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要。萬一被一些認得出此劍的人看到,豈不是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快點扔掉的好。」
田穩的話吸引了陳傳九的注意,他轉身向他們那里看去,眼角的余光掃到了一道紫衣身影,不禁把視線定格在那人的身上。
身量高大魁梧,穿著一襲修身的紫衣,最長不過二十有五,有著一頭飄逸的長發,刀削似的面龐透出七分冷酷,一雙明亮的眸子因其間的七分冰寒而令人不敢直視。
似乎他沒在意對面的陳傳九等人,只是那麼走著,可那份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神態又不像是那麼一回事。
離到兩丈處,紫衣青年微微抬起頭,冰寒的目光掃中陳傳九,後者頓時渾身一凜。明顯地,紫衣青年的目光又落回到了地面,腳步跨的不算小,繼續前行。
「你是誰?」
陳傳九上前兩步,把其余三人護在身後,低沉而緊張地喝問道。
那人緩了緩腳步,目光重新上移,停在陳傳九身上,淡淡地說道︰「在下是誰,關閣下你什麼事。」
陳傳九冷笑一聲,道︰「你一個人?膽子還真不小。」
紫衣青年的眉毛不易察覺地抖了抖,語氣依舊沒有一丁點的客氣︰「在下的膽子向來不小,與你們……又有何關系?」
陳傳九嘴角的弧線似定格在那里,抽動兩下,很快地恢復了正常,雙眉一緊,眉心處擠出一個川字,低聲怒喝道︰「既然來了,就別想再走。」
這一回,陳傳九四人都看到了此人神色的變化,說不上多少疑惑或者震驚,就是右眉很顯眼的挑了挑,嘴角微微勾了一勾,表現更多的是……不屑。
他語氣平淡地說道︰「這麼快要動手了嗎?行啊,你還真心急,在下馬上送你下地獄去。」
一雙肉掌似慢實快地抬起,肉眼可見,一圈氣流在其周身慢慢地流動,地上的塵埃竟有不少飛揚而起。
內力外放!高手!陳傳九心中驚呼一聲。
「看掌!」一聲猛喝,幾乎讓丈許外的陳傳九等四人只覺耳朵生疼。陳傳九為人警覺,全身的氣勁驟然間提聚起來。
「小心。」出聲提醒的是趙褲褲。他在輕功上的造詣超過其余三人一截,一見紫衣青年舉起雙掌,幾乎與「看掌」二字同時響起。
果不其然,聲音還未落下,紫衣青年身法好快,已然化作一只紫色的雨燕,掠空丈許的空間,雙掌彈出,直擊陳傳九的胸口。
一道洶涌的氣浪在他的後面生成,激起一條奔騰的土龍,陳傳九四人立馬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息。
出掌好快!
讓陳傳九根本沒有時間拔劍,太快了,真當是雷雨夜刺破天穹的閃電,一閃即沒!
蓬!
四掌踫撞在一起!
陳傳九只覺得雙手受到了一股巨大力量的轟砸,仿佛迎面過來的是一座小山,而非一雙肉掌。這道力量還在承受範圍之內,此一瞬間,他是這麼想的。
內力在經脈中狂奔,雙臂的麻木感覺消失了大半,然而……
咚!
陳傳九似乎又听到了一聲撞擊,好像小山後面又多了一塊磨盤,還未等他的吃驚消失。
咚!
撞擊更弱,卻依然存在,仿佛磨盤後面加了一塊臉盆大小的石頭!
咚!
陳傳九終于再也沒法站住了,竟然、竟然還有第四下,雖然已經很難察覺,可事實就是事實。
「噗~」
一口鮮血噴灑而出,陳傳九的身形暴退四步,對面的紫衣青年輕松地閃身後退了幾步,躲開了那一篷血霧。
「破船!「林詩語大驚失色,斜跨一步,扶住搖搖晃晃的陳傳九。
趙褲褲和田穩立即躍了出去,將紫衣青年圍在三角陣型當中,一個匕首在手,一個雙手成爪,若不是陳傳九的一聲輕喝,他們絕對已沖上去跟紫衣青年拼命了。
「住手。」陳傳九沖林詩語笑了笑,後者責怪又關懷地哼了一聲,扶著前者的手終究還是松開了。
陳傳九站穩身子,拱手道︰「兄台,不知你與昨晚的黑衣人是否認識?」
這一下,除了陳傳九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愣了愣,緊張的氣氛突地減了七八成。
紫衣青年冰冷的臉龐露出三分驚訝,皺眉問道︰「什麼黑衣人?你們不是吳家的走狗?」
趙褲褲似乎還沒意識到那一掌之威,呸了一口,撇嘴道︰「什麼吳家?鬼才是吳家的人呢!」
陳傳九立刻叫出一聲︰「褲子,別無理。」然後忙對紫衣青年道︰「兄台,請原諒褲子的冒失。我等四人確不是吳家的人,連吳家在哪里也不清楚。」
听了此話,紫衣青年反而更憤怒了,吼道︰「那你為什麼攔住在下的路?」
「這個、這……」陳傳九有些難以啟齒,難道說「我懷疑你是追殺我們的人,所以不用多講廢話,直接打一場看誰的本事強誰活著」?
林詩語插口道︰「凶什麼凶!我們認錯人了不行麼?」
陳傳九、趙褲褲、田穩突然覺得天要塌了,明明陳傳九有錯在先,挑釁在前,林詩語卻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紫衣青年冷笑︰「嘿嘿,好一個認錯人!在下也認錯了人。」說罷,一雙手掌又揚了起來。
陳傳九急忙喊道︰「慢著。」
紫衣青年沒有放下手掌,淡淡地道︰「小子,臨死前有何話說?」
林詩語等三人十分不爽,欲上前與之火拼,卻被陳傳九擺手制止。
他真誠地道︰「兄台,在下陳傳九,方才絕對是個誤會,是在下的錯。在下既已受了兄台一掌,也算是應有的懲罰,何必趕盡殺絕?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不打不相識嘛!我們素未謀面,今日雖是以不快而見面,或許,也能交往一番。如兄台不嫌棄,今日中午,在下燒烤一頓野物,我們一起分享,如何?」
這話不算長,可斷斷續續地說了很久,說的吃力,听著更吃力。
不過,這話也把陳傳九這一個月以來所學的不少東西都用上了,尤其是那份真誠待人的意思,他本是實在人,當心境與本性合在一起,光是這副神色的說服力便已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