥鋪,周家,翠峰商會,與才通商會做過交易,數目還不小,究竟只是生意來往,還是另有玄機?王振奇、牛仁、朱錦明、曹一欄,在各自地方身份不低,卻甘去暗殺吳昊君,能想到的解釋只能一個,他們听從月黑盟的吩咐,否則,誰這麼無聊去暗殺一個人!這之中有了第一個,也可有第兩個、第三個——」
于是,震驚之中的他命門外的士兵馬上通知沈小波總兵前來。
不多時,剛養好傷不久的沈小波推門而入,拱手道︰「將軍,召見卑職有何吩咐?」
朱迅子慎重道︰「小波,你是老夫親手扶植起來的,老夫信得過你。朱錦明的事,老夫想了一個晚上,覺得這事很不簡單,且牽涉到太多的勢力,所以,老夫心里的想法,先調查自己的隊伍,那自己整干淨了,再配合城防軍調查另外的。今天開始,你專門負責調查隊伍中擔任統領及以上的那批人,一旦有可疑之處,老夫允許你先抓後報。」
「是。」沈小波點著頭,嘴里卻追問一句︰「思方他們呢?」
朱迅子道︰「老夫自有安排。」沈小波領命離去。
之後,朱迅子起身在房里來回走了幾圈,駐足喚進一名士兵,讓他把獅衛李應天找來。當李應天走進書房的時候,朱迅子又坐回了座位,左手按在那張寫了陳傳九四人名字的紙上。李應天躬身一禮︰「見過將軍。」
朱迅子開門見山的問︰「應天,朱錦明的事該听過一點了吧?你對此有何看法?」
李應天有些恍惚,平日不論發生什麼,朱迅子將軍可不會問他的想法,但他亦知不能想太久,故稍作思考,他沉聲答道︰「將軍,朱錦明進入城衛軍多年,卑職雖與他不熟悉,可也听人說此人還算本分,他會不會是被人利用?比如有人告訴他,吳、吳昊君,曾在王都犯了什麼案之類,為了追擊這個‘大惡人’,他私下調查,叫來他的朋友,前去抓捕吳昊君。」
「這是個新奇的想法,很好。」朱迅子愣了愣,淺笑道,「應天,才通商會有關報告上指出,這個商會與周家、翠峰商會也有來往,數額還不算小,偏不巧地,王振奇和牛仁出身這兩處,這會不會巧合?」
李應天可是曉得才通商會的背景,當即明白朱迅子話中的話,不免驚愕道︰「將軍想說——朱錦明有可能是月黑盟的奸細?這、將軍,城衛軍的選拔非常嚴格,要混進來不是那麼容易吧?」
朱迅子抬了抬手臂,讓李應天听他說下去︰「應天,隊伍當中,我最信任的人當以小波,你為首,所以,你接下去的任務,很簡單,也很危險,幫老夫調查秦思方、于辰、程剛三人。」
「什、什麼?」李應天驚得差點跳起來。
「成何體統!」朱迅子怒拍桌案,「應天,出了朱錦明的事,說明我們的各項制度里有漏洞存在,否則堂堂城衛軍如何會被宵小安插奸細!而且,我相信,城防軍那邊也不能幸免!你當是內部的例行調查即可,別太有壓力。」
李應天不愧是老道之人,立刻恢復常態,恭聲道︰「是,卑職明白。」
喚退李應天,朱迅子暗想吳昊君也該到了。果然在一盞茶之後,那個去通知吳昊君的士兵回來了,卻沒帶來人︰「朱將軍,客棧掌櫃說,住店的兩人一早離開了,進了一趟南城守備衙,出來便分開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屬下讓掌櫃,在吳昊君回來的時候,跟他提一聲朱將軍在找他。」
「知道了,你辦得不錯,退下吧。」朱迅子輕皺著眉頭,有些不解吳昊君和顏如玉分開的緣故,難道其中有什麼秘密?雖說憑城衛軍的人力小花點時間,要找到一個人並不算太難,可只為及時掌握吳昊君所知的一切,絕不可取。
「罷了,只能等著。」
張府,即張翠山的府邸,尋常得叫人遺忘,看上去並不與他翠峰商會會長的地位相當,沒有惟妙惟肖的假山,沒有粉刷一新的牆壁,沒有精雕細琢的窗花,一切都很稀松平常。
在門房的帶領下,吳昊君穿過兩重幽靜的花園,又走過一條長長的曲折走廊,終于來到張翠上的書房。對于張翠山一大早的邀請,他心里仍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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