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能被趙褲褲說的輕功了得，那黑影的輕身本事不會太差勁，也許單論輕功，可算一流人物，你認為這樣的人為何深夜去見宋得賓？」
陳傳九不死心的道︰「可能為某人傳遞重要消息，或者——」
「傳九，宋得賓是生意人，你隨便派個人進去，就說要和他談筆大買賣，宋得賓會不來見你？到時再和他說些悄悄話不就行了，何必深夜出動？照老夫所想，黑影多半察覺了趙褲褲的跟蹤，偏偏不確定能否留下趙褲褲，故而，故意跳進宋家的院子，以斷掉尾巴！」
在陳傳九的沉思中，曹顯山繼續說道︰「傳九啊，老夫辦事不能不靠譜不是？宋得賓與周家二爺周博關系不淺，甚至談起過他十九歲的小兒子的婚事，可惜周家老爺子有點看不上宋家，無奈作罷。此乃其一。其二，宋得賓長子宋歡真經常出入來得旺賭坊，一般待在里面的時間大約兩個時辰，每一把出手一般是二十兩銀子，可怪就怪在，他沒有大贏大輸過，至多四十兩銀子贏到手，至多輸掉一百兩銀子。而我的人匯報，他不精于賭技，沒有過人的耳力，沒有精深的內力，只是個普通人。」
頓了頓，曹顯山擺擺手說「傳九，老夫告訴你，我這邊不再深入。♀你若要知曉更多宋家的細節，另請高明。」
沉吟後，陳傳九同意了曹顯山︰「好吧，我再找別人去查一查。曹老，我先回去了。」
「慢著。」曹顯山叫住陳傳九，「前日，冷秋蟬來過我這兒，他和我說了田穩的事。」
陳傳九咧嘴呵呵笑道︰「曹老，晚輩隨公主府護衛長霍正虎去見過田穩。我想，嚴舒之死的過程，冷指揮使知道的我差不多也清楚。」
曹顯山神秘的說︰「那你知道那個罐子背後的事情嗎？田穩知其存在何地，卻不知其內藏了什麼。」
陳傳九剛剛撐起的身子再次回落到凳子上，語氣真誠而懇切︰「曹老，田穩才剛查到那一步，沒來得及去挖出來瞧一瞧，他還真不知道這個。您老給我說一說唄。」
曹顯山慢悠悠地吞下一塊牛肉，顧左右而言他︰「听說今天下午刑府有個堂審。」
陳傳九只當老頭在鬧小孩子脾氣，提著筷子也夾了小塊的牛肉，放進嘴里咀嚼起來，還發出不雅的吧唧吧唧的異響，過了一會兒才對他說︰「曹老，消息真靈通。♀大哥他們早上收到柳風總兵的通知，下午申時準時去刑府報到。據說何洪劍會親自到場。曹老，您說這個案子會怎麼結束？」
曹顯山取笑道︰「不打算走了？」
陳傳九傻笑著說︰「曹老的話還沒說完，我哪里好意思走啊！您老給說說冷指揮使與您聊起的東西，晚上，我和大哥、顏大哥帶最好的酒和燒雞來孝敬您。忘了和您說了，褲子帶著鏢隊先回天洪城了。」
「話是你說的，我等著你們。」曹顯山對吃喝的誘惑總是抵擋不住，尤其是白吃白喝。他把筷子擱在盤子邊沿，表情平靜的說︰「傳九，罐子里的東西多多少少你也可以猜到一點，其中藏了毒死前太子的毒藥，還有一封應該毀去的寫給嚴舒的信，用的是宮廷四等紙箋。這類紙箋在宮里不見得隨手可見可得，但要拿到這類紙箋並非十分困難的一件事，各宮太監總管以及禁衛軍的大隊長一級以上將士都可以取得。所以，盡管取用宮廷紙箋須做好一系列的登記，可單靠紙箋去查，過程非常繁復。冷秋蟬已將其交給手下的一名大隊長跟蹤。」
陳傳九皺眉琢磨道︰「信的內容是什麼？」
曹顯山答︰「只有幾個字，‘三天內，吾想听到喜訊’。字跡經冷秋蟬找人辨認，證實那是用左手一筆一劃寫的，沒有規律可循。」
陳傳九說︰「幕後黑手考慮很周全。曹老，可知罐子的來歷？」
曹顯山沉吟著說︰「經分辨，九成幾率乃御藥房丟失的一只藥罐，而當初，藥罐丟失的時候，有人暗中做過一點手腳，用宮外的劣質陶罐的碎片來瞞天過海，結果，它居然去了嚴舒的手上。」
陳傳九道︰「此人夠神通的，能把宮外的東西弄進皇城。」
曹顯山輕輕一笑︰「神通倒不見得。皇城之內那麼多人，每天的吃喝拉撒會留下多少髒東西！把這些東西送到城外就有一大幫子人，進進出出的多了，一些個太監和他們混得熟，讓他們稍點東西進宮，實屬正常。當年，先帝為此還嚴整過，可惜沒有成功，算了，之後的布署，與你、與案子沒多大關系。」
陳傳九聳聳肩表示無所謂，緩聲道︰「我明白了。某個馬夫把劣質陶罐碎片帶進來並給了宮里的誰，接著那人制造了一道以次充好、渾水模魚的事件，讓御藥房的人以為丟失藥罐真的碎了，結果，藥罐成了嚴舒藏毒藥的東西。」
曹顯山點頭︰「就是如此，冷秋蟬正沿這條線查下去。」
陳傳九問︰「曹老，冷指揮使來找您，就為向您說說案子？沒向您請教一些方法？」
「能有什麼方法？！」曹顯山忽的聲量一漲，「這小子已經把事情的脈絡搞得這麼清楚，那就一條一條路走下去嘛！現在，他的麻煩在于——九王爺！」
一听曹顯山聲音漸低，陳傳九打起精神。猛听九王爺三字，他馬上疑惑著問︰「與九王爺何干？難道九王爺要置田穩于死地？」
曹顯山的臉上有些古怪，似乎在惋惜，似乎在念想，似乎在氣憤︰「九王爺認為這件事發生在宮里，影響極大，著令冷秋蟬十天內查清。今天已是第六天！」
陳傳九猜到了即將面對的可能，霍地站起︰「如果查不到，是不是會認定田穩就是凶手？為什麼？那樣的話，真正的凶手不逍遙法外了嗎？九王爺難道還想看到宮中誰誰誰被殺的事情嗎？我去找公主，不，我去見朱將軍，讓他和九王爺說說。」
曹顯山喊住陳傳九︰「站住！你還不清楚你干的那些事給朱迅子帶去多少煩惱嗎？現在的朱迅子去說情，只會連他也被牽連！可別糊涂了！」
「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曹老，晚上見。」陳傳九捏緊拳頭再放松，堅定的說著，而後快步走出了酒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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