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風聲呼嘯,無星月之光落下,天地籠罩在黑暗之中。
趙褲褲吊兒郎當地把雙腿擱在小方桌上,身體緊靠著大椅,臉上神情千變,一會兒痛苦,一會兒咬牙切齒。
原來,毀壞的桌椅賠償是他出的錢!
田穩喝了一口水,嬉笑道︰「褲子,別這般小氣,不就是一兩銀子麼?瞧你千手神偷,隨便一抓便是成千上百兩,居然會在乎一兩銀子?真是個守財奴!」
趙褲褲瞪著他,怒道︰「你小屁孩兒懂個屁,一兩銀子不是錢麼?不是我太在乎,是我在意船哥的所作所為,自己砸壞那桌子也就算了,干嘛叫我賠錢,整得好像老子是個管家一樣。」
田穩哈哈大笑︰「船哥那是給你表現的機會,說明你是有大錢的人。」
雙腿落地,趙褲褲恢復正常坐姿,斜著探過身子,對田穩小聲道︰「田雞,你說船哥是不是太小心謹慎了點。那個會扔針頭的婆娘也在店里,如玉那臭小子敢只身前來?不可能,絕不可能,他腦袋秀逗了不是?白天才搶走那個鐐銬男,晚上再來,雖然不是找婆娘師徒的,可終究是一處客店里。」
田穩沉吟一陣,模著下巴︰「船哥和你或許沒太留意到,顏如玉看秀芳妹妹的眼神賊賊的,特別壞,一定是在動歪腦筋!褲子,何不你挺身而出,來個英雄救美,到時水靈的秀芳妹妹肯定投懷送抱。」
趙褲褲知道這小子只是難得地開個小玩笑,沒好氣地道︰「屁樣!你也不看看小爺會點什麼?你沒听到那半老仙子說,顏如玉師承那個什麼風的,一定是北蓋州有名人物,想來沒有船哥的身手,百分之百不能攔下他。」
田穩一臉擔憂地道︰「可,總不至于叫船哥在外面呆一晚上吧?可恨我的功夫不夠好!今晚風這麼大,說不定還會下雨,若到明日清晨,他還不得受了風寒。」
趙褲褲沒有言語,目光流轉到窗戶口,大風吹得窗戶扇一聲聲輕微悶響,眼眸里憂心忡忡又佩服無比,輕輕道︰「時候不早,我們熄燈。」
呼……房間昏暗下來,除了房門口射進來的一道淡若不見的光芒,一切都是黑色。
「田雞,你先睡,我守著。半夜再換一換。」
低若蚊吟的聲音在房里幽幽響過。
客店的東西北皆是白楊林。一道黑色人影便隱在其中一棵高大的白楊之上,目及之處便是客店的東北角,那里正是趙褲褲三人訂的兩個房間。
無疑,人影即是陳傳九。
呼呼地大風吹得楊樹葉嘩啦啦作響。陳傳九絲毫不為所動,冷靜地觀察著四周,夜漸深,一股寒潮自天而降,他不禁微抖身軀,旋即恢復常態。
他的體內,一股股熱流正在筋脈內歡呼奔騰。
無聲無息之中,他隱隱約約看到了一道輕盈的墨色身影,功力聚于雙目,夜視能力提高數倍,終于把那道身影看了個六七成真切。
身材修長,渾身黑衣,面罩黑巾,腰間系有玉色帶子,那便是白日里見到的顏如玉的腰間軟劍!
「哼!叫你有來無回!」陳傳九心中狠道。
同時,他自樹上飄落,聲音極小,淹沒在風聲當中,再看到,才一落地身形驟閃,踩著巧靈七星步,順風而行,速度更快幾分。
身為天王眾的二天王,功力不凡的顏如玉立即感覺到一絲殺氣,以及在大風中躲藏隱蔽的凌厲劍風。
鏘!嗡!
奇妙軟劍抽身而出,灌入己身內力,頓時筆挺如槍,顏如玉回身掃蕩。
叮的一聲響,兩人落到地上,面對面而站。
「就知道是你!為了區區一個女子,我們兄弟需要反目麼?」顏如玉問得很認真,卻也很荒謬。
陳傳九先是一驚,後是淺笑回道︰「在下幾時成了奇妙公子的兄弟了?呵呵,顏公子抬愛,小弟可不敢受之。」
顏如玉跨前一步,冷聲道︰「這麼說,你小子不願入我天王眾,與我一起共創天王眾的美好未來?」
陳傳九怒道︰「即便你給我一個皇位坐坐,我也不會拿她的清白來換!」
顏如玉扯去黑巾,清秀異常的臉龐顯得特別猙獰,令人難以接受,這般漂亮的臉龐居然會變得如此恐怖,咬牙道︰「小子,我還從沒像對你這樣的賞識一個年輕人,你竟這麼不知好歹!老子不管你是哪個門派的歷練弟子,既然你劃出了道,不妨劍上比個高低!」
陳傳九冷靜的回答︰「我無門無派!」
顏如玉冷哼道︰「如此更好!看劍!」