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你看,這是這幾日宮里明察暗訪的報告。」
書房的門窗緊閉,冷秋蟬身板筆挺的坐在桌前,他的對面便是王朝左將軍朱迅子。他一邊說著一邊自懷里取出一份裝好的信封,上面甚至還落了蠟油。
「嗯?!」朱迅子微愣,指了指紅通通的蠟油,「你堂堂禁衛指揮使,難道還保護不了一份報告?秋蟬,膽子可是越來越小了呵。」
冷秋蟬神色嚴肅的說︰「將軍說笑。此份報告非常重要,蓋上蠟油為的只是防止手下那些人看到隨意拿出來閱覽,泄露了消息,畢竟有蠟油封存,一般人不會自行拆閱,小算一個防衛措施。」
朱迅子滿意地笑了笑︰「考慮非常周到,這麼看來,這信封之內藏了不小的秘密呢!秋蟬,九王爺看過了沒有?他乃攝政王爺,若——」
見朱迅子頓住不說話了,冷秋蟬輕輕的答道︰「將軍,里面的事情,我還沒向九王爺匯報,借嚴家命案相商的理由先到您這里來問個意見。」
說著,他伸手把桌上的信封往前推了推。
朱迅子沒再多說,拿起信封並將蠟油掀掉,從中抽出一疊皇城里才能見到的淡藍色五言紙箋,當然,在宮里,這等層次的紙箋僅排第三,你道禁衛軍指揮使可以用那淡紅色的飛雲紙箋和淡金色的飛龍紙箋嗎?
紙只有三張,上面的字端正得體,有大家之氣。♀
但這些個字拼到了一起,卻發揮出了無窮的力量。
「這是真的?小舒子他們住的院子里挖出了一個小罐子,其內藏了害人的毒藥,還有一份寫給嚴舒的短信?」朱迅子神色大變,捏著五言紙箋的右手輕微顫動,「秋蟬,你確信不是有人栽贓陷害?」
冷秋蟬沖朱迅子搖了兩下︰「或許吧。目前我掌握的最重要的一點,那封信所用的紙箋竟是宮廷用紙,第四品紙箋飛雲紙箋。能用上這類紙箋的宮中之人可不多,當然,不排除有人故意為之,又或者寫信之人疏忽了。」
朱迅子哀傷道︰「這麼說,害死泰元太子的凶手竟是嚴舒?」
冷秋蟬嘆聲說︰「經過宮廷御醫檢驗,毒藥非常厲害,應該就是——前太子所中之毒。♀其實,這條線索並非我的人發現,是田穩找到的。昨日早上,我跟他談了近一個時辰,發現這小子頭腦足夠清晰,他懷疑他被陷害正因為這件事,有人知道了他在查小舒子,小舒子幕後的家伙發現了,于是設計了這麼一幕。當時,小舒子的死使整個皇城戒嚴,‘幕後之人’沒能及時取出罐子,僥幸被我所得。」
朱迅子指指重新放回桌案的報告︰「報告上提出,小舒子兼任東宮浣衣院負責人、花草院副負責人,他與前太子接觸的時間並不多呀,這該如何去下毒?」
冷秋蟬道出其中存在可能︰「將軍,您難道忘記前太子在書房看書或閱覽批過的奏章之時,有一個習慣。」
朱迅子恍然︰「明白了。前太子喜歡在窗台上擺一盆沾滿晨露的花草。小舒子這人既有預謀,這件事斷然不會假手于人,肯定親力親為,給了他絕佳的下毒機會。」
冷秋蟬點點頭︰「將軍,我和您的分析是一樣的。那麼,我現在更關心的問題是,毒藥來自何處,又是何人送給他。若田穩不是凶手,將其打死的人就是他了。」
朱迅子神色鄭重地問︰「秋蟬,報告上沒有提及,田穩和小舒子接觸後兩人有什麼變化?你看,田穩進宮主要為了調查前太子的案子,知道小舒子是凶手,他做了何種反應,這是一。其二,小舒子敢暗中毒害前太子,不是一個不聰明的人,多半看出田穩在查他,可他又有什麼反應。其三,小舒子死的那一夜,到底有沒有其他的事發生,譬如小舒子被人約了出去等等。」
冷秋蟬沉吟道︰「因有些事還在證實,所以沒有列入報告。田穩乃奉命暗查,這小子人如其名,辦事穩穩當當,這麼多天沒出過什麼紕漏。至于嚴舒,死前三兩天,做事心不在焉,被榮總管罵了幾聲,這其中還有諸多不明之處,我還需詳查。」
朱迅子手指敲了敲桌案︰「秋蟬,田穩為什麼現身那里?」
冷秋蟬說︰「這也是我覺得非比尋常的地方。他說,他听到了一點怪異的聲音,跟了上去,結果看到頭破血流已經死了的嚴舒,之後,剛巧有巡邏的禁衛路過,被逮了個正著。我問過那支隊伍的隊長,他們卻沒見到半個人影和一點聲音。」
朱迅子追問︰「現場左右可有破壞或者人為的痕跡?」
冷秋蟬搖搖頭︰「沒有,我前後看了三遍。」
朱迅子嚴肅道︰「雖然沒有收獲什麼,可千萬別把它不當回事,或許,這個會成為非常關鍵的線索。」
冷秋蟬道︰「我記住了。將軍,有關這件案子的隱秘性,我想去請教一下教頭。」
「曹先生?!」朱迅子灰眉微皺,「他是個不按規矩辦事的人,他的話僅可當做參考。」
「將軍,有事匯報。」朱迅子的話剛剛落下,門外響起某士兵的恭聲喊話。
朱迅子當即喚他進來說話。士兵拱手道︰「將軍,冷指揮使,得到刑府王大人匯報,公主府護衛長霍正虎帶著、帶著陳傳九去了刑府,要求探監,王大人同意了,並提出他必須在側,結果霍隊長也答應了。」
公主愛將心切啊!朱迅子微微一笑︰「你退下吧。」
待士兵離去,冷秋蟬說︰「听聞田穩曾把陳傳九打下懸崖。」
朱迅子道︰「這事我听陳傳九自己說過,他已經放下了。不過,我在意的不是這個。秋蟬,你看他主動去見田穩又是怎麼回事?」
冷秋蟬已被少見的宮廷命案攪得頭昏腦脹,如何想得通,道出一句不知。
朱迅子嘿嘿道︰「嚴家與月黑盟有關,這是思方在嚴家命案發生後從公主府听來的,消息應該來自田穩。陳傳九這時候去見田穩,老夫覺得,其中既有公主的命令,也有他自己的心思。他對月黑盟非常關心,不僅這件案子,還有才通商會。如他所言,他與月黑盟有解不開的仇,嘿嘿,這也正是老夫起疑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