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舉目西望,盡是一片火紅,奇形怪狀的滾滾雲朵如同奔騰的馬群,氣勢恢宏。
中神州北部,鳳凰山脈蔓延近千里,三月末的春天已能見到大片的蔥綠色,只是,臨近傍晚,又有東北風呼嘯,陣陣寒意席卷而來。
一條窄窄的小道穿過一片楊樹林,輕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令這片山林添了幾分寧靜。
突兀的,這片林子邊上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林子里有點昏暗,依稀能辨認出那是四道人影,他們走得並不快,反而給人一種閑庭信步的感覺。
風中,隱隱約約傳來幾聲低語。
「昊哥,你會怎麼面對你的叔叔?」
「是啊,昊哥,那個你的二哥死了,他老子會不會拿你開刀呀!」
「大哥,要我說,偷偷去見過你女乃女乃便好,不然,吳家莊的人一定不會讓我們輕易出來的,畢竟吳昊臣那家伙是死在我們面前的,一旦那家伙一口咬定,我們就月兌不了干系了。」
「你們……」
沒錯,這四人正是離開王都一直北上的吳昊君、陳傳九、趙褲褲、田穩四人。
「我說你們,都說了這是兄弟的家事,你們沒必要跟來,不是叫你們在聞浦鎮等我幾天麼?既然跟來了,就別唧唧歪歪個不停,我知道該做些什麼?」
吳昊君苦笑道︰「其實,關于昊臣的死,我們已經失了先機,狂狼堡的那個神秘堡主絕對肯定百分之百地與我二叔說了,二叔先入為主,那麼只要我一出現,他一定會以吳家家規質問我。」
趙褲褲聳了聳肩,道︰「那還去個屁啊!依船哥的話,偷偷去見女乃女乃就好。」
「不行!」吳昊君搖著頭,堅定地說道︰「既然打算回來,有些事情就沒必要躲避下去,爹爹的死也該有個結果了,更何況爺爺的失蹤吳家上下一直牽掛的問題,女乃女乃更是因此茶飯不思,做子孫的不能不孝。」
田穩頗為認真地道︰「所以,我們不能叫你一人範險進吳家莊,我們可是吳昊臣被害的見證者,目擊者,你家二叔聯手族中長輩一直盤問你,你一個人一張嘴,能斗得過他們?」
陳傳九沖吳昊君點頭說道︰「大哥,田穩說的有理。你也別勸我們別跟著你了,有我們在,你大可與你二叔力爭幾句。」
一刻鐘左右,四人穿過了這片不大的楊樹林,正式進鳳凰山脈的邊緣地帶。
鳳凰山脈的地形變化平緩,沒有太多的險地。四人走的是山路,也是去吳家莊的一條捷徑,不消半個時辰,一座碩大的村子出現在了視線的最前方。
吳昊君指住那里,對三人說道︰「兄弟們,那里便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
趙褲褲搖頭晃腦地說道︰「山清水秀,果然是一處田園之地。」
田穩用力推了他一下,笑道︰「去你的褲子,酸溜溜的傻樣。昊哥,該走了,再不走天就暗了。」
趙田二人一邊打鬧一邊朝山腳下的村莊走去,吳昊君的心情十分激蕩。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被迫離開了這座與世無爭的村子,因為他的老父親失去了家主之位,更喪失了性命,而他,就因母親的出身不夠清白,遭受吳昊臣父子的百般欺壓,唯一一次交手表露了初學有小成的疊浪掌法第四重勁。
一般情況下,吳家弟子只能練習疊浪前三勁,唯有表現出色的弟子才能練習後面的,而後六重的心法只有當代家主知道。吳昊臣父子之所以沒有立刻對吳昊君動手,原因就在他們一直未找到疊浪章法的後半部。
既然這里有本活掌譜,他們也就不再費勁去找不曉得藏在何處的掌譜,結果,吳昊君跑了,吳昊臣自薦去捉吳昊君。不知幾時,他們的幫手狂狼堡的人探得消息,派人協助吳昊臣,然後就有了旺角山脈的那一戰。
「你、你是君兒?你是君兒。」離村子還有三四丈,一聲驚呼從旁邊的草垛傳了過來。
听到熟悉的聲音,吳昊君的雙目流出了幾滴熱淚,轉過頭,跑過去把那人死死擁住︰「光伯,我是君兒,我是君兒。」
「哎呦,你小子哪來這麼大的勁道?想壓碎這身老骨頭啊!」被稱作光伯的男子笑著說道。
「是君兒不好,是君兒不好。」吳昊君松開雙手,抹掉眼角的淚水,「光伯,來,我給你介紹三個朋友。」
光伯五十多歲的樣子,身材瘦弱,微黑的臉龐上溝壑遍布,那雙老邁的手正緊握著一個耙子,面露憨笑地看著陳傳九三人。
「君兒,今天天色已晚,先去光伯家里住一宿,什麼事都明天再講?」光伯的笑容依舊憨厚,眼眸子里卻閃過一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